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高等海妖
……
吳輝幾人頓時被這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陣陣沉悶的響聲之中，一個幾乎有兩個人那麼高的巨型石瓮被從側門裡推了出來。
這石瓮整體呈灰白色，表面被打磨得很光滑，看著不是很起眼，但頂端和邊緣的某些位置卻描繪著細細密密的魔法陣，紋路繁複，氣息玄奧，硬生生把整個石瓮都襯得高端大氣起來。
隨著推動，依稀能聽到石瓮里傳出哐當哐當的水聲，似乎裡面裝的是水。
吳輝往上瞟了一眼，就見這石瓮頂部的開口上還罩著一張金屬編織的大網，網上流光閃動，偶爾還有電弧劃過，明顯是一件魔法物品，而且還是雷屬性的攻擊性道具。
「這是什麼？」
被送上來的難道不應該是個奴隸么？
吳輝一時間有些迷惑，不知道這泰勒子爵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諸位請看。」
看到眾人臉上疑惑的表情，泰勒子爵有些得意，伸手便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
數道光柱自大廳頂端投射而下，交織著落在了被安置在大廳中央的石瓮上。
石瓮表面的灰白色澤剎那間如雲霧消散，一點點開始淡化，消失。石瓮變得越來越透明，內部的一切，也漸漸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我知道了。這石瓮是用霍齊亞原石製作的。」丹尼爾瞬間反應過來，開始給幾人科普，「這種礦石是一千多年前大魔法師凱恩·霍齊亞在北部山脈發現的，平時是灰白色，但只要用魔法燈照射，就會變得透明，一般都用來製作……」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一臉愕然地看向了石瓮。
不只是他，整個宴會廳里，幾乎所有人都跟他一樣愣住了。
只見那巨大的石瓮內部，赫然有一個人身魚尾的少女。
這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雙臂和魚尾都被細細密密的銀色鎖鏈禁錮著，脖子上還像拴狗似的戴了個禁錮力量的魔法項圈。
水光折射下，她近乎透明的柔嫩肌膚被鎖鏈勒出了道道紅痕，有幾處甚至已經鮮血淋漓，精緻秀美的臉也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格外蒼白，湛藍的長發海藻般糾纏在身上，看起來格外狼狽。
似乎已經放棄了掙扎，她墨綠色的眼中光芒黯淡，即便有光芒射入，也只是微微動了動眼皮，便恢復了原狀。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仔細看去，她的小臂上，肩膀上都點綴著雲母般漂亮的淡藍色鱗片，關節處的魚鰭也如琉璃般精緻，湛藍長發間露出的一小截淡藍色腮蓋也如翅翼般漂亮，那藍寶石色的纖長魚尾，哪怕被銀鏈束縛著，在魔法燈的照耀下依舊絢麗華美，有種妖異的美感。
妖異而魅惑。
一時間，整個宴會廳里鴉雀無聲，就連呼吸都彷彿被這妖異的海中精靈攫住了。
吳輝也愣了一下。
他也沒想到，泰勒子爵神秘兮兮地推上台的，居然真的不是人類，而是一條「美人魚」。
「我的天~她簡直是藝術和美的化身，我能想到的讚美之詞在她的美面前是這麼的蒼白無力……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完美的生物……」
布萊克兩眼放光地喃喃自語，整個人都變得魂不守舍。
他下意識地摸出自己的豎琴，也不管現在是什麼場合什麼狀況，伸手就準備開始調弦，譜曲：「我要為她寫一首讚歌，讚美她的純凈和美麗……」
「行了~你上次見到精靈族的時候也這麼說。」丹尼爾無奈地按住了他，「清醒一點，這是一個高等海妖。」
