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小小伎倆
她忽然一連重複著這句話,眼巴巴地就那麽看著顏雲卿。
“不懂什麽?”
顏雲卿有些不耐煩地問了一聲。
可那沈清婉反而不言語了,隻頓頓地杵在那裏,一直到顏雲卿離去,她也都沒再說出一句話來。
不遠處的賀景州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卻什麽都沒說。
顏雲卿回了寢殿,一時無話,隻是滿腦子裏想的都是顧陌離。原本想著去空間裏搜尋一些良藥出來,可想想還是給打住了。
“他有那沈清婉照顧便就足夠,哪裏還需要我?”
她小聲嘀咕著說了一句,丫鬟聞訊而來:“公主在說什麽呢,可是有什麽吩咐?”
“那些進補的湯藥可差人送了去?”
顏雲卿問了一句,可這話才說完便發覺丫鬟的臉色變了一下。
顏雲卿懶懶問道:“怎麽了?”
“送是送去了,但……”
丫鬟輕咬下唇,片刻以後才憤憤說道:“原本我不想同公主說的,怕說了惹公主不悅,可那沈家小姐做的實在是過分。”
“我前腳才將湯藥送到她手中,離開沒兩步本想回去和她打招呼,跟她說這參湯要趁熱,涼了再熱就沒那麽好,可我才轉身進院,便看她將那一盅參湯都給盡數倒了。”
丫鬟說的義憤填膺,看得顏雲卿“噗嗤”笑出聲來。
“這有什麽,她無非是想要親力親為地照顧。既如此,便將一切瑣事都交給她來做,將露華殿的丫鬟婢女都給撤了吧。”
顏雲卿不過是一說,她自己都當成了耳旁風,沒想到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
她那丫鬟果真就照做了,將露華殿內的婢女都盡數撤去,於是這露華殿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務一切都交到了沈清婉的手上。
想她好歹也是沈府的千金大小姐,以往在府裏哪裏做過這些粗活?
眼下既要為他煎藥又要擔心著火候,既要為顧陌離洗衣服,又要照顧他的起居,一時間忙得那是整日都不曾歇下來,但她居然硬生生地就給做了下來。
晚上顏雲卿知曉此事的時候,沒說什麽,沒有責備會錯她意的丫鬟,也沒收回成命,她倒是想要瞧瞧那沈清婉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可這一切顯然是經不起考驗的。
夜裏不到亥時,她便聽丫鬟說那露華殿的那位沈小姐因疲勞過度,從而倒下了。
她隨意披了件鬥篷、束了個鬆散的發髻便往露華殿趕。
還未進殿,便見那顧陌離身子單薄地立在殿門口,像是在等著她。
她倒是也不懼,隻是心頭起了些波瀾,隨著融融月色映入眼底。
“公主喜歡玩弄人?”
他像是在興師問罪。
顏雲卿忍俊不禁:“她不是想要這麽做嗎,我隻不過是成全了她對你的一番心意而已。古離先生與其在這裏指責我,倒還不如進去軟言軟語地安慰幾句,她定痊愈。”
“公主說這話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若是公主不撤回婢女,她何至於此?”
話音剛落,那顧陌離又重重咳了兩聲,夜深露重,他竟然穿得這樣單薄就出來了……莫非這沈清婉當真是合了他的心意,以致於他連自己身子都不顧?
顏雲卿懶怠同他理論,穿過他身邊就往院子裏走去。
賀景州見她深夜來此,還有些詫異:“這麽晚了你來這裏作甚?”
顏雲卿有意抬高音調,陰陽怪氣道:“聽聞那沈小姐因為我的緣故病倒,身為加害者的我自然要過來瞧瞧。”
不等賀景州回話,她又問道:“不知那沈小姐現下的情況如何?”
“發了高熱不退,我方才為她把脈時發現她體內餘毒未清,想來也是因著這緣故。”
賀景州看了一眼正緩慢走進來的顧陌離,旋即又上前裝模作樣地替顏雲卿攏了攏有些散開來的鬥篷,擔憂道:“夜色深沉,還是快些回宮歇息,這裏交由我來照顧。”
“無妨,我身子好得很,不怕風吹也不怕日曬,這點還冷不著我。”
她這話顯然是對著顧陌離說的。
“我聽說,先前那封信公主已然收到,不知公主可看了?”
顧陌離忽然轉移話題,聽得顏雲卿也是一愣。細想下來他所指的應當是管家給自己的那封,便道:“無意間丟了。”
他應該知道這件事才對啊,她先前不是連夜派人書信告知了麽?
怎麽看他這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呢?
“既丟了,那便算了。”
顧陌離慢慢挪著步子往裏走去,留給顏雲卿一個略顯蕭瑟的背影。
賀景州不明就裏,卻也不好問些什麽。
隻看著顏雲卿目光逐漸淺淡,轉瞬間又失了光亮。
“明日我會讓丫鬟回來。”
顏雲卿長歎了口氣才又離開,從露華殿回到自己宮裏至多半盞茶的功夫,可她卻生生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回到宮裏便出現了身子發熱的情況。
丫鬟忙熬了薑湯供她服下。
一碗薑湯服下,顏雲卿才覺得心裏的涼意逐漸被驅散,這才歇下。
她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一連做了好幾個噩夢,雖然每個夢裏都能碰上顧陌離,但每個夢的結局都太淒慘,似乎也驗證了自己和他不會圓滿結局一般。
醒來時,守在一邊的丫鬟才發覺她早已是淚流滿麵。
“公主,您沒事吧?”
丫鬟急切地問了一句,顏雲卿卻是什麽話都沒說,一個字眼也都沒從嘴裏擠出來,隻是靜靜地躺著,她覺著自己這輩子是完了。
一開始原本還想著能夠拿捏得住他,如今卻反而被他牽著鼻子走。
約摸著又躺了一會,她才起來,是因為聽外頭李珠毓已等候片刻的緣故。
李珠毓帶來了她親手做的糕點,勸著顏雲卿多吃幾塊。
顏雲卿也都一一照做,隻是這李珠毓來此,似乎還別有目的。
“聽說那沈家小姐病倒了?”
顏雲卿忽而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糕點:“嫂嫂也是過來興師問罪的嗎?”
李珠毓沒想到她這麽敏感,忙解釋道:“我有什麽好興師問罪的,這宮裏的一切由你差遣,本沒有什麽,你想怎麽做便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