第142章 最痛的是心,可是治不好了
醫院的天台上,微風拂過,今天的天氣陰沉沉,並不是太好,就猶如人的心情一樣,讓人覺得無比地沉悶。
那抹高大的身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站在這裡,昔日那張堅毅英俊的臉上,此刻布滿了頹廢,還有痛苦,那雙狹長的鳳眸,布滿血絲,異常地讓人覺得恐怖……
而他的周圍的地上,四處散著煙頭,看樣子,他是在這裡抽了好久的煙了。
「喲,真的躲在這裡呢,看樣子,是*沒睡啊。」
遲浩調侃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陸景喬身子輕輕一顫,轉過身,猩紅的眸子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問:「你怎麼來了?」
如果他現在仔細聽,就知道自己的聲音是有多麼地沙啞了,就好像,他的喉間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
遲浩走到他的身旁,臉上的笑顯得他格外地前湊,他伸手,自顧自地搭上了他的肩膀,輕笑:「某個縮頭烏龜躲著不敢進去看嫂子,我就來幫你看了。」
實際上,遲浩是被程小雅給拖來的,前幾天他惹她生氣了,這幾天,程小雅成了女王,叫他往東,他哪裡敢往西啊。
「她想要離婚……」
這一次,陸景喬沒有頂他,而是十分挫敗頹廢地說,那俊臉上的陰霾和悲痛,是遲浩從來沒有見過的。
這樣的他,遲浩是第一次見到,那麼無力,那麼挫敗,甚至有點害怕,他就是因為嫂子要離婚,所以才不敢去面對她的嗎……
遲浩緊抿了唇瓣,腦海里不禁回想起幾年前,自己也和現在的他一樣,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情景,也是在醫院,剛失去孩子的小雅,絕望地對著他說離婚,還用生命威脅他簽字……
多麼相似啊,他們不過是好兄弟……
遲浩苦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收起臉上不羈的笑意,嚴肅地看著他那頹廢的臉:「喬子,你到底有沒有和池婉婉……」
他頓了頓,後面不堪的話他不想再說,提到池婉婉,陸景喬臉上的五官瞬間就冷了下來,額頭上,一根根青筋狂躁地暴起,然後他冷哼:「我怎麼可能和那種踐人發生關係?」
池婉婉,從最初他口中的妹妹,然後之後的路人,到現在他口裡的踐人,池婉婉做出的每一件事,現在想想,都足夠她死一百次了……
如果不是因為早早,他早就對她下手了,但也就是因為他心中的那個責任,那個不忍心,才會傷他的小妻子到這種地步……
陸景喬心裡猛地一抽,一股無邊的痛又開始漫延了開來,那麼疼……他無力地抬起頭望著陰沉的天空,心裡沉沉嘆息,他到底是對是錯呢……
遲浩在一旁看著他狹長的猩紅眸子,臉上也慢慢沉了下來:「好,那麼第二個問題,慕初夏和池早早,你到底愛著……」
那個誰字還沒有從他嘴裡說出,他的話就已經被猛地抬起頭,臉上無比堅定的陸景喬所打斷。
「當然是慕初夏!」
沒有任何的猶豫,這是他的第一反應,陸景喬心裡一陣悸動,如果這個時候他還沒有看清自己的心,那麼他和傻子又有什麼區別?她的一顰一笑,都印在他的心裡,見著她難過,見著她哭泣,就好像是用刀剜著他的心……
她不知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已經驅走了他心裡的早早,深深地掠奪了他的心……此刻,他的心裡只有慕初夏那個女人……
「那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呢?你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精神也沒有*,那就大膽地去和她說清楚啊!喬子,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連個女人都搞不定,真是鄙視你。」
遲浩微微垂下了眸子,緊繃的臉上真的露出了鄙視,他這話,倒真的是說到陸景喬心裡去了,他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問心無愧,幹嘛要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這裡不敢去見她。
反正無論怎麼樣,她想離婚,是萬萬不可能的!
陸景喬沉了沉眸子,抬眸瞪了遲浩一眼,面無表情地冷哼:「你是能耐了,還不是到現在沒有搞定程小雅……」
遲浩:「……」
你丫的活該嫂子和你鬧!