知道吳輝在很多常識上有所欠缺，他對吳輝解釋道：「高等海妖是海妖中的貴族，數量稀少……」
所謂海妖，其實是海洋中智慧生物的統稱。但哪怕同樣是海妖，也分三六九等。
之前襲擊港口的那種海妖名為「伊克魯」，意為魚頭人身，是海妖中的底層，單體戰鬥力很一般，單純靠數量取勝。眼前的美人魚少女，卻是海妖中最尊貴的種族，號稱「海神後裔」的高等海妖，只要成年，妥妥的就是4級，其中一些天賦好的，修鍊到亞聖也不在話下。
更為可怕的是，高等海妖成就7級的幾率比其它種族高得多。
廣袤海域之中存在著的諸多海洋領主，霸主，幾乎全都是高等海妖，由此可見這一族的彪悍。
唯一能夠讓人類慶幸的是，高等海妖的數量十分稀少，繁殖力十分低下。否則的話，光明大陸還真的是沒有人類什麼事情了。
「海妖！高等海妖！」
這時候，其他貴族也反應了過來，猛地發出了驚呼。
「我的天！居然是高等海妖！」一個商會首腦瞠目結舌，表情震驚中夾雜著驚恐，「任何一個高等海妖被人類抓住，都有可能引起海妖一族的報復。泰勒子爵這是不要命了嗎，居然連高等海妖都敢抓？！」
一時間，整個宴會廳里都沸騰了起來。
能搞到高等海妖，不得不承認泰勒子爵的神通廣大，然而，這高等海妖代表的意義，卻著實非同尋常……
詭異的氣氛在燭光下瀰漫開來，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不太自然，恐懼，糾結，興奮……種種情緒閃爍交織，不一而足。
擁有高貴血脈和強大潛力的少女奴隸，簡直是玩養成的絕佳對象。一旦養好了，訓服帖，將來說不定就能多出一個7級的高級打手。再加上高等海妖生來就擁有強大的血脈天賦，或者有蹈海之能，或者能驅使海獸，這妥妥就是一個未來的海洋領主，將來統領一片海域絕對不是問題。
可是，這少女的身份，卻同樣意味著巨大的麻煩。
她，真的值得他們冒險嗎？
「高等海妖繁衍艱難，因此極度護崽，而且報復心極重，如果有人膽敢對海妖一族的幼崽出手，一旦被發現，必然是不死不休。」丹尼爾隨手把間歇性發痴的表哥交給老管家，繼續給吳輝科普，「以前也不是沒有膽大包天的奴隸販子打過高等海妖的主意，但無一例外，全都被高等海妖報復性地滅殺了，不管是買的，還是賣的，都沒撈著好。幾次之後，那幫奴隸販子就被嚇怕了。我倒是真沒想到，泰勒子爵居然有這膽子……」
說著，他微微搖了搖頭，顯然並不看好。
「哼~不過是色膽包天而已。」
莉蓮娜姿態慵懶地靠坐在沙發上，微眯的桃花眼中卻透著冰冷和不屑。
「照這麼說的話……」吳輝摸著下巴，目露思索之色，「那這些人應該不敢買？泰勒子爵豈不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
莉蓮娜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這可未必。」
她可從來不會低估這幫貴族的劣根性。
果然，就在她話音落下不久，便有一個貴族咬著牙出了聲：「泰勒子爵，這高等海妖怎麼拍？」
他的眼神中依舊透著恐懼，然而，更多的卻是興奮和渴望，連兩頰都因為激動而泛起了詭異的殷紅，就像是嗜賭成性的賭棍，哪怕明知道一步之差就有可能墮落深淵，依舊想要去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萬一運氣好，沒遭到海妖一族的報復呢？那他不就賺大發了？
泰勒子爵早就猜到會這樣，聞言露出了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起拍價1000金弗蘭克，每次加價不得少於100弗蘭克。也可用莊園，馬場礦場等產業代替金弗蘭克出價。」
「嘶！1000金弗蘭克？！」
在場不少貴族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倒不是說他們拿不出這麼多錢，只是，一個子爵領一個季度的稅收正常也就二三十個金弗蘭克，就算加上祖產的收入，頂天了也就五六十個金弗蘭克。1000個金弗蘭克，非得變賣莊園祖產才能湊得出來。
