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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暴病

  謊言可以欺騙一時卻不能欺騙一世。任何東西若以謊言為根基就註定不能持久。若沒有陰曹地府十八地獄的恐怖,又哪有西方極樂世界的安詳呢?

  道教的核心若是天庭的話,那麼佛教的核心正是地府。


  許仙想不明白,就乾脆不想。而是轉到另一件事上,道:「娘子,怎麼還叫我漢文啊!快來叫聲官人聽聽。」他一聲一個娘子的叫著,心中暗爽不已,但白素貞靜下心氣,卻再不肯叫他一聲官人。


  白素貞微微臉紅,卻搖頭道:「漢文,你還是叫我姐姐吧!我們……我們還沒有成婚,讓旁人聽了,會誤會的。」


  許仙便道:「姐姐。「他這一聲「姐姐」叫的纏綿悱惻,比之娘子,怕是更容易讓人誤會。「那我們快快成婚不救好了,你算出黃道吉日了嗎?」


  也讓白素貞更是臉紅道:「我算過了,十年之後,有一個百年難尋的好日子。」


  許仙如遭雷擊,顫顫巍巍的道:「不……不會吧!」小青哈哈大笑,反正對於她們來說,十年八年的。根本不算什麼。


  許仙如何肯依,一味撒嬌耍賴,小青惱道:「你也不知我們為了救你,吃了多大的苦頭,卻只會來這裡佔便宜。」撅著嘴很是不滿的樣子。


  白素貞伸出一隻秀指在他額頭輕輕一點道:「那就看你的表現了。」而且瞟了一眼小青,附在許仙耳邊輕聲說著小青昨日消化內丹時的情景。「還不去謝謝青兒。」


  許仙望向小青,心裡不禁有些感動,昨天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卻還不等他說話,小青就道:「謝就免了,本姑娘完全是為了自己。」


  回到蘇州,休息了一晚,再臨藥鋪,許仙真覺得前兩日像做了一場夢一樣,佛道兩宗的秘聞聽說了不少,那早夭的一代天神東嶽大帝,就是自己的前身。但這又怎樣呢?那雲端飄渺的仙山,在他心裡,總歸比不上這凡間的煙塵。


  吳玉蓮埋怨道:「許大哥,你這兩天跑到哪裡去了,我給你送粽子也不見人。」依舊是那一身粉色的衣裙,頭上還帶著許仙送的手帕。臉上不著粉黛,自然白裡透紅,清新如蓮花一般。


  端午那天,她一大早就提著粽子,興沖沖的來到許仙家裡,卻被百福告知許仙回家探親去了。真的乘興而來,敗興而返。


  許仙道:「回家探親去了。忘了告訴,讓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吳玉蓮低著頭,捏著衣角道:「沒關係,我明天再拿來給你吃吧!你回家是看你母親子去了嗎?」


  許仙笑著點點頭,吳玉蓮一陣悵惘,不知道許仙遠在杭州的娘子是怎樣的模樣,能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但她年紀尚輕,性格也是天真爛漫,這思緒只是一閃而過,便笑道:「那位姐姐,能嫁給許大哥真是有福了。」臉上一副羨慕的神情。


  許仙摸摸鼻子不置可否,但被這樣的美人稱讚,無疑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但當著別人老爹的面,感覺大概就很複雜了。


  旁邊吳人傑連連咳嗽,吳玉蓮沖他皺皺鼻子道:「爹,你感冒了嗎?那可要趕緊吃藥才行。」樣子極為可愛,使人忍不住想要刮刮她的鼻子。


  吳人傑被她堵的說不出話來,


  藥鋪的二樓,白素貞同小青正刺這針綉。小青不滿道:「姐姐,這許仙還說要娶你,一回來就跟別的大姑娘打情罵俏。」她哪懂什麼刺繡,不過是跟著白素貞而已。


  白素貞道:「只是說話而已,哪有像你說的那樣。」


  小青把手上刺的亂七八糟的綉帕丟下,道:「我不管,我去教訓教訓他。」


  白素貞忙拉住小青道:「我若吃醋,酸也酸死了。」見小青滿臉氣憤的神情,問道:「青兒,你莫不是也……」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小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姐姐你不要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喜歡那個傻蛋許仙,我……」


  白素貞眨眨眼道:「我沒說你喜歡他啊!」


  小青一下子呆住,臉色漲的通紅,就要發誓賭咒,被白素貞拉住道:「好了好了,姐姐跟你開玩笑的。」小青伏在白素貞懷裡,道:「姐姐,今晚一起睡吧!」


  白素貞推脫道:「還是不要了,會很熱的。」雖然知道小青已經釋去那奇異的心思,但同她睡在一起,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小青抬起頭道:「怎麼會,我們都是涼涼的。」蛇類並非是恆溫動物,卻都喜歡蔭涼。小青的修為已經極為高深,已經能夠維持住體表的溫度,所以皮膚總是涼涼的,特別是到了夜間,更是涼沁心脾。