病房裡,程小雅又和慕初夏說了好一番話,許是嘗過離婚之後,對於一個女人是多麼地不易吧,程小雅的話語多少有點放軟,她勸她,讓她好好地查一查,別一時中了池婉婉那個踐人的詭計,做出後悔的決定。
慕初夏苦笑,無論臉上,心裡,都是一片沉寂,她苦澀地反問她:「都脫光了躺在*上了?還有假?還是說,他們準備蓋著被子純聊天?」
一句話,就將程小雅接下來想要說的話給堵死,程小雅在那一瞬間就紅了眼眶,因為想到了自己的過去,的確,現在的她,不和當初的自己一樣嗎?萬念俱灰,無比絕望,當時,自己甚至想到了死……
比起來,她已經比她好太多太多了……
程小雅抿緊了唇瓣,瞥了一眼在門外默默注視的那個男人之後,輕嘆:「好吧,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初夏,無論怎樣,我都支持你的決定。」
她輕笑著抓住了她的手,輕輕摩挲她的手背,臉色慘白的慕初夏臉色露出一抹勉強的笑,但是猶如死灰的心底,卻感到異常的溫暖,閨蜜,丈夫,沒想到到最後,丈夫,這個原本要和她過一輩子的人,竟然敵不過閨蜜,硬生生地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
真是可笑呢……
這一天,似乎過的異常地艱難,再度來到醫院這個讓她有著深刻教訓的地方,慕初夏只覺得自己的死寂的心裡越來越不舒服。
中午的時候,醫生和護士過來幫她檢查身體,慕初夏麻木地看著那些醫生護士對她的身體動手動腳,心裡卻是一陣苦笑,她傷的最重的心裡,痛的最厲害的地方,誰又能幫她治療呢?
想著,慕初夏轉過通紅的眸子,看著那個給她帶來飯的護士,輕笑:「請問,陸景喬呢?就是我的丈夫。」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說出丈夫這兩個字的時候,她竟然覺得異常地陌生,丈夫,可有可無。
那個護士抿了抿唇,一邊記錄著數據,一邊淡淡道:「陸先生說,他有事去了,下午的時候會過來。」
「哦。」
慕初夏麻木地應了一句,然後繼續轉過眸子,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現在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她能到哪裡去呢……
「慕小姐,你的身體和孩子都沒什麼事,只是身體有點擦傷,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機械地重複著這番話,慕初夏沒有理他,只是自顧自地望著天花板發獃,醫生見著她這副樣子,也就隨她,招呼著護士出去了。
在房門落下的那一剎那,清冷的病房裡又只有她一個人,她扭過頭,望著擺在一旁熱騰騰的飯菜,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陸景喬,他寧願躲起來當縮頭烏龜,也不願意來見她嗎……
慕初夏閉了閉眼,一想到他,就想到了池婉婉,然後就想到了那抹讓她無比噁心的場景,頓時,她的胃裡一陣翻湧,然後她翻身,趴在*沿邊上吐了起來……
她不知道,門外,那個高大的身影一直沒有離去,他靜靜地站在門外,透過門外的窗外望著她,狹長的眸子充滿了血絲,眼裡是滿滿的心疼和愧疚,可是他卻沒有勇氣推門進去……
因為一進去,他怕,她會義無返顧地冷漠地強迫他,離婚……
離婚……不可能,因為他會死……
男人想著,最終嘆息著離去了……
慕初夏只覺得今天過得異常地緩慢,昏昏沉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唯一不變的,是鼻間那難聞的消毒水味道,還有空氣里飄著的死寂的氣息。
日落西山,慢慢地,夜色悄悄降臨,慕初夏睜開眼,卻見*頭立著那抹高大的身影,她苦笑,沒想到她沒盼來陸景喬,倒盼來了歐皓辰。
「你來了……」
慕初夏揉了揉睡眼,掙扎著坐了起來,紅通通的眼裡還是只有絕望,沒有任何的波瀾。
這樣的她,讓他感到無比的心疼,歐皓辰拉過椅子在*邊坐下,想要伸手去抓她的手,卻被她輕輕地躲開,歐皓辰悻悻地低下了頭,輕嘆:「初夏,你怎麼樣了?身體還行嗎?」
他的關懷,此刻竟然讓她覺得毫無感覺,慕初夏麻木地點頭,慘白的臉上,其實已經告訴了他,她到底怎麼樣,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她最痛的地方,是心裡,因為就在昨天,她剛剛失去了她的丈夫。
「歐皓辰……」
慕初夏眼眸斂下,打斷了他的話,臉上還是那股自嘲的笑意:「你有幫我找律師嗎?離婚協議被陸景喬給撕了,還要重新起草一份,歐皓辰,我現在迫不及待準備和他離婚了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紅通通的眼裡又落下了淚,歐皓辰輕抿唇瓣,低聲地問她:「初夏,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