別說是小貴族，就算是布萊克這樣的伯爵，稅收和祖產的收益遠比子爵豐厚，1000個金弗蘭克也照樣是一大筆資產，足夠讓人肉疼好久了。
更別提，這還只是底價了。
底價都這麼高，那成交價豈不得是天文數字？
然而，正當眾人驚訝震撼，剛才問價的貴族也正猶豫的時候，角落裡忽的傳來了一個冷靜到極致的聲音：「我出1200金弗蘭克。」
眾人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就見那位神秘的帝都來客普利特先生正靜靜地靠在吧台邊。
他隨手把玩著手中的酒盞，被黑色皮質面具覆蓋的臉上看不清表情，眼神中卻透著股漫不經心的漠然。
要不是聲音和位置都對得上，光看他這樣子，簡直讓人不敢相信剛才報價的人是他。隨便一開口就漲了200個金弗蘭克，這人得是多有錢？
吳輝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按說他現在也算是家大業大，願意給教廷捐贈的人也不少，錢應該不少。可教廷人多，開銷也大，培養軍隊更是花錢如流水，僅有的那點錢他全留給教廷壓艙底了。
別說1200金弗蘭克，100金弗蘭克他都拿不出來。
果然，跟真正的有錢人相比，他還是太窮啊~
吳輝唏噓不已，宴會廳里的其他人表情也是不斷變幻莫測。
一個頭髮稀疏，鷹鼻深目的中年貴族本來還在猶豫糾結，見狀猛地咬牙下定了決心。
這可是高等海妖，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萬一被別人買走了，卻沒遭到海妖的報復，他們哭都沒地兒哭去！
更何況，他也不是孤家寡人，手下有軍隊，有高手，領地還是在遠離港口的內陸，就算是對上高等海妖，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拼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紅著眼道：「我出一個馬場，位於荊棘城西郊，佔地八千畝，有成馬327匹，未成年馬106匹，絕大多數都是上等戰馬血統，另有養馬奴隸135戶，總計折價1300金弗蘭克！」
「嘩~」
這話一出，宴會廳里頓時再次騷動起來。
「埃利諾子爵可真是下了血本，那馬場可是手底下最賺錢的產業。」一個同樣穿著貴族服飾的中年人低聲和身邊人感慨。
「馬場賣了還能再建，高等海妖卻是可遇不可求。我要不是沒那本錢，我早出價了。」旁邊的小貴族卻覺得埃利諾子爵的行為非常容易理解，眼神中不無艷羨。
角落裡，幾個作為貴族代表的管家正各自佔據一個角落，悄然和主家緊急聯絡。魔法和鬥氣的時代，遠距離通訊並非不能實現，只是代價高昂，只有在極其特殊的情況下才會有人使用。
頭髮稀疏的中年子爵瞪著眼睛看著周圍的人，緊張地直咽唾沫。
這些剛才還言笑晏晏，彷彿關係親密無間的人，此刻都是他的競爭對手，尤其是那個神秘的普利特先生，更是他的頭號防範對象。
他無比希望，這些人會被他出的價格嚇住，停止出價。一座馬場已經是他能拿出的極限了，價格再漲上去，他勢必會被排斥在這一場交易之外。
一秒。
兩秒……
依舊沒有人出價。
正當他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角落裡，終於有一位管家結束了和主家的溝通，轉過了身。
「黑鐵堡伯爵願意出一座黑鐵礦，位於洛克山脈，預計儲存量達萬噸，折價1800金弗蘭克。」
滿頭銀絲的管家聲音沉穩有力，清晰地展現出了主家黑鐵堡伯爵勢在必得的決心。
頭髮稀疏的中年子爵臉色一白，表情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然而，這時候，又有誰會在意他的反應？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價值1800金弗蘭克的黑鐵礦吸引了。
