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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天上掉餡餅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天上掉餡餅


  雍正雖是九五之尊,但是庄親王福晉卻是長輩,所以雍正帶她也甚禮遇,使人給她設了把椅子。


  庄親王福晉放下髮辮,穿著孝服,面容有些憔悴,態度卻依舊恭謹,謝了恩典,坐了椅子邊。


  「福晉,朕今日請您過來,是想要問一問立嗣之事。老親王無子,早年曾同先皇提及身後事。瞧著他的意思,似乎並不屬意伊泰兄弟。」雍正稍加思量,說道。


  庄親王福晉聽了,卻是一怔。


  庄親王親侄七人,如今只有伊泰與福蒼在世。這兄弟兩人,為了承嗣之事,爭了十多年,無所不用其極,官司都打到御前。


  後來,還是康熙命雅爾江阿將他們兄弟訓斥一頓,才使得他們兄弟老實些。


  庄親王福晉雖瞧著這兩個侄兒不順眼,但是心中也早有準備,丈夫無子,爵位多半要落到他們兄弟身上。


  這兄弟兩人,伊泰為長,但是庄親王生前,卻是比較看好福蒼。他的意思,即是侄子們都不爭氣,就看侄兒媳婦。找個賢惠孝順的,也省的老妻受氣。


  庄親王福晉卻不以為然,反而覺得福蒼妻出身低微,不配為王府的女主人。伊泰之妻,性子雖爽利潑辣,卻是大族出身,更懂得規矩禮數。


  夫妻兩個意見不一,這立嗣之事就始終沒有拿定主意。


  等到庄親王病重,曾遞了遺折,請雍正在兩個侄兒中二選一。


  他的意思,是有一層皇命,也算對侄子的制約,使得老福晉日子過得舒心些。


  老福晉是曉得這個的,所以現下才覺得意外,不知雍正此話和解。難道不過繼近支,還過繼遠支不成?


  她古稀之年,也是人老成精,顫顫悠悠地,順著雍正的話道:「那兩個都是不爭氣的,這些年來鬧出多少事端,說出來都叫人寒顫……」


  雍正點頭附和道:「福晉此言不虛。就是皇阿瑪生前,也惱過他們兄弟。聽說,老王爺先前的病養的差不多,被他們兄弟忤逆,才病情加重……」


  老福晉聞言,不由色變。


  「忤逆」可是大罪名,說這話的還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若是這罪名落實了,伊泰兄弟兩個別說是前程,能不能保全性命都兩說,

  不管平時怎麼厭棄他們兄弟兩個,他們都是丈夫的親侄,老福晉怎麼會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要說他們兄弟,也是出身郡王府的阿哥。只是後來其父惠郡王博翁果諾丟了王爵,才成了閑散宗室。


  庄親王雖厭惡侄子們鬧騰,但是看在已故的親兄弟博翁果諾面上,並沒有真的惱過他們。要不然,修理他們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哪裡還容他們蹦達這些年。


  「皇上,這也是陰錯陽差……王爺年壽已高……」老福晉帶著幾許感傷說道:「王爺生前,就不放心這些侄兒、侄孫們,往後少不得還要請皇上多多教導……」


  雍正冷哼一聲,道:「伊泰不是抱著九貝子的大腿么,哪裡需要朕教導?聽說九貝子曾探望福晉,可有此事?」


  這不過片刻功夫,他就變了臉色,老福晉哪裡還坐得住。


  九阿哥是已故八阿哥的鐵杆,又倚仗宜妃娘娘的勢,早些年行事肆意;八阿哥薨后,又扶持十四阿哥奪位。


  說起來,正是新皇的死敵。


  想到此處,老福晉直覺得心驚肉跳,道:「回皇上的話,九貝子確實到過我這裡,瞧著他的意思,是想要為伊泰說情。」


  雍正點點頭,神色稍緩,道:「老福晉還是坐下說話。」


  老福晉小心翼翼坐了,直覺得手心中都是冷汗,后怕不已。自己之前竟還想著順著九阿哥的意思,主張立伊泰承嗣,卻是忘了九阿哥早已不再是那個囂張肆意的九皇子,而是新皇的眼中釘、肉中刺。


  「十六阿哥這幾日在王府操辦老王爺後事,老福晉瞧著他如何?」雍正垂下眼,摸著手中的青花蓋碗,開口問道。


  老福晉只覺得腦子裡「嗡」地一聲,面上卻擠出幾分笑道:「十六阿哥自然是好的,做事周全不說,為人也細心……憂心我年歲大了,專程安排太醫一日三次的請脈……又怕我哀傷過度,飲食不調,從內務府撥了不少青菜、細果子過來……」


