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沒有孩子就沒有牽絆
雨水打在白小詩的身上,麻木的她毫無知覺,一任大雨洗禮著自己的身體。
湛亦致和歐陽盛分別開著車,親自去尋找白小詩。
儘管歐陽盛和白小詩在一起的時間不短,可他還是不太清楚,那個小女人在極端的情況下,會去什麼地方。
相比之下,湛亦致就了解白小詩多了。
以前只要她不開心,她就會去學校外面的大榕樹下,獨自一個人傷神。
他只能祈禱,時隔六年,白小詩還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變化。
今天是周五,一般情況下,學校放學都很早。
一個小女人冒雨,獨自一個人蹲在榕樹下,這種情景難免會引來大家的注意。
白小詩只想找一個棲身之所,不曾想現在的榕樹前,已變成了學校的小側門。再也不是曾經那個隱秘,而又安全的地方了。
「這誰呀,在這裡呆著,這麼大的雨,不要命了么?」
「好可憐啊,身上那麼多血,不會是被別人搶劫了吧?」
榕樹下的人越來越多,像是把白小詩,當成怪物一樣指手劃腳。
「她不是新聞中說的那個小三嗎?就是喬氏醫院喬醫生所說的那個女人。」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白小詩,忍不住大聲的嚷嚷起來。
緊接著,圍觀的同學,開始從身上拿出手機,紛紛在手機上搜尋著新聞中,所曝光的關於白小詩的照片。
白小詩畏懼的看著那些人,下意識的從地上站起身來,想要儘快離開這裡。
時間變了,周圍的人與事,一切也都變了。物是人非,曾經的榕樹下,再也不是她可以棲身的安全地帶。
「哎,你別走啊,你就是新聞中說的那個小三吧?」剛剛那位同學,見白小詩要離開,直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
「我不是。」白小詩滿臉都是委屈與憎恨,水雨將她臉上的血跡蔓延開,使得整張臉頰,顯得格外的妖冶。
「你就是啊,和照片上一模一樣。」
「沒錯,真的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樣。這是當小三之後,被別人痛打落水狗了吧?」
「有本事當小三,現在這種結果,就是最好的下場……」
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指責白小詩的言辭,越發的難聽。
她獨自一人,站在泥水中。被他們左一推,右一推,腦袋開始眩暈。
突然,一輛白色的寶馬,停在榕樹前面的馬路上。
車門從裡面被打開,男人穿著孝服,手撐雨傘大步流星的向他們跑過去。
「全部都讓開。」湛亦致推開圍繞在白小詩身邊的同學,霸氣用手摟著她的腰身,手中的雨傘,貼心的為她擋著頭頂的雨水。
一身黑衣孝服的他,冷著的面容,氣場極大。誰也不敢再輕意靠近他。
「不要害怕,我帶你離開這裡。」他護著她,心疼的溫柔對她說道。
白小詩滿腦子都是同學們的指責,以及失去兩個兒子的痛苦。對於出現的湛亦致,她早已分不清誰是誰。
「放開我……不要碰我……」她痛苦的嘶吼,用力的掙扎著。
「小詩,是我,我是亦致啊。」
在掙扎之中,湛亦致手中的雨傘,被她推掉在地。沒過一會兒,他身上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濕。
「走開……全部都走開。」意識模糊中的白小詩,只覺得自己的眼前,有很多的人,每一個親近她的人,都帶著目的性與攻擊性的。「我讓你不要碰我……」
「你看清楚我是誰,我是亦致。我帶你離開這裡。」湛亦致緊緊的握著她的雙臂,迫使她正視著他的面容。