這可是礦啊！
每一座金屬礦都是貴族的命根子，平時誰捨得拿出來？為了這高等海妖少女奴隸，黑鐵堡伯爵也是拼了。
然而，黑鐵礦並不是終點。隨著這位黑鐵堡伯爵管家的開口，很快，其他貴族代表也紛紛下場，加入了競價。
高等海妖少女奴隸的價格從價值1800金弗蘭克的黑鐵礦一路飆升，很快就破了兩千，達到了三千金弗蘭克的秘銀礦。
出價的大貴族代錶針鋒相對，明裡暗裡傳達著己方的勢在必得，甚至不惜搬出了主家的爵位，就為了脅迫對方讓步。
宴會廳里的氣氛越來越火熱。
氣氛感染下，就連無緣參與競價角逐的小貴族，小商會首腦們也漸漸興奮了起來。這樣精彩的拍賣，平時可是看不到的，能親自參與一次，如何不值得興奮？
一時間，就連高等海妖的威懾也被他們暫時拋在了腦後。
「瘋了~瘋了~這群人簡直是瘋了！」
布萊克好不容易從見到藝術般美麗海妖的痴迷狀態中緩過來，見到這瘋狂的場面頓時被嚇了一跳。
丹尼爾倒是還算冷靜。
他在公爵府見多了為了一點利益而瘋狂的貴族，這點陣仗，還真不算什麼。
「人只要有100%的利益，就敢鋌而走險，有200%的利益，就敢藐視法理，有300%的利益，就敢踐踏世間一切。」吳輝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一臉的高深莫測，「高等海妖代表的是制海權，是安全無風險的海上航線，是源源不絕，取之不盡的聚寶盆，足以讓任何一個稍微有點實力的貴族為之瘋狂。」
別說是這些貴族了，連他都動心了。
要不是他手裡沒錢，他恐怕已經出價了。
說著，他瞥了眼石瓮里模樣凄慘，格外惹人憐惜的美人魚少女，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更何況，這奴隸還是這樣的絕世尤物呢？」
光憑這美貌，就已經足以讓很多人為她瘋狂了。
聽到前面幾句的時候，莉蓮娜還忍不住點頭讚賞，聽到這最後一句，臉色頓時黑了。
得~她就不該指望吳輝能說出什麼正經話來。
「嘿嘿~伯爵大人，這一回的奴隸，您總能看得上眼了吧？」似乎是聽到了吳輝的後半句話，泰勒子爵從旁邊湊過來，半是自得半是炫耀地道，「這個高等海妖是我麾下的士兵出海狩獵時無意中抓到的，不管是資質還是容貌都堪稱絕頂，絕對配得上您的身份。」
說著，他忽的湊到布萊克耳邊，悄聲道：「您要是中意，儘管喊價，價錢我私下給您打五折，就當我這當家臣的孝敬您了。」
怎麼又要他買？
布萊克一臉窘迫，尷尬得臉都紅了。他真的只是單純的欣賞美好的事物而已，從來沒想過要把人帶回去啊~
更何況，他哪來的那麼多錢？
「那個，我，我……」
他求救似的看向吳輝和丹尼爾，碧綠的眼眸里水光盈盈，可憐巴巴。
吳輝一陣惡寒。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學人家大姑娘撒嬌，還要不要點臉了？
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他毫不猶豫地挪遠了點，決定不搭理這個憨貨。
丹尼爾也忍不住扭過了頭，默默挪遠了一點。
布萊克不敢置信。
布萊克悲憤欲絕。
說好的要罩他呢？
原來都是假的！他還是個嬌弱的純情小青年，實在是承受不住成人世界的風雨摧殘啊~
最後還是老管家傑姆看不下去，站出來對泰勒子爵說了一句：「關於這件事，布萊克少爺還需要斟酌一下，您看……」
「理解~理解~」
泰勒子爵自然毫無異議，笑著朝眾人行了個貴族禮就退了下去。
他對自己這次拿出來的「貨物」充滿了信心。他相信，就算是聖紫羅蘭公國的主人在這裡，也決計無法抵擋高等海妖的誘惑，布萊克伯爵自然也不會例外。
相信這個絕世禮物，會將他和布萊克伯爵，以及他身後的公國主人捆綁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