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夜雨
而後許仙將陳倫任命為押司,這已算小吏權位較大的一個職位,主管徵收稅賦或者處理獄訟,也負責整理卷宗文書。
許仙將諸般雜物都交給他處理,相信憑著他多年知府的經驗,足以應對這諸多事務。
陳倫喜不自勝,對許仙千恩萬謝,將那一絲怨恨隱下,直將許仙當作救命稻草一般,只盼著有一日能夠洗脫罪人的身份離開嶺南,回到江南富庶之地。
許仙則回衙內休息,略一感應便知白素貞正在房中打坐用功,便不去擾她。而雲嫣則同三個琴魅坐在天井邊上聊天,一見許仙進來,三個琴魅盈盈施了一禮便退回琴中。
「許青天辛苦了,中午可要吃些什麼?」雲嫣笑著幫他揉捏肩膀,腦袋從他的肩膀湊過來露出一張如花笑靨。
許仙覺察她豐挺酥胸緊緊貼在背後,隨著動作輕輕摩擦,早晨的未曾散盡的火氣不由升起:「吃你便好了!」抬手將她橫抱在懷裡。
雲嫣道:「夫君要任憑陳倫為押司,這怕是不太妥當吧,我看他心中頗有怨意。」
許仙道:「我亦知曉,我不過看他有些才幹,可以為你我省力,才用的他。心中有怨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做什麼事情來,也就不必在意。他到了這步田地,還能怎樣呢?而且有雲師爺幫我監督他,他還能怎樣呢?」
「這倒也是,啊,下雨了!」雲嫣忽覺一滴雨水落在她的額頭,仰頭望著四方形的天空,正是陰雲密布。
從早晨開始,雲就匯聚了過來,到如今終於落下雨水。
雲嫣忙道:「快把琴收起來。」不想這三張絕世的古琴,被雨水沾濕。
許仙正要幫忙,便見三個琴魅冒出來,各自抱起自己的琴抱進屋裡,而後又鑽進琴里。
許仙一笑道:「看來我只要把你收起來就行了。」抱起雲嫣向房中走去。
雨漸漸變得大了,雨水落在青瓦上,發出啪啪的聲響,又順著屋檐落下,扯出上百道銀線,流到天井之中。
雲嫣跪在床榻上,趴在窗台上望著這一幕。她上身衣衫尚還整齊,裙擺卻被推到腰間,綢褲則褪到膝間,露出高高翹起的玉臀,豐如滿月。
這裡的建築採光略差,到了這陰雨時節,房中顯得越發幽暗,這建成不知多少年的縣衙中,總透出潮濕森然的古老氣息。
此時卻增添了一抹亮眼的白膩之色,低語和呢喃夾在在風雨聲中,在這個潮濕陰冷的時節,他觸手之處卻都是溫軟。
幾個琴魅悄悄的探出頭來,好奇的望著這一幕,被雲嫣回眸瞪了一眼,連忙縮回琴里。
幾番風雨之後,許仙幫雲嫣清理了身子,吻吻她的嘴唇安撫她睡下,為她蓋上薄被,遮住玉白的嬌軀。
許仙則繼續打坐修鍊那一顆舍利,直至深夜時分,舍利子已是越發渾圓通透,雖然沒如法海所願明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但對佛法的諸多妙諦忽然就明悟起來,各種神通真言的加持在他身上的效果也越發的明顯。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整個縣城的景象都在他心中清晰的浮現。
他忽然張開眼睛,微微一笑道:「來了!」
此時已是四五更天,正是人夜色最濃的時候,烏雲的遮蔽下,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南城門被人從內悄悄開啟了一條縫隙,數十個山賊從這條縫隙魚貫入城,在張德安的指引之下,穿過蒼茫夜雨,直奔縣衙而來。
許仙起身,正要活動一下拳腳的時候,卻又發覺,又有一撥人進得城來,各自拔了刀劍在手,向著前面進城的那撥人掩殺而去。
前面那撥人連損了幾個人才發現身後有人跟著,首領大罵了一聲,兩方人馬在縣衙前廣場中殺成一團。刀刃交鋒迸濺出火花,喊殺聲就連雨聲也壓制不住,驚動了城中的居民。
十幾個捕快匆忙趕來,已然打了姓馮的,若是再沒了姓許的,他們也沒什麼好活了。
許仙抱臂站在縣衙的大門下,捕快衣衫不整的圍在他身旁,紛紛勸道:「大人,快回去吧!」
許仙命升起火把,高聲道:「爾等何人?」話音方落,幾個山賊就沖他殺了過來,那十幾個捕快倒也不是吃素的,一擁而上亂刀斬下,那幾個山賊登時幾聲慘呼跌在台階上,血從身下流出轉眼間就被雨水稀釋。
山賊頭領瞧准機會,抬手發出一道青光穿過雨夜,向著許仙激射而來。
「大人小心!」
許仙隨手接在手中,乃是一把飛刀,便隨手扔了回去,那山賊頭領立刻發出一聲慘叫,倒在地上。