「樂兒和小帥都在你身邊,你還想要我怎麼樣?他們是你和溫茹晴的兒子,跟我白小詩一點關係都沒有。現在你滿意了,高興了吧……」她所看到的面容,居然不是湛亦致,而是歐陽盛那高貴的頭顱。
她現在最恨的人,莫過於歐陽盛。是他把她唯一的一絲幸福都給破碎了。
如果沒有六年前,他找人代孕,她也不會成為代孕媽媽,不可能視他們視為代孕的工具。更不可能自己生育了六年的兒子,突然之間跟自己一絲關係都沒有。
「沒有樂兒和小帥,你還有我,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小詩你別這樣,求求你不要折磨自己。」湛亦致受不了這樣的白小詩,那種痛心疾首的感覺,彷彿全身都在被什麼狠狠的撕裂。
「你放開我,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恨你們,恨全世界所有的人……放手……」她攥緊拳頭,狠狠的捶打湛亦致的身體,那種恨意,令她恨得咬牙切齒,深入骨髓。
她的情緒太過激動,不管他怎麼安慰,她的心態都無法在短時間內轉變過來。情急之下,湛亦致只好狠心,一掌打在白小詩的後腦勺,暫時將她給打暈。
東城一家小旅館。
湛亦致沒敢將白小詩,帶到自家產業的酒店,也不敢輕意的讓白小詩,住進市區大型的酒店。
只因依照歐陽盛的實力,他會很快就能找到他們。
這家旅館雖然小了一點,但裡面的環境,還有設施都比較齊全。
等旅館的客房服務,替白小詩處理好傷口,洗澡換衣之後,已是晚上的八點多。
「你別一直擔心她了,也得顧著一點自己啊。你要是倒下了,你們湛家怎麼辦?她又有誰來照顧?」
湛亦致最好的兄弟李浩明,拿著一套乾淨的衣物,走到湛亦致的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
這家小旅館是李浩明幫湛亦致找的,現在除了這個兄弟,他幾乎沒有任何人,再值得信任。
「我沒事。」湛亦致一直在客房門口等著,在沒有聽到白小詩安然無恙之前,他絕對不會離開半步。
「要不要給湛伯父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你突然這樣一鬧,也不是個事兒。畢竟湛伯母的遺體,還在湛家老宅。你真打算做一個不孝子嗎?」李浩明不懂湛亦致和白小詩的感情,不過這幾年中,每次他和湛亦致在喝了酒之後,都會聽他提起『白小詩』的名字。
女人在李浩明那裡猶如天天都會換的衣服,相比之下,在湛亦致那裡,卻像自己的肌膚一樣,想要分開,除非是連皮帶肉還得見血。
「……」湛亦致沉默了。
他的內心一直在備受煎熬,一邊是自己的母親,另一邊是自己喜歡了多年的女人。
既然母親已經不在了,那麼他就只能選擇白小詩。如果母親九泉之下有靈,希望她不要怨恨責怪他。
他的孝道在心裡,不是表現在表面上。
「趕緊去洗個熱水澡,然後換上乾淨的衣服。你安心在這裡住兩天吧,我現在去湛家,幫你看看情況。隨便安慰一下湛伯父,告訴他你平安。」李浩明嘆了一口氣,再一次勸說。
「浩明。」當耳朵回蕩起,李浩明離去的腳步聲時,他回頭喊出了他的名字。「謝謝你。」
「哥們兒之間,說這些客套話幹嘛。」李浩明淺然一笑。「我只希望你做出的選擇,以後不要後悔。」說話間,他望了一眼,那道客房的門。「也希望那個女人,不要辜負了你的感情。」
洗過澡后的湛亦致,進入白小詩的房間。可能是他下手太重,也可能是她的心太過消極,所以直到現在她都還沒醒過來。
白小詩額頭上的傷,並不是很重,客房服務員只是簡單的替她處理了一下,貼了張創可貼。
不過,在她脖子上的傷,就要深很多了。直到現在,都還可以清晰的看到傷口上,那已凝固的血跡。
她下手真狠,若當時歐陽盛再逼迫她的話,她肯定會毫不猶豫,拿著那根枯樹枝,直接戳穿自己的喉嚨。