  白素貞推脫不開。道:「你晚上不見許仙了嗎?」小青同許仙在夜間擁吻數次,她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小青道:「姐姐不喜歡的話,我再也不……」


  白素貞忙掩住她的口道:「想一起睡就一起睡好了,你喜歡什麼就做什麼好了,姐姐不會勉強你的。」小青道:「那我也不勉強你,晚上我還回水裡睡好了。」


  白素貞道:「等再過些日子,你掌握了現在的力量,我們就去太湖瞧瞧吧!」


  就在這時,樓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行人躲避的驚呼聲,卻並不曾有叫罵聲。


  駿馬疾馳,行至百草堂門前,馬上騎士勒住韁繩,駿馬一聲嘶鳴,騎士翻身下馬,馬也不系便趕進堂中急道:「許,許大夫,我家幫主請你快到府上走一趟。」正是漕幫的弟子。


  許仙皺眉道:「怎麼了?」心中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那騎士道:「我家少幫主,昨天晚上,病倒了。」


  許仙嘆口氣道:「你稍等片刻,我去取了藥箱。」那小子果然沒有聽自己的話,真是自做孽。


  跟著這騎士到了漕幫趙幫主的府邸,趙全名正一圈一圈的在門前踱步。胖胖的額頭已經滿是汗水,不停張望街口。


  待到許仙趕來,他忙迎上去道:「許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侄兒啊!」


  許仙道:「莫急,莫急,還有的救,快帶我去看看。」


  趙全名這才定下心神,同許仙說了昨晚的事兒。那位少幫主這些日子果然沒有聽從許仙的勸告,吃喝嫖賭無所不為,而趙全名事務繁忙也管不上。心下也覺得這麼個精壯的小伙,怎麼可能像許仙說的。一夜之間病倒呢!


  但就在昨晚,這位少幫主自醉花蔭回來,平日都要在ji館中過夜,因為喝的爛醉,犯了脾氣,才執意要回來。結果一到家中就躺下,第二天卻沒起來,家人這才著急,忙請了趙全名回來處理。


  剛到房門前,便聞到一股藥味,許仙皺眉道:「趙幫主,你已請了別的大夫?」


  趙全名漏說了此節,家人一大早就請了蘇州城的名大夫替侄兒醫治,診治無效才著了急請他來處理,他一看侄子的癥狀立刻想起了許仙前些日子的預言。趙全名也知道醫家的忌諱,忙道:「請多多包涵,都是家人不懂事。」


  許仙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病不能亂醫,不然怕是有性命之憂。」說著話已推開房門,跨入房中。


  一個聲音不悅的道:「什麼敢在此信口胡言?」卻是現在正在醫治的大夫,看見趙全名,聲音立刻矮了下來,道:「趙幫主,您回來啦!」


  許仙大眼一掃這人,五短身材,留著八字須,老鼠般的小眼睛,滴溜亂轉,使人見之而生厭。許仙無暇理會於他,上前到床邊一看,只見這趙公子面黃唇蒼,這才多少日子沒見,就虛弱成這個樣子。


  為他一把脈,脈息似有似無,竟已現出了死兆。


  古時常有所謂「暴病而亡」的例子,這些暴病都是無數時日的積累,一旦發作出來。以古代的醫療水準,就很難遏制,多則三四日,少則一兩日,就一命嗚呼,命喪黃泉。


  趙全名忙小聲問道:「許大夫,怎麼樣。」


  那五短身材的大夫,湊到趙全名跟前,臉上現出悲戚的神色,道:「趙幫主,我已開了葯給公子服了下去,該是能有些效果。但我看他脈象已亂,接下來就看天命如何。」這是典型的醫家所言,成則在我,敗則在天。


  趙全名回過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閉嘴。」眼神狠厲,令那大夫身體一縮,不敢言語下去。


  這時,許仙轉頭問道:「你給他開了什麼葯?」


  那大夫露出一個不屑的神色,又被趙全名瞪了一眼,才連忙的念了一遍藥方。


  許仙一聽,怒道:「這種暴病,你怎麼開這種虎狼之葯。」卻不知這大夫認定這位趙公子必死無疑,才死馬當活馬醫。


  那大夫漲紅了臉,辯解道:「黃口小兒,你懂什麼醫術,趕在趙幫主面前搬弄是非。」


  病患危在旦夕,許仙懶得同他爭辯,對趙全名道:「還請趙幫主和這位大夫出去一下,我這就為令公子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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