許仙早已弄明白兩撥人的身份,都是附近的山賊,一撥是來殺自己的,另一撥卻是來救自己的。不知是不是因為有功德的緣故,才得這意外的援助。他雖不出手,暗中卻已法力相助,不多時候就將受傷的山賊頭領擒於階下。
「大人,小人胡海,聽聞有人要謀害大人,特帶著一幫弟兄前來相助,不過看來,倒是小人多事了。」胡海按著山賊頭領跪在階下,只見火光中許仙面帶微笑負手而立,那股鎮定自若的氣度,讓他覺得風姿如神。
許仙笑道:「壯士請起,多謝相助!」
胡海跪地不起道:「我要狀告馮之鴻害死我全家,還望大人受理。」
許仙聽他一番講述,才知道他是被馮之鴻害得家破人亡,才上山做了賊寇,以期有一日能夠殺了馮之鴻報仇,不過馮之鴻住在大宅里,就是派兵攻打都得費一番功夫,更何況他們幾個山賊。
這時候,幾個捕快押了張德安過來,一臉敬佩的道:「大人果然料事如神!」方才許仙讓他們到城牆根下去拿人,他們本還將信將疑,沒想到竟真的找到了張德安。
許仙道:「胡海,我這還有一樁大功給你,不但可以將功贖罪,還能謀個前程。你趁著天昏夜黑,帶了這位張大夫,去詐馮府的大門。」
胡海猶豫道:「那馮老賊甚是狡詐,恐怕不會開門!」
許仙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馮之鴻多行不義,你已得神助,今日便是他的報應!」
胡海便欣然領命,準備冒充毒龍山的山賊去詐馮府大門,卻發現自己的弟兄里,不但無人身死,連受傷的都沒幾個,心中暗暗驚異,難道今天真的天助?他雖不知是許仙的功勞,仍覺得這許大人處處透著神異。
許仙便帶著一行人趁著夜色趕到馮府,張德安膽小如鼠,在刀劍威逼之下,怎敢不從。
不多時便有管事向馮之鴻稟報:「老爺,張德安回來了,想進來呢!」
馮之鴻望望漆黑的天色,心中有些不安,焦躁的道:「不準開門,讓他在外面呆一夜。」
但不多時,卻聞喧嘩聲打破寂靜,管事急忙來報:「老爺,不好了,是胡海那群賊寇,跟著許仙打進來了!」
馮之鴻大驚失色:「我不是說了嗎?不準開門!」
「不知怎的,門就開了,現在正一路殺進來,老爺您快躲一躲吧!」
胡海正提著刀一臉驚異的跟在許仙身後,方才張德安叫門不開,眾人正在失望的時候,許仙只說不用擔心,門便開了。許仙只高聲道:「我乃安龍縣令,只拿馮之鴻一人,不涉其他人等,反抗者皆視為謀逆,」
眾多護衛竟無人敢反抗,紛紛放下武器跪倒在地,許仙留下許多捕快維持秩序,下令不準燒殺搶掠,一眾人就這麼兵不血刃來到馮府內院。
胡海現在還有些不可思議,在他眼中堅不可破的馮府,跟著這個人,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了進來。
只是諸人馮府中查探了一圈,也沒找到馮之鴻的蹤跡。許仙卻引著眾人來到書房之中,敲敲一面牆壁,只說了一個字:「砸!」
眾人找來鐵鍬大鎚,不多會兒功夫就將牆壁砸了個洞,露出馮之鴻慘白的面目。
當初馮之鴻招待許仙的廳堂,此時燈火通明,許仙坐在太師椅上,品著馮之鴻珍藏的上好毛尖:「馮大人,現在以為如何?可知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否?」
馮之鴻被兩個壯漢按跪在地,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挨了兩耳光而有些紅腫,再不見當初儒雅的姿態,昂著頭道:「在下不知何時冒犯了大人,召來此禍?」
許仙道:「豈止是冒犯,簡直是置之死地而後快,你請的那山賊已被我拿下了!」
馮之鴻道:「在下實不知情!」
許仙道:「你休要想著拖延時間,難道還盼著知府來救你嗎?」
馮之鴻大驚失色:「你……你怎麼知道?」
許仙道:「這不重要,不過這次,便是總督也救不了你!」
馮之鴻道:「你覬覦馮府的錢財,謀財害命,一定會被朝廷治罪,不得好死!」
許仙放下茶盞,站起身來道:「莫要傷了他性命!」
胡海大喜跪下道:「多謝大人,小人省得!」胡海山上的弟兄莫不是同馮之鴻有著深仇大恨,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得了這報仇的機會,都是喜形於色。雖然不能手刃仇人,有些遺憾,但總算能出一口胸中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