六年了,他和白小詩兩人之間,第一次這樣安靜且又平和的,呆在同一個屋檐底下。
這一刻,他和她再也不用慌張,再也不用畏懼,歐陽盛會隨時進入這裡來打擾他們。
曾經的誓言,依舊清晰的回蕩在耳邊,仿如剛剛才說過一樣。
「小詩……」
湛亦致坐在床邊,目光深情的落在她的臉上,口中呼喊出她的名字,氣息沉重又心疼。
他握著她那放在被子之外的蔥玉小手,用雙手緊緊的握著,那感覺像是一旦他有絲毫的鬆懈,她便會在頃刻之間消失不見。
他忍不住漸漸的靠近她,伸手輕撫著她額前的劉海,越發的靠近,嘴唇幾乎要觸及到她的傷口。
「孩子……我的孩子……」白小詩痛苦的喃喃著。那被湛亦致握著的手,她條件反射的反抓著。
她痛苦的呢喃,使得他的嘴唇,沒有再繼續落下去。
很快,烏黑的髮絲之下,沁出了細細的密汗。她難受的在白色的枕頭上搖頭,彷彿內心正受著極大的煎熬與掙扎。
「小詩,你醒醒。」湛亦致從床頭抽出幾張紙巾,快速的幫她把額頭上的冷汗擦拭掉。
「把孩子還給我……你們都是騙子,為什麼全部都要欺騙我?走開……」
「小詩,你醒醒啊。我是亦致,我在你身邊。」他把她扶起來,但剛剛坐起,她便猛然睜開了雙眼。
「不要碰我……走開。」
「小詩,你不要這樣,沒有孩子,你還有我。」他將她摟入懷中,身體隔著衣服的布料,帶著一股炙熱的體溫,傳入他的身體。
她在發燒,身體特別燙。像開水,像火炭。
「我讓你不要碰我,走開啊。」白小詩的情緒很激動,用力將湛亦致推開,身體連續後退,躲在床里的一個角落,下意識的抱緊跟前的被子。
「你看看我是誰,我是亦致,你不會連我也一起排斥吧?」湛亦致面對這樣的白小詩,整個人剎那間,幾乎已經掉進了地獄的深淵裡。
「……」她用背對著他,依舊不願意看他一眼。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換作任何一個人,也會變得徹底的絕望。
「任何人都可以排斥我,唯獨你白小詩不行,你知道嗎?」他衝上床,近距離的沖著白小詩,撕心裂肺的嘶吼。「你不可以對我那麼冷漠,對我視而不見。」
「啊……」白小詩畏懼得大叫。抓著被子的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耳朵。
「你看著我。」湛亦致強行拉過白小詩,手捧著她的臉頰,迫使她被動的注視他的面孔。「我沒有欺騙你,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任何事。你不能因為他們對你的欺騙,而強加在我的身上。為了你,我什麼都不要了,拋棄了湛家,把我媽***遺體棄之在湛家不顧。我可能現在已經成為,世界上最不孝的兒子了。可你呢?你怎麼可以對我不聞不理?」
「……」白小詩痛苦的看著他,除了默默的落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知道這樣的真相,一定接受不了。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這一切都不關我的事,是歐陽盛!一定是他設的局,讓你跳進去的。」他受不了這樣的她,心痛得無以加復,低頭腦袋緊緊的抵觸在她的額頭上。他不想在她的面前哭泣,但是淚水卻像泉涌一般,不停的從眼眶裡流出來。「歐陽盛故意沒有告訴你真相,他就是為了拆散我們。」
「……」她想不出,歐陽盛為何拆散她和湛亦致的理由。
他有歐陽樂和白小帥,那兩個親生兒子,還有溫茹晴那麼漂亮的未婚妻。中間夾著一個她,完全就是多餘的。
「或許,歐陽樂和白小帥都不是你的孩子,那是一件好事。因為只有這樣,你才不會有任何的牽絆。我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