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盤問
這曼陀羅是何毒物,她又豈會不知?
“說,從哪來的?”
顏雲卿冷凝著她,不放過燕雲麵上閃過的任何一絲表情。
她清楚地知道,曼陀羅這等珍貴之物,必定是有人教唆,否則憑她一人不可能得到。
即便燕雲疼得低吟,卻始終沒有一個字眼從牙縫中擠出來。
顏雲卿不露聲色地挪開了腳,以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打量著她。
而此時她的好哥哥顏祁寬好似從大夢之中驚醒而來,不由問道:“太子妃現下如何了?”
顏雲卿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嫂嫂氣急吐血,眼下已在寢宮靜養,哥哥去看吧,這裏交給我來處理。”
燕雲掙紮著上前就要去抱顏祁寬的大腿,可顏祁寬卻一個甩袖,徑直離開,沒給她一點好臉色。
這便是她心心念念拿出自己的性命也要去賭的男人。
窗外細雨霏微,卷著些霧氣騰騰,恍若一切皆在夢中般迷幻。
“你若是說出此物從何得來,我興許會饒你一命。”
顏雲卿懶懶地自白玉桌前徐徐坐下,又讓丫鬟給自己添了盞茶。
她細細地品著,目光瞥過窗外一隅,心緒便也跟著雲遊起來,不免回想起從前,也是這樣的春雨天。
也是這樣的一個窗前,他們二人雖談不上舉案齊眉,也談不上相敬如賓,但到底也是愛著的。
熱茶的霧氣惹了眼,又沾了些雨氣,便有些濕潤。
燕雲仍舊噤著聲,隻是一味地抿著唇,淚眼婆娑,這若是不知道實情的,還真是要以為顏雲卿在這裏欺淩弱小。
半盞茶下肚,也瞧著也問詢不出什麽來,於是顏雲卿也不再與她掰扯,隻讓侍衛將其拖入了地牢聽候處理。
“你去派人調查一下她的背景,能讓她這麽賭,一定有什麽緣故……”
顏雲卿聲調漸低,目光閃過一絲落寞。
她頓了頓後接著說,“人這個東西,若是有了什麽軟肋,有時也是可以連自己性命都不要的。”
丫鬟會意地退了下去,徒留顏雲卿垂坐在這。
她打心底地開始期待起了與古離的下一次會麵。
可這窗外的雨何時才能停呢?
這雨連綿不絕地又下了兩日,秋生似乎也不喜下雨,這兩日總是鬧騰得緊。
為照顧他,顏雲卿親力親為,自然是吃不好睡不好,加上身子本就弱,便又有些要染風寒的征兆。
這日,天算是晴了,顏雲卿睡得深,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好在有嬤嬤輔佐著照顧,她也稍稍安心。
丫鬟一麵替顏雲卿挽著發髻一麵又提議道:“公主,等會我陪著您出去曬曬太陽吧?”
“先去一趟地牢,可查出了燕雲的背景?”
這兩日神思懶倦,竟忘了這件正經事。
小丫鬟卻不急不緩地從一邊的錦匣中取出一朵海棠花式樣的絨花,粉粉嫩嫩,做工精湛,一看便知不是這裏的作物。
不由驚歎:“方才收拾雜物時無意間便看見了這朵絨花,很好看呢,為何不見公主簪呢,不如我們今天就簪這個吧?”
她說著就要往顏雲卿的發髻上別去,卻聽她一聲低喝:“住手!”
嚇得丫鬟手一抖,那朵絨花也隨之掉落。
顏雲卿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去追隨著那朵絨花,因為那是當初顧陌離親手為她作的。
她也是後來才知曉,這麽精細的活,花費了他整整半月有餘的時間。
如今她與舊物重逢,心中難免哀思生起。
顏雲卿斂回目光,低低吩咐了句:“細細收好,以後不要再拿出來。”
小丫鬟忙收拾起來,仔細裝進錦匣內又放回原處,又回起她先前的問話來。
“回公主,這燕雲背景極其簡單,的確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自小便生養在宮裏,沒有什麽朋友,更別說什麽親人了。”
若是孑然一身,那為的便是自己了。
“去一趟地牢,我再問問她,總覺得這事背後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地牢幽深黑暗,一般皇室不會輕易踏足。而今當朝公主親自來訪,這牢卒自然是興致衝衝。
領著她往裏走時不由地便開始向顏雲卿吐露著自己的“豐功偉績”,顏雲卿隻是含笑,並不回答。
實在是聽不下去,也會用一個眼神示意他住嘴。
“要我說這丫頭還真是嘴硬的很,幾乎是什麽刑都用過了,卻就是不說是受何人指使。”
不應該啊,光是看這燕雲的身子,就不像是會受得住刑罰的人啊。
顏雲卿這心底有種不妙的預感,不免加快步伐。
一切如她所預料一般地呈在了她麵前。
隻見燕雲渾身遍布斑駁血跡,被扣在架子上的四肢已經明顯僵硬,腦袋低垂著,聽到動靜也沒什麽反應。
不好。
“打開!”
顏雲卿一聲令下,牢卒慌忙開了鎖門。
顏雲卿喚了好幾聲,燕雲都沒有任何回應。
她大步上前,素手還未搭上她的脈便往回縮了一下,偏眸望向大氣不敢出的牢卒,質問道:“人怎麽會死?”
牢卒亦是大驚失色,忙上前查探:“怎麽可能,我們知道她身子弱,還沒用重刑呢!”
待確定燕雲已沒了氣息以後,牢卒嚇得那是滿頭大汗。
可卻又不忘替自己辯解:“還望公主明鑒,我們知道她對於公主來說很重要,所以真的沒用重刑,她不可能是我們殺的啊!”
顏雲卿壓根沒心思聽他辯白,卻也清楚他此話不假。
“自殺?”
她上前扒開燕雲的嘴,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若是自殺,便隻能是服毒,不然以她整日整夜都被禁錮在架子上來看,她根本沒辦法自殺。
他殺?!
給她曼陀羅的人……
顏雲卿下意識地瞪了一眼牢卒,牢卒嚇得身子一軟,直接癱倒在地,“還望公主明鑒,奴才,奴才真的不敢做出這等子事來啊!”
在簡單問過一些情況以後,他的確被排除了嫌疑。
最為主要的一點是,這燕雲渾身上下的傷口的確都不深。
依著常理來說根本不可能致死,而且她身上也沒有他殺留下的痕跡。
“些許是被人投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