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山
馬雲雪豈不會知道黃月英所為何意,她轉頭朝著關雲長抱了拳頭,“將軍,雲雪偶遇故人,去去便就回。”女子家的事情,總得還是要自己私下裏頭聊上兩句的,關雲長頂天立地,自是不會在意她與旁家女子所談。
清雅的竹屋陳設極為的風雅,連帶著掛立於窗沿邊便都是用了細竹串上去的簾麵,馬雲雪被請於一方竹子搭就的台麵邊沿,那竹桌麵上還擱了好幾個暗色的茶盞,雖則稍顯於簡陋,但那其間泛起來的茶香便就是繞在了鼻間,讓人隻覺得神清氣爽。
黃月英執手替她滿了一杯茶盞,動作很輕柔,眼波卻是仔仔細細的將那透明的水珠子,覆進了馬雲雪麵前的茶盞裏頭,“茶香溢滿園,倒是別有一股風雅,茶葉經由了沉澱便就是會越發的濃香。”
馬雲雪帶出來的這一席話,黃月英自是會明白是何用意,與聰明人說話不必說得太過於直白,點到為止也會才會收效頗豐。
“茶味清淡,雖則清香,卻是少了一些最原華的汁味。”黃月英說著便是端了桌上的茶盞,招呼著馬雲雪拾起,馬雲雪的眼眸輕輕的閃動了一番,看來,黃月英已經知道她的意思了。
以濃香來諭名,日後主公絕不會如眼前這般的被人層層壓製,黃月回以清香,看來,連同是她都看了出來,最為原華的,才會讓著人知道,漢室的皇族還尚有一席之地。從前迄今,如同是那劉邦打著赤帝的旗子而占據漢室江山一樣。
“黃姑娘心思靈透,果真是天姿卓絕,雲雪實是佩服得緊。”她抿了抿沏進了茶盞裏頭的淡茶,眼波裏是顏色淡如菊色的水波,茶如人生,若是淡然無味,那便固然無趣。她將淡茶自舌尖上頭漫過,再吞下去腹內,隻覺得思緒變得有一些清明而來。
黃月英搖搖頭,“世上事,多如繁星,若是全部知曉,那便失去最初的本色。馬姑娘非是當世之人,應是瞧得更加的明細,一味的將事情帶入史事,隻怕後頭還會自食其果。強求,最歸不若任世事自身生長。”
意思是,她一味的將世事拉上正軌,是會弄巧成拙的麽?馬雲雪的手指停歇在了那銅製茶盞的沿口,便是以著手指以圓圈狀於其間輕輕的滑動著,這就如同是強取成功似的,太急功近利,得到的,隻能是急火攻心,功虧就潰。
“黃姑娘所說極是,隻是,若非是不能按其原本的行進軌道,袖手旁觀的後果,隻怕.……” 馬雲雪未有將話言說得圓滿,這一層,她在穿越過來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頭想得很明透,若是事情並不按著原先預定的軌道行進,那麽,這論及後頭,隻怕是結果是她承受不起的。
黃月英盈盈一笑,將雪色的齒沿露於了淡薄透明的氣息裏,堪堪使得人覺得如同心口滑過一片的羽毛,暖暖地十分舒坦,馬雲雪的眼眉上端也隨之浮上來一股子欣賞,未有撼動人心扉的傾城容色,但那渾身上下所帶起來的魄力,仿若是巉岩間淌過的潺潺小溪,一灣一灣湍湍流動著。
“若是馬姑娘不嫌棄,便可喚我作月英。”唇線清淡,隻抿著嘴唇輕笑,“論及世事何若,婦道人家便是無以言明,更何況,錙衣皂袍浸入缸,多沾上皂色,卻是非能登得殿堂,雲雪想必應該是瞧得清這一層的。”
沾染衣衫的墨汁暗影麽?馬雲雪的眉頭緊緊的鎖著,看來身有大才華的人,說話通通都是雲裏霧繞山似的,她不解的瞅向了黃月英,隻見得黃月英的笑意深遂,自唇線邊沿將那茶盞挪開,抵放於麵前的竹桌上頭。
“月英姑娘,你得跟我說些實話,先生能否出得了山?”馬雲雪的手指襲上了黃月英的手背,年月的漫長痕跡已經在她白皙指尖落下了無限的滄桑,虎口處湧上來的薄繭抵在了黃月英手上。
黃月英抬了手將手指覆上了馬雲雪的手背,輕緩的拍了拍,“雲雪姑娘已經知道了最終的答案,又何需來問月英呢。況且,外出的境地雲雪姑娘已經牢牢的掌握在了手心,再延長去染色衣衫,不過是百裏之路而已。”
百裏之路。馬雲雪心下頓時有一些開明了,荊州以北,連著西南邊錘命門的,便就是益州,她仔細瞧過沙盤上益州的地勢,四周山巒疊嶂,論及騎兵硬拚,不是正途,但若以兩山之前配以步兵強弓,不愁攻不下來。
而且,若是取其益州,那麽,荊州四郡佐以益州之門,便可足以形成三國真正的鼎立之勢,馬雲雪抬了眼,望向正輕輕拍著她手背的黃月英,隻見得黃月英的唇線往著上端輕輕的彎動,但那彎動的上端卻是掛著一些不意被人發覺的擔憂。
“月英姑娘,百裏之路腳行難走,衣衫易浸,但漿洗尚難,若是旁手再加以佐助,那麽,於最終之後,得手便就不會是最先想要的那一件了。”即使是再嚴密的計劃,總還是會有不少漏洞,這世上沒有完美的人,自然也沒有十足十的完美之事。
更何況,以諸葛亮最後一場北伐之戰的敗局來看,這一縱觀全局的完美戰略布局,太過於宏觀化,也太過於精準化,首先從兵力,地勢,經濟上來看,奪取荊州尚有難度,再加之一個百裏外的益州,對於西蜀來說,就不得不算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雲雪姑娘智勇卓絕,月英與姑娘一席話,便是頗為的欣賞姑娘,隻不過,姑娘,若是太過於插手史事,那麽,後果,便就會是等同於窺探天機。天機盡不可泄,還望姑娘能夠明白。”
天機不可泄露,這一層她自是不信的,從現代穿越而來,經曆了數字化科技時代,便是對這信神一說不勝相信。但黃月英的提醒總歸是好意,是好意就不能於臉麵上頭盡數的顯露出來。
“姑娘的醒言,雲雪自當會謹記。”馬雲雪起開了身子,長袖一收,便是朝著黃月英行了大禮,言明了謝意。謝是一回事,做不做,也全是在她自己的了。命運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上,並不是掌在了老天爺的手心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