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留不得
聽著穩婆興奮的聲音，顏雲卿這才鬆了一口氣，放心的閉上了雙眼。
意識變得模糊之前，她聽見了賀景州的哭喊。
“顏雲卿！”
那撕心裂肺的聲響，實在有些刺耳。
顏雲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夢見了自己剛來這裏的時候，她在冰天雪地中踽踽獨行，前方是揮之不去的白霧。
白霧之中隱隱有一個人，可是距離太遠，她有些看不大清。
“顧陌離，是你嗎？”
她出言詢問，卻沒有得到回應。
她加快了腳步，朝著那個身影飛奔而去，可到了那黑影所在的地方，她才發現，眼前隻有一根枯樹枝。
她頓時跌坐在地上，冷笑一聲。
“是啊，那個時候的他怎麽會在這兒呢？他又怎麽會懂我呢？”
“誰說我不會等你？”
顧陌離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立馬扭過頭去，看見的，是顧陌離帶著笑意看著她。
“辛苦你了。”
隻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顏雲卿就已經熱淚盈眶。
她使勁的搖了搖頭，撲進了顧陌離的懷裏。
“我好想你，你什麽時候來帶我跟孩子回去？”
“等等，再等等吧。”
話音剛落，顧陌離的身影就隨風而散，即便顏雲卿再怎麽用力地想要握住，也阻止不了他的離去。
“顧陌離，顧陌離……”
“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在夢境結束的那一瞬間，她聽見了宮女的呼喚。
她緩緩睜開了雙眼，圍聚在自己床榻邊上的，是賀景州與顏祁寬，還有李珠毓。
“妹妹，你可算醒了，急死我了！”
顏祁寬一個大男人，被顏雲卿突如其來的昏厥嚇了一跳，以至於現在，他的眼淚嘩啦嘩啦的往下流，像極了一個小媳婦。
“哥哥哭什麽？我這不是活的好好地？”
即便身體還是如散架一般，不能動彈，但顏雲卿好歹是有了些力氣，能夠出言寬慰顏祁寬了。
“我這不是害怕麽！”
顏祁寬吸了吸鼻子。
他輕輕摸了摸顏雲卿的臉頰，眼中滿是憐惜。
“可憐我的妹妹，疼成這副模樣。”
說著，他還不忘回過頭看向一邊站著的賀景州。
“你瞧瞧你！讓我妹妹受了這樣的苦，往後千萬得對我妹妹好一些！”
賀景州抱著孩子，十分歡喜，伸手逗弄著那可愛的小人兒，聽見顏祁寬這話，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是自然！”
“你瞧瞧給他高興的，妹夫，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賀景州聞言思索了片刻，正欲開口卻看了一眼顏雲卿。
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賀景州這才開口：“孩子就叫秋生吧。”
顧秋生？
似乎是個好名字。
“賀秋生，很好的名字。妹夫，你果然才思敏捷。”
顏雲卿眼神倏然黯淡下來。
是了，在哥哥眼裏，他的妹夫是賀景州。
她苦澀一笑，看著懷中那醜萌醜萌的小人兒。
“秋生，我的孩兒……”
孩子似是聽懂了顏雲卿的話，如回應一般嗚咽一聲。
真是可愛。
顏雲卿抿唇一笑。
顏雲卿生產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龍霄國。
顧陌離方才處理完奏折，就瞧見香菱候在門外候著，忙命她到西偏殿來。
“陛下，公主生了，是個男孩兒。”
顧陌離先是有些歡喜，隨後便是憂慮，皺著眉頭問道：“她不是才八個月？怎麽就生了？”
“據說，是在太子的婚禮上碰上了猛虎，受了驚嚇，這才早產。”
聽了這話，顧陌離更是憂心，猛地一拍桌子，罵道：“婚禮上怎會出現猛虎？實在蹊蹺。”
香菱搖了搖頭。
“奴婢也不知道。”
“罷了。”
顧陌離也知道，如今自己在這裏隻是幹著急，什麽都幫不上。
“朕也隻能盼著早些把手頭的事情忙活完，早些去接她了。”
“啪嗒——”
兩人正說話，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聲響，兩人齊齊回首，卻隻瞧見一抹月白的倩影。
“你先回去，朕自會處理。”
顧陌離吩咐了香菱從後門離開，隨即追了上去。
“站住！”
他怒喝一聲，那人身子微微一僵，隨後轉過身去。
——是夏景沅！
這可麻煩了，看樣子，得早些下手了。
他黑著臉冷聲。
“過來。”
“臣妾什麽都沒聽見！”
夏景沅剛一靠近，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可越是狡辯，一切就越是詭異。
顧陌離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眯著眼睛打量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夏景沅，伸出手去捏著她的下巴。
“告訴朕，你到底聽見了什麽？”
“臣妾……”
夏景沅話沒說完，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滑落。
“別害怕，朕不會對你怎樣的。”
他蹲下身去，語氣頗為魅惑。
夏景沅這才發覺眼前這個男人的模樣有多麽誘人。
那雙深邃的黑眸，仿佛無底的深潭，幾乎要將她的魂魄攝去。
“臣妾真的什麽都沒聽見！”
“噢……那隻怕是留不了你了。”
顧陌離微微挑眉，夏景沅立馬嚇得哭喊起來。
“陛下饒命！”
夏景沅在心中直喊冤枉。
她本才踏入西偏殿不久，就不小心碰到了架子發出了動靜，啥都沒聽見，就被這麽威脅一通，著實委屈。
“請陛下相信臣妾！”
“你要朕怎麽相信你？”
“臣妾，臣妾願意將夏家一切汙穢皆向陛下吐露，求陛下饒了臣妾吧！”
聽了夏景沅這番說辭，顧陌離不免暗自忖度起來。
看她模樣，的確是什麽都沒聽見的樣子，可若真能利用她來打壓夏家的勢力，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不過，顧陌離並不打算給她嚐到甜頭。
“是麽？為了保住自己的命，出賣自己的家族，這樣的人，怕是不值得信任吧？”
“陛下此言差矣！偏是這樣的人，才最能信任呢！”
夏景沅說著，抹了一把眼淚，抱著顧陌離的大腿。
“夏家隻給了臣妾一個博取榮華富貴的機會，但其初心是利用，可陛下您就不同，臣妾往後的榮華富貴，就在您手裏了不是？”
“你倒是伶俐。”
風月場裏摸爬滾打的人，果真是牙尖嘴利，可他顧陌離不吃這一套。
“可朕還是不信你，說罷，你是想用手，還是用舌頭做擔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