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港灣（一更）

  深夜。


  像這種十八線都排不上的小縣城，雖說經濟水平落後一些，但毋庸置疑的是，這裡的深夜真的很寧靜。


  「早點回，晚上開始冷了。」


  班車司機咧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笑容卻很和善。


  李牧，是他這趟末班車到這裡的唯一乘客。


  「謝了大叔。」


  李牧擺了擺手，起身下了車。


  十一月初的魔都天氣還算溫暖。


  但自家的小縣城卻已瀕臨寒冬。


  縮了縮脖子，把事先準備好的棉猴套在身上，循著道路李牧向家裡走去。


  縣城萬籟寂靜。


  除卻有少許的燈光外，街道上空無一人。


  來到了老舊的小區，李牧上樓，停在了家門口。


  嘀嗒嘀嗒。


  寂靜之下，他能聽到自家客廳掛鐘的聲音，小的時候李牧就聽老媽說，這東西是老物件了。


  李牧遲疑了一下，離開了小區，給自己小叔打了個電話。


  然而……無人接聽。


  某職工宿舍內。


  鼾聲如悶雷般在不算大的隔間內隆隆響著。


  期間夾雜著少許的手機鈴聲，卻被鼾聲輕易掩蓋。


  李牧一臉懵逼的站在小區門口。


  涼風嗖嗖吹過，李牧忍不住抖了抖，暗罵自己怎麼挑了這麼個時間回來。


  怕打擾到老媽休息，李牧只能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小旅館什麼的。


  破舊的吧台前。


  「十五塊一個晚上，熱水在那邊打。」


  老闆娘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眼：「需要……」


  「不用了，謝謝。」


  李牧付了錢，接過鑰匙，進了房間后和衣而卧。


  「mmp，先對付過去再說。」


  小旅店內的深夜還挺冷。


  李牧迷迷瞪瞪的睡了一晚，醒來時天還黑著。


  去外面小賣店買了套洗漱用具，用旅店公用的洗漱間刷了個牙，看看時間，差不多六點左右。


  回到小區門口，把大衣的冒著蓋在頭上，靜靜的等著。


  漸漸的，開始有高中生從小區里出來。


  對高三的學生而言，六點半上早自習，李牧大致算了算，自家老妹應該也就是在這個時間出門。


  少頃。


  一道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隱約還能聽到她在念叨著英語單詞？


  「哇！」


  當李欣走到自己身前時，李牧突然笑眯眯的跳了出來，把李欣嚇了一跳。


  緊接著李牧就感覺小腿挨了一腳，劇痛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哥？」


  李欣這才注意到眼前這人是誰，頓時驚喜莫名。


  「嘶……小丫頭片子……」


  李牧捂著小腿忍不住挑起腳來。


  「活該。」


  李欣白了他一眼，接近零下的天氣讓她俏臉顯得紅撲撲的。


  昨天李欣就知道老哥這兩天要回來，還一直期待著，結果這傢伙倒好，站在小區門口嚇自己。


  「真的很疼嗎？」


  李欣有些不忍：「誰讓你突然跳出來的，我又不知道是你……」


  「沒事，沒事，不疼了，還沒吃早飯吧，走，哥帶你去。」


  開玩笑，不疼才怪。


  心裡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李牧把耳捂子給李欣戴好，把手插進兜里：「走吧。」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


  「那怎麼不回家？去小叔那裡了？」


  「還不是怕吵到媽休息，小叔？睡的和死豬一樣，不接電話。」


  「那你……」


  「露天睡的，厲害吧。」


  「別騙我，你吃不了那苦。」


  噗呲。


  李牧斜睨了她一眼。


  扎心了。


  李欣嘻嘻上前，抱住李牧的胳膊，兄妹倆在微弱的路燈下，影子拉得老長……


  ……


  「學校附近的那網吧還開著沒？」


  到了學校門口，吃了一頓熟悉的早餐，兩人都頗為滿足。


  李牧是因為很久沒吃了。


  而李欣，則是平時捨不得。


  「開著呢，就是煙味很重，最近天氣冷了，也不怎麼通風，我已經很久沒去了。」


  「是嘛？三十二級大神，現在多少級了？」


  李牧擠了擠眼睛，促狹一笑。


  李欣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之後她才知道，lol等級上限就是30，自己當時居然說自己32級……丟人丟大了。


  「行了，不逗你了，我去網吧呆一會，中午一起回家。」


  「為什麼不自己回？」


  剛剛被李牧將了一軍的李欣立刻反將回來。


  兄妹嘛，不互相傷害能叫兄妹？

  看著李牧訕訕的樣子，李欣笑笑：「媽很想你，所以不用太擔心，等我放學吧。」


  說完，李欣轉身，輕輕甩動的馬尾散發著青春活力。


  「年輕真好。」


  李牧縮了縮脖子，邁步向熟悉的方向走去。


  依舊是那個小網吧。


  縣城和城市最大的區別在於，在城市裡你想找到一些記憶中的軌跡非常困難。


  因為發展很快，很多兒時模糊的地點，當再次去到時，卻發現變成了正在建築的高樓。


  縣城則不然，幾年前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推開軍綠色的厚布門帘走進網吧，煙味好懸沒把李牧嗆了個跟頭。


  李牧皺眉，尋思著自己以前經常泡網吧怎麼沒有這麼大的反應呢？

  難道說……是太久沒有吸二手煙的緣故？

  emmm。


  網管換成了新的，明顯不認識李牧。


  李牧直接刷了下身份證。


  「普通兩塊，會員一塊五，開會員嗎？」


  網管一臉頹廢的樣子，叼著煙圈問道。


  「開個吧。」


  李牧心下感嘆。


  對絕大多數少年而言，在成年的那一刻最大的願望都只有一個，那就是驕傲的上網吧，不用再去過內中玩到一半，網管突然大喊一聲：「檢查的來了！」


  然後一大群人涌到吧台退錢開溜……


  直接把身份證往桌上一拍，老子18了！

  多給勁？！


  當然，李牧是不會那麼中二的，只是多少會有些感慨，離開家之前，他還未成年，到了魔都基本沒去過網吧，兜兜轉轉，自己成年後的第一次還是奉獻給了兒時經常蹲守的網吧。


  機器沒換過，滑鼠還是雙飛燕，鍵盤還是薄膜，不過李牧也不在乎這些，縣城有縣城的好處，網速雖然不快，但玩的人少，平均分攤下來也還算不錯了。


  LOL需求的配置不高，能玩就行。


  就在開機器的時間內，蘇小洛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第三個隊友到了。」


  「哪個？」


  「打野位，mlx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