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灰燼
顏雲卿看著顧陌離,心裏都替他覺得累,這麽短短的一會兒,他已經恭恭敬敬的朝顧蕭城行了好幾個禮。
顏雲卿回想書中,前期顧陌離的確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可是卻沒想到,他竟恭敬到這番田地,伴君如伴虎,果然是沒錯的。
看著笑意盈盈的顧蕭城和夏陵容,顏雲卿覺得這龍霄國實在是可笑,表麵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實際上勾心鬥角、敗絮其中。
顧蕭城話裏藏刀處處試探,夏陵容表裏不一步步緊逼,顧陌離怕這些,可她顏雲卿不在乎,她可是堂堂天狼國公主,又開了外掛,洞悉全劇情,怎麽可能被這些人唬住?!
隻聽顧蕭城又說:“時候也不早了,前朝還有些政務,你們先回吧。”
顏雲卿跟著顧陌離,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退出大殿,坐著馬車出了皇宮。
一路上,顧陌離沒有說話,神情凝重,顏雲卿細細的回想了剛才場景,顧陌離道行極深,三言兩語就把顧蕭城的顧慮給打消了。
那他的這番沉重,不是源自於顧蕭城的壓力,就是源於那夏安清了。
想到這裏,顏雲卿在心中腹誹道:那夏安清有什麽好的,又白蓮又綠茶,這天狼國公主,身份尊貴,姿色豔麗,居然讓這男人提不起一絲興趣,可見手段還是極其重要的。
顏雲卿剛想開口調戲這小狐狸幾句,卻聽到顧陌離說:“你自己先回去吧。”
說完便喊馬夫停車,自己走了出去,顏雲卿掀開簾子問道:“你去哪裏?”
“認清自己的身份,與你無關,莫要多問。”
聽到他這樣說,顏雲卿心中憋悶,也跳下了馬車。
顧陌離眉頭微微一皺:“你要去哪裏?”
顏雲卿翻了個白眼,把臉湊到了顧陌離麵前:“與你何幹?”
說完,顏雲卿大步流星地走開了,看著顏雲卿腳步輕快的背影,顧陌離長長歎了口氣。
這女人膽子大的很,三番兩次挑戰他的底線,可又偏偏抓著他的把柄,讓他進退兩難。
眼看著顏雲卿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視線裏,顧陌離轉身對馬夫說:“你去,跟著她,不要讓她惹出什麽禍端來。”
璃王府中的下人都是極機警,聽到他這聲吩咐,馬夫會意,連忙跟上了那抹紅色的身影。
顧陌離無奈,隻能自己趕著馬車,慢吞吞地往璃王府去。
顧陌離因為顏雲卿憋了一肚子的悶氣,但是對於陸遠川來說,顏雲卿搬去璃王府住,可真是一件幸事。
雖說顏雲卿姿容豔麗,可陸遠川對她並沒有什麽感覺,原本還害怕這女人賴上自己,沒想到她忽然轉了性,目標換成了顧陌離。
陸遠川可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連帶著覺得這府中也清明了不少。
之前顏雲卿在府中住著的時候,陸遠川總是找各種理由不願回府。
而如今,府中隻有夫人夏安清,陸遠川卻總是嫌自己在家的時間太少。剛下了朝,便匆匆的換了官服,往夏安清的住所奔去。
中途路過廚房時,陸遠川想著,最近幾天天氣極冷,應該為夏安清準備些進補的食材,於是便閃身走進廚房裏。
出乎他意料的是,廚房裏居然冷清的很,隻有一個小丫鬟背對著他,不知道在燒什麽東西,隻看見有嫋嫋的煙升騰起來。
這可了得,在飯菜之中下毒的事情,陸遠川不是沒有遇到過,難道是顏雲卿存心報複,想要下毒不成?
想到這裏,陸遠川連忙上前,抓住那小丫鬟的肩膀,強迫她轉過頭來。
陸遠川是武將,手下的力道,縱然沒有全部使出,也足夠那小丫頭受的。
那丫頭轉過身來,發現是陸遠川,腳下一軟便跪了下去。
這丫鬟是夏安清的隨身侍女,將軍府中的下人眾多,陸遠川無法一一認全,可是夏安清身邊伺候的人他卻是都熟記於心。
“你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麽?”
那丫鬟做事偷偷摸摸,原本就存了害怕的心思,這下被陸遠川抓個正著,也是魂飛天外,跪在地上,眼淚倒是比話流暢許多。
看到這種情形,陸遠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飛起一腳便踹向那丫鬟的心窩,丫鬟被他踹到一邊。
陸遠川上前查看,卻發現丫鬟身後是一堆灰燼:“你燒的是什麽?”
那丫鬟從地上爬起來,這才開口說:“隻是一些無用的東西罷了。”
“既是無用的東西,為什麽鬼鬼祟祟的在這裏焚燒?”
那丫鬟哭啼:“夫人隻是囑咐我找地方將這東西燒掉,我怕煙熏到夫人,所以才在此焚燒的。”
陸遠川沾了些灰燼,那灰燼很是細膩,看著倒像是上好的絲織品。
“東西不喜歡,丟掉就是了,何必焚燒?”
“夫人這幾日,咳嗽不止、心情極差。奴婢也不敢多問。”
聽到丫鬟說夏安清身體不適,陸遠川想要探尋的心思便收了回來。
“混賬東西,夫人身體不適,為何不早說?”
“夫人生怕耽誤將軍的要事,所以囑咐我們不讓告訴您。”
“混賬!”
說完,陸遠川便甩袖離開,急匆匆地往夏安清的住處而去。
那丫鬟這才長長鬆了口氣,抹掉臉上的淚水和汗水,將那灰燼細細的收拾起來。
在黑色的灰燼裏,隱約藏了幾根上好的藍色絲線。
丫鬟不明白,夫人那樣溫婉的性格,為何非得要跟著方帕子過不去,非要將它燒成灰燼才罷休?
陸遠川心中著急,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了夏安清的住處。
夏安清正在鏡前梳妝,略施粉黛,嬌喘微微。
陸遠川上前詢問:“夫人,怎麽樣了,覺得好些了嗎?”
夏安清回頭看見陸遠川,沒有說話,先露了三分笑意,起身行禮。
“將軍回來了,我沒什麽事,隻是最近天寒,身子有些受不住。”隻說了這一句話,中間卻咳了兩三次。
陸遠川連忙上前,扶住夏安清坐下:“可找大夫看過了?”
“每天都有大夫來看,隻是我身子弱,左右都是要吃藥的。”
陸遠川點點頭,囑咐旁邊跟著的丫鬟一定要小心服侍。
那丫鬟誠惶誠恐,陸遠川又叮囑了幾句,便攜了夏安清她的手,陪她去花園散心。
看著兩人遠走的背影,丫鬟感歎道:這世間的女子,能有幾人如夫人這般,出身好,樣貌好,又得了個心裏眼裏都是她的夫婿,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隻是不知為何,最近這段時日,總覺得夫人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