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人

  「小兔崽子給我滾出來。」


  普通的農家小院當中，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手中正拿著一根細長的竹條站在院子當中，而在他前方則是一個用竹條編織而成的籬笆圍欄，裡面正有十幾隻雞鴨閑庭漫步的在其中遊盪。


  「不出來是吧？別等老子抓住你，不然非扒了你的皮。」在原地對著那籬笆的內叫罵了幾句卻依舊沒什麼反應之後，中年男子的臉色也是氣的發青想要直接進去，只不過看那地面上滿是雞鴨所拉出的糞便和散發出的味道躊躇了片刻后只能丟下一句狠話，然後朝著不遠處的磨盤走去。


  見男子不再叫罵，躲在房子當中一個姿色尚好的婦女這才拉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朝著他走過去，眼神不時的瞟向籬笆處，不過似乎很畏懼男子，只是看了幾眼后便不敢再看。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與之前那憤怒的表情不同，在看見這個小男孩的時候，男子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輕輕的將他抱在懷裡逗弄了一會兒后這才和顏悅色的沖著小男孩說道。


  「父親的聲音太大了。」摸了摸被捏的發紅的小臉，小男孩砸吧著大眼睛，奶聲奶氣的沖著男子抱怨了一句，然後費力的從他的懷中下來搖搖晃晃的坐在了一旁的小馬紮上。


  「好好好，都是父親的錯。」臉色掛著甜蜜的微笑，男子的怒氣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細心的將木勺中的稀飯吹冷送進小男孩的嘴中。


  婦女見男子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這才有些擔憂的轉頭看向籬笆內卻並沒有看見令她牽挂的身影。


  「我先去萬財主家上工了，今天不準給他飯吃，如果我發現你敢偷偷的給他吃的，看我怎麼教訓你。」見孩子已經吃不下了，男子這才將碗裡面剩下的稀飯給吃了，隨後站起身將工具一拿對著婦人叮囑道。


  「知……知道了。」有些畏懼的應了一聲，婦人將桌子上的碗收拾了一下，然後抱著孩子走到門口目送著男子離開。


  當他的身影消失后，婦人連忙將孩子放了下來讓他獨自在那裡玩，然後跑到籬笆內將裡面的雞鴨趕到角落當中，完全不顧裡面那污穢的糞便和刺鼻的氣味，在來到雞籠處這才輕聲的呼喊道：「亦兒，出來吧，你父親走了。」


  「他……他不是我父親。」似乎是女子的話起了作用，一個身影從雞籠當中鑽了出來，原來竟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身上滿是雞鴨的糞便和羽毛，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作惡的氣味，可奇怪的是他似乎對這些味道卻習以為常，絲毫沒有感覺到不適的反應。


  「傻孩子，他就是你的父親，以後可千萬不要再惹他生氣了，咱們母子可全都要靠他養活啊。」看見自己的兒子這幅模樣，婦人哽咽的說了一句，然後輕輕的撫摸著他髒兮兮的臉龐，雖然是山野村婦，可是也知道寄人籬下能混個溫飽就行了，至於其它的也不敢過多的奢求，但唯獨自己這個兒子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看見母親眼角的淚水，亦兒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笨拙的用髒兮兮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可是對於她所說的話卻並沒有去回答，關於自己的身世他清楚的很，所以在聽到母親這樣說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
……

  「林亦，你早上是不是又被王叔叔給揍了。」


  「聽我爹說他娘是個寡婦前不久改嫁到咱們村的，而他就是個沒爹的野種。」


  看著不遠處那三四個孩子正對著自己大笑和謾罵，被稱為林亦的孩子卻沒有去爭辯，來到這裡已經快二個月了，無論是嘲笑還是白眼都受過，所以見他們這樣說也只不過是轉了個頭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如果和他們爭辯或者是對罵的結局只不過是被揍一頓，而且事後也不會有人去幫自己出頭，有的只是給母親添麻煩而已。


  看到林亦離開這群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也是連忙跟了上去，用路邊的黃泥沖著他身上扔去，短短几秒鐘剛換沒多久的衣服就又弄髒了，而遭受這一切的林亦卻只是抿著嘴唇，豆大的淚珠在眼眶當中打轉，對這些行為依舊沒有回擊的想法。


  似乎是聽到外面的聲音了，周邊幾戶人家也都走了出來，見到這一幕卻並沒有去制止，反到有些習以為常，在看了幾眼之後就又回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就這樣當再刺回到家中的時候，林亦身上的衣服已經全是黃泥，而那些孩子見他已經回家了也沒有跟進去，反倒是相互嬉笑打鬧著離開了這裡。


  「哥哥，你身上怎麼這麼臟。」正撅著屁股在院子當中玩泥巴的孩子見到林亦回來了也是屁顛屁顛搖晃著小身板來到他的身邊，仰起頭好奇的問道。


  輕輕的摸了摸他的小臉，林亦牽強的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後將身的衣服給脫了下來放到了水井邊，而這個時候婦人手中正提著一籮筐的衣服拿出來，當看見林亦又光著身體站在井邊用水洗澡也是急忙走了過去問道：「亦兒，是不是那些孩子又欺負你了。」


  「不是的娘，只不過是走在路上摔了一跤。」看到母親眼中的擔憂林亦搖了搖頭說道，然後將身上洗乾淨之後就光著身體朝著屋內走去，小小的背影在此刻卻顯的極為滄桑。


  當天邊的晚霞消失在遠處的山頭，喧鬧的山村也逐漸寧靜，家家升起了炊煙。


  幹完一天活的男子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剛進門看見裡面的場景頓時感覺身體的疲憊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憤怒，今天上午還躲在雞籠當中的小子此刻正坐在飯桌上吃飯，而自己臨走之時叮囑過的妻子此刻就坐在旁邊，看桌上的飯菜顯然是特意炒出來的一小碟，其目的就是為了瞞過自己。


  原本也沒打算計將這小子餓死，否則的話村裡也會說閑話，這對自己的名聲不好，今後兒子也很難找婆娘，可是這特意的欺騙卻讓他的怒火控制不住情緒，抄起手中用來鋸木板的工具就朝著此刻正坐在那裡狼吞虎咽的林亦。


  婦人慈愛的看著吃飯的兒子，內心還是有些擔憂的，害怕自己現在的丈夫回來看到這一幕，那亦兒免不了又是一頓毒打，就算躲過了總不能讓他這小身板在外面過一夜吧，想到這也是回頭朝著院門看去，沒想到卻看見丈夫已經回來了，並且手中拿著東西正朝著這裡跑來，臉上的表情猙獰憤怒，眼白處布滿了血絲，眼看著就要朝著眼前的孩子劈去，身為母親下意識的反應，婦人將正吃飯的孩子朝著自己的懷中一摟，緊接著就感覺到脖子一疼意識就逐漸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