  雍正聽了,道:「十六阿哥為人孝義,先皇生前也盛讚的。伊泰、福蒼不當用,老親王的大事,總要有人出面料理,若是老福晉點頭,朕就命十六阿哥料理此事。」


  雖說是商量的口氣,但是哪裡有讓老福晉說否的餘地。


  老福晉再次站起身來,帶著幾分激動道:「皇上大恩,老奴代王爺叩謝皇上隆恩。」說話間,就要往下跪。


  雍正忙命陳福扶了,又安慰了幾句,才帶人離開。


  老福晉親自送到二門,再回房時,直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就死了。如此丟了丈夫的爵位,死後如何見丈夫?


  十六阿哥此刻,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聽說雍正見罷老福晉,就過來恭送皇上出府。雍正心情大好的樣子,問了幾句喪儀之事。


  十六阿哥奉命而來,這幾日忙的都是這個,回稟起來,自然是井井有條。


  說起來,也不用太費什麼心思,畢竟親王薨,該如何治喪,都有先例可循。


  雍正卻是贊了他幾句,而後就交代他,從即日起,出面理喪,預備庄親王出殯事宜。


  這操辦喪事,與出面理喪,不是一回事。前者是代表內務府,過來當差的;後者代表庄親王府,充當孝子賢孫,招待來悼祭的親朋。


  庄親王雖沒親子,卻有親侄兩人,侄孫十來個,重侄孫數人,都穿著重孝,在靈前守靈。


  十六阿哥雖也是庄親王的侄子輩,卻是堂侄,論起親疏來,自是比不得伊泰等人。所以,他聽了雍正的話,才覺得迷糊。


  雍正見他混沌,心情越發好上幾分,很是溫煦地說道:「不僅要好好料理老王爺大事,還要好生侍奉老福晉,多盡人子之責!」


  話已經點明,十六阿哥哪裡還有不懂的。


  他猛地一下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雍正,眼圈漸漸紅了,哽咽著說道:「皇上,臣弟、臣弟……」


  雍正只當他是激動,帶著鼓勵點了點頭,道:「好好乾,不要辜負朕的心意。」


  十六阿哥甩了甩袖子,跪倒在地,叩首道:「臣弟叩謝皇上恩典。」


  他的身子微微顫抖,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雍正低頭看他,似是明白他的感動。


  從無爵的皇子,到鐵帽子親王,沒有幾個能淡定的。就是十三阿哥,得封親王時,也同十六阿哥這般激動。


  想到十三阿哥,四阿哥有些躊躇。


  可以這樣說,他能順利登上皇位,十三阿哥可謂是頭號功臣。


  如今十三阿哥也是和碩親王,但是比起十六阿哥承繼的世襲惘替的鐵帽子,還差了一級。不患寡而換不均,要是十三阿哥因此心中存了芥蒂,實影響兄弟之情。


  四阿哥心中想著,扶起十六阿哥,又交代兩句,才帶著隨從,瞧瞧離開庄親王府。


  對於天上掉下這大餡餅,十六阿哥心中卻說不出是悲是喜。


  要說平白得了個王爵,不竊喜是假的,但是這開府分封,與過繼承爵,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昨日正月十五,皇上有恩旨下來,恩准先帝有子宮妃出宮就府。


  為了此事,十六阿哥還專程去探望了生母密妃,請她稍安勿燥,自己想法子早日請旨開府。


  才過了一日,自己就成了別人的兒子,想要迎母親出宮,已經是名不正、言不順。


  十六阿哥與曹顒相熟,曉得塞什圖家事。


  即便是親生母子,這出繼過後,想要儘儘孝心,也要隔了一道牆。那還是在國公府再無長輩的情況下,如今庄親王福晉尚在,就是十六阿哥想要同生母隔府而居也不合禮數。


  想到此處,十六阿哥的歡喜都化作酸楚,不知為何,竟想起多年前曹顒在頤和園稻田邊說過的話,喃喃道:「倒是叫他說著了,竟是真得了個王爵……」


  次日,便是庄親王「頭七」大祭,宗室王公與朝廷文武百官,齊來致祭。


  十六阿哥身著孝子服飾,站在庄親王的侄子、侄孫前,招待往來弔客。


  自打庄親王薨了,外頭也有不少人留意王府承繼之事,還有些無聊的,私下裡都開了局,押伊泰與福蒼誰能勝出。


  沒想到,異軍突起,代表喪家出面料理庄親王大事的,竟是十六阿哥。


  眾人驚詫不已,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趕緊巴結的,讓十六阿哥見了不少勢力嘴臉。


  只有曹顒,對於十六阿哥出繼之事早就心裡有數,看著甚是平靜,抽著無人時,給十六阿哥道了兩聲賀喜。


  十六阿哥與曹顒相識多年,彼此了解頗深。


  見曹顒如此反應,十六阿哥就覺得不對勁。


  自己以先皇皇子之尊出繼給宗室親王為子,是開國以來頭一遭。之前皇上又沒有半點先兆,自己現在還如在夢中,曹顒怎麼這般平靜。


  十六阿哥將曹顒帶到偏院僻靜之處,上下打量著曹顒半響,臉上神情變幻莫測。


  直看得曹顒發毛,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是素服,靴子與腰間的荷包都是青色的,正是弔祭的裝扮,並無什麼不對之處。


  十六阿哥見他如此,「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因沒有外人在,他一下子癱在椅子上,抱怨道:「站了一頭晌,腰都要斷了。」


  「一個鐵帽子到手,再累些也值了。」曹顒實話實說道:「只是天上掉餡餅是好事,也得小口慢咽。外頭都曉得庄親王府家底最是豐厚,十六爺也要想個法子,好好處理,省的惹人眼氣不說,自己還不得安生。」


  他說這話,是因為先前看到來弔祭的九阿哥。


  九阿哥盯著十六阿哥的目光,不無憤怨。


  十六阿哥伸出手去,敲了敲自己的后腰,道:「哪裡用想法子,這不是明擺著的?」說到這裡,他壓低了音量道:「我於皇上並無大功,皇上為何平白無故地賞了個爵位給我承襲?孚若放心,我不是貪財的,自是曉得該如何行事。」


  曹顒聽了,點了點頭。


  眼下,十六阿哥的靠山就是雍正。能討得雍正歡心,比死守著博果鐸的遺財要好的多。


  博果鐸摟了一輩子的銀錢,其中不乏乘著在六部當值時貪墨的。庄親王府的銀庫,就有十來間。


  外頭都傳言,庄親王府的銀錢,數以百萬計。


  雍正安排十六阿哥承繼,絕不是單單地加恩兄弟。


  皇子開府建衙,連宅子帶莊子帶人口下人等,少說也要十幾萬兩銀錢。


  十六阿哥出繼,不僅省了這十幾萬兩銀錢,還能使得雍正能變相接收博果鐸的遺財,正是一舉兩得。


  十六阿哥直起腰身,看著曹顒,猶豫片刻,道:「孚若莫非真有相人之術?」


  曹顒聞言,頗為不接地望向十六阿哥。


  「那年,頤和園,稻田邊……說我為王的那些話……」十六阿哥說道。


  曹顒心下一動,自是不能說出實情,面色如常,道:「十六爺是先皇愛子,得封王爵,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為這個緣故?那你說的那些天庭地格什麼的……」十六阿哥還是有些不死心。


  曹顒看了看十六阿哥道:「我沒說錯,十六爺面相確實好,十六爺尋幾本相書看看,也能見人說出個三六九來。」


  十六阿哥哼了一身,翻了個白眼道:「爺就知道你是信口渾說……」


  同曹顒說笑幾句,十六阿哥之前的鬱悶也去了不少。


  他覺得自己不能太矯情了,畢竟是佔了大便宜,只是面對老王爺的侄子、侄孫們時,還是覺得有些心虛臉紅。


  自從惠郡王被奪爵,他的兒孫都依附庄親王府。原以為身為承澤王的嫡支後代、老莊親王的侄子、侄孫,這庄親王的爵位,總要落到他們中的一人身上。


  沒想到,最後反而便宜了十六阿哥。


  不說十六阿哥在庄親王府的忙碌與安撫,淳郡王府中,七阿哥也開始忙起來。


  根據雍正所下的恩旨,七阿哥也能接生母回府奉養。


  這選定的相關住處,自然要全部翻新,傢具擺設,也要預備最好的。


  倉促之間,尋不著合適的木料,七阿哥便請女兒女婿幫忙。


  曹府中,存了不少上等木料,是曹家下人從廣州運回來的