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亦師亦父

  一道蒼老佝僂的身影從門口進來，他一邊走一邊咳嗽，看清了人影木塵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進來的竟然是蘇完美！

  木塵知道酒窖向來是沒人看管的，蘇完美失去了渾身武功之後，更是入夜就睡下了。


  為何今夜，他會突然到了酒窖？

  這軍營中人人都是被秦元白威逼利誘脅迫的，隻有蘇完美是心甘情願替秦元白做事的。


  蘇完美對秦元白忠心耿耿，若是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恐怕會不顧一切的反對吧？

  想到這裏，木塵決定藏在酒缸後麵等蘇完美離開後再出去。


  然而蘇完美徑自走到了一旁的酒壇子麵前，拿起一壇酒拍開封泥便喝了起來。


  他就靠在酒缸後麵，手裏拿著壇子慢慢品。


  自從蘇完美把功力全部傳給秦元白之後，身子便大不如前了，軍中大夫叮囑他要少喝酒，不然隻會讓身體越來越差。


  蘇完美也早已戒了酒，為何今夜專程跑來地窖喝酒？


  大概過去了半個時辰，一壇酒有半壇下了肚，木塵屏氣凝息看著蘇完美，心想蘇完美喝完了酒大概就會出去了。


  正想著，蘇完美敲了敲酒缸。


  “出來吧，那麽躲著不累嗎？”


  木塵一驚。


  原來蘇完美早就發現自己了！


  木塵手心裏的藥粉被汗水浸透，他把藥粉收好，假裝不經意的走了出去。


  “看來我們師徒倆想的一樣，都是大半夜來喝酒。”


  木塵笑得牽強，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理由有些敷衍。


  蘇完美並不拆穿他，隻是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木塵走過去坐下，懷中便被塞了一壇酒，他不解的看著蘇完美，蘇完美那雙渾濁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喝吧，我知道你千杯不醉。”


  這句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會不會是秦元白派他來試探自己的？

  木塵衡量著蘇完美這句話的真假。


  “師父，你知道的，我向來滴酒不沾。”


  話音剛落，蘇完美便嗤笑一聲，看著木塵。


  “滴酒不沾？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也是我最了解的徒弟，你和他們都不一樣，因為你善良。”


  對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頂級殺手說善良，委實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但木塵眼中卻並沒有太多驚訝，他想起曾經，眼裏生出一絲感激。


  蘇完美對於他而言，亦師亦父。


  蘇完美是嚴師，卻也是慈父！


  一邊教木塵功夫，一邊教他如何在秦元白的威壓下好好活下去。


  “你和如煙的事，我知道。”


  蘇完美再次開口。


  這一次木塵手中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然而秦元白隻是淡淡看了一眼，便轉過身去，繼續喝酒。


  殺手的後背隻會留給最信任的人，現在師父卻把後背留給了自己。


  木塵可以肯定方才蘇完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袖中劍。


  他知道自己起了殺心！

  木塵想起小時候自己在一次試煉中身受重傷，是蘇完美連夜找到鬼醫的師父，用十年內力換取了一顆藥丹。


  自己和蘇完美之間早已超越了師徒之情了吧？

  木塵握緊了手裏的匕首，隻需要一刀，自己的秘密便永遠守住了。


  然而，木塵卻把袖中劍收了起來，拿起酒壇仰頭猛灌一氣。


  “她死了，我本不該獨活，隻恨未能替她報仇。”


  終究，木塵不忍心動手。


  那是自己的師父！

  就算明知蘇完美今晚從這裏出去之後，自己很可能便沒機會走出地窖了，木塵依然選擇收起了袖中劍。


  “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便會丟掉性命。”


  蘇完美依舊背對著木塵。


  這句話蘇完美對木塵說過很多次，目的便是要求他在麵對敵人的時候不要心慈手軟，最好一擊斃命。


  木塵心念一動，卻再也沒有動過袖中劍。


  月光透過天窗照進來，灑在兩人中間，仿佛在兩人中間劃了一道鴻溝。


  “你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殺手。”


  蘇完美的這句話仿佛歎息。


  他沒有轉過身看木塵一眼，而是喝盡了酒壇中的酒，搖搖晃晃朝門口走去。


  到門口，蘇完美撿起地上壞掉的鎖，把另一把一模一樣的鎖掛在了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