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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亂了

  不死也脫成皮。


  卻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頭頂忽然襲來一片漆黑的鬼氣,這道鬼氣,沉重而具有威懾感,至少在我的感覺上。


  比容麒厲害,甚至在夙悅之上。


  這道鬼氣,瞬息間就佔據了我們的頭頂,像是形成了一片盾牌,正好擋住了那道金色的天雷。


  雖然不敢說,是完全替我們擋下,但至少,擋下了這道驚雷最厲害的一擊。


  待鬼氣散去。


  我與夙悅,不約而同的側目望去,就見雷海的邊緣地帶,此刻正立身著一道,長袍飛舞的儒雅身影。


  他的臉上,彷彿永遠都面帶,那種上位者的從容淡笑。


  而這個人,就是我的祖上,陰官蘇霍。


  我真的沒有想到,最終在這個時候,出手救我們的會是,祖上蘇霍,他明知夙悅處心積慮的算計蘇家養屍地。


  居然還……難道。


  「哈哈……」


  夙悅怔怔望著蘇霍的身影,呆愣的片刻后,他像是想通了什麼,莫名慘然一笑:「好一個蘇家,好一個陰官蘇霍,我一直以為,是我在算計蘇家養屍地,沒想到,你竟還算計著我。」


  蘇霍,立在一塊凸起的巨石上,舉目往來。


  輕輕一語。


  儘管他說話的口氣很輕,但我跟夙悅卻都聽的清清楚楚。


  他說,「我們各取所需而已,哪裡是算計。」


  可是,夙悅跟蘇霍的話,我卻是一個字都聽不懂了。


  之前我就曾覺的,整個蘇家,整個養屍地,整個陰陽兩界,就像是一盤大棋,而我,容麒……可能都是棋盤上的棋子。


  現在,包括夙悅,也不過是這場大局的棋子嗎?


  那到底誰才是那個神秘的執棋人?

  「好一個各取所需,我懂了。」


  夙悅似冷非淡的一語,讓我完全猜不透這兩個人的心思。


  不過擋去那最後一道天劫后,整個養屍地的雷海已經開始漸漸消退,我趕忙低頭,試圖想要尋找容麒的下落。但養屍地已然成為了一片焦土。


  什麼都看不清楚。


  而我們的頭頂,石念碑組成的仙圖,已經一片明亮,天劫過後的天空,也因為這仙圖的原因,化作了一片祥雲。


  隱隱間。


  傳出一陣陣動人悅耳的仙樂。


  「是天界的大門……」


  「有人要飛升了?」


  「是那個晉級的屍仙嗎?」


  「好像不是……有兩個人……」


  「……」


  蘇家屯內,一片議論紛紛,所有人都一副獃滯不敢置信的樣子。


  而我被夙悅強拉著,幾乎已經飛上了那仙圖,好像真的要飛升了一樣,但夙悅已經明確告訴我。


  這世上沒有仙界。


  那他要帶我去哪裡?


  「放開我。」


  我掙扎了起來,但我掙不脫夙悅的控制。


  「別忘了,三生棺里還有人,」這個時候,祖上蘇霍,忽然出言提醒了一句。


  夙悅似乎也想到了什麼。


  他一手拉著我。


  一手執著三生棺,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原本緊閉的三生棺,翁的一聲,然後咔的一下就打開了。


  三生棺內,一片朦朧的七彩仙光。


  然後夙悅微微的一傾斜,就像倒垃圾似的,哇的一聲,裡面傳來一聲大叫,就見一個活生生人影從三生棺里掉了出來。


  「艾瑪,怎麼回事……」


  是秦守!

  看到昔日的朋友,平安無恙,我立刻變的激動了起來。


  再然後就是老瘋子,葉群,小恆。


  他們像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給扔了下來,好在一落到地上,就被祖上蘇霍的一道鬼力,拖了一下,所以基本沒有什麼傷害。


  而我一時也無暇去看,老瘋子從三生棺里出來后的神智。


  就被夙悅,拉進了仙圖。


  而當我再次回頭望向養屍地時候,遍地焦黑,已經看不清過去的摸樣,但卻在這個時候,我看到。


  一個人影,卻正在從滿目的焦黑中,緩慢的爬了起來。


  儘管已經看不清他的摸樣,但我的靈魂,卻認得出來,是容麒,他果然還活著。


  整個養屍地,沒有天劫,沒有了閃電。


  顯得空蕩蕩,到處都是荒蕪。


  筆直站起的容麒,就像,荒蕪焦黑的地面,生出的一抹嫩芽。


  我看到,冥城的人,一個個都無比激動的衝進了養屍地,前去迎接他們,失而復得的少主。


  我看到。


  容麒始終低著頭,他滿身凌亂,但卻始終緊緊握著手裡的一眼東西。


  攤開。


  是一枚彎彎的月牙玉。


  因為雷劫,月牙玉的繩子,早就不在了,只剩下了一隻,光禿禿的玉,卻被容麒珍而重之的握在手裡,反覆的看著。


  「主上……」


  星海,星玄,星王三人,幾乎激動的老淚縱橫,他們的少主人,終於歷劫歸來了,儘管改變了摸樣。


  卻永遠是他們的少主人。


  而容麒,在短暫的迷惑和怔愣后,突然問:「這是什麼?為什麼,在雷劫中,我寧願失去一切,也不願意這個東西,被毀掉?」


  他執著月牙玉問。


  就見不遠處的黑紗步攆內,快速走出了一個容貌美艷的女人,滿面激動與痴戀的道:「因為那是你與我的定情之物。」


  容麒,迷惑的望著冥后。


  而這一切,已經距離我太遠太遠了。


  我已經被夙悅拉入了仙圖,大半個身子,已經沒入了仙圖,只有一雙眼,還不願意進去,一直,就這麼一直的盯著容麒。


  可當我聽到容麒望著冥后,淡淡道:「我信你。」


  三個字的時候,我忽然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


  而同時,我也已經徹底進入了仙圖,就這樣被夙悅緊緊的拉著,眼前一片朦朧的七彩仙色,美輪美奐。


  但是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心情心上。


  失魂落魄的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腦子裡只有一句話,我信你,我信你……容麒,你特么讓給劈傻了嗎?

  你信冥后那個女人?

  但我不接受這樣的結局,不管他是誰,冥城城主君凉夜也好,還是容麒也罷,儘管我們只是一場俗世間的露水情緣。


  但我不接受這樣的結局。


  「哎……」


  突然,我聽到了一個低低的嘆息。


  這個嘆息聲,很熟悉,至少我記得,我在什麼地方聽過,我仔細想了想,忽然發現,我身邊的夙悅不見了。


  我置身於一片灰白色的世界,這個世界,很安靜,應該說是……寂靜。


  然後,我又看到了灰白色,高大的城門。


  看到這個城門,我整個人才恍然大悟,想起這是哪裡了,這是半年前,蘇家養屍地第一次暴動。


  我被一隻柳條拉下的那個世界。


  現在想想,那應該是用術法營造出的一個世界,並不是真實的。


  而就在這個不真實的世界里,有一棵柳樹,柳樹下,一直坐著一個白髮的男子,當時他還很好說話的,讓我給他起一個名字。


  於是我順口胡謅,給他起了一個,柳風輕。


  因為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雲淡風輕。


  一念至此,我快步向前,果然,我看到了記憶中,那棵熟悉的柳樹,翠綠的枝條,波光粼粼的垂下來。


  每一片柳葉,都彷彿翠玉打造的一樣。


  柳樹本是尋常之物。


  但這顆柳樹,卻偏偏給人一種,不可攀越的高貴感。


  而屬下的白髮男子,一如昨日一樣的坐在那裡。


  可我明明記得,前一刻我還在養屍地,養屍地已經變成了一片焦黑,我被夙悅拉進了仙圖,去往我們的來處。


  可……


  算了,不想了,此時的我,已經不再是半年前的我。


  傻不愣登的。


  現在的我,以靈術,完全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深不可測。


  「苗苗。」


  就在我們彼此沉默的時候,柳樹下坐著的柳風輕,忽然喚了我的名字,然後苦笑著道:「許久不見,我沒有記錯你的名字吧,你叫苗苗,對吧。」


  我望著柳風輕的背影。


  沉默了片刻,點頭道:「嗯,你沒有記錯,那你呢,你還叫柳風輕嗎?」


  柳風輕認真的點頭:「自然,這是你給我的名字,我很喜歡。」


  「我想知道,我為什麼回到來這裡?這裡,是你用術法,營造的世界嗎?」我已經不再是曾近那個蘇苗兒了。


  我需要開門見山的知道答案。


  跟不是跟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扯皮。


  「你似乎有些急切,哦,也對,剛才的事,其實我都看到了,你喜歡的人,似乎不要你了……」


  「你能說重點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壓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居然朝著柳風輕大聲怒吼了一句。


  我的脾氣一向很好的,我很少發脾氣,跟朋友鬧被扭,一般都是我包容別人的多,但是並不代表我沒脾氣。


  容麒是我的逆鱗。


  我現在聽不得半點,有關他的事,我怕我會崩潰。


  「對不起。」


  我向柳風輕的道歉,我不該遷怒他。


  「但我只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這裡?」


  夙悅呢?為什麼一切都亂了。


  夙悅,蘇霍,包括容麒,還有眼前這個柳風輕,他們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為什麼才一夜的功夫。


  我的世界就亂了。


  我的丈夫背叛了我,我的敵人變成了我的盟友,我的祖上,反幫著別人,卻看不到我流出來的眼淚。


  我有一種滿腹說不出的委屈。


  所以我不想聽柳風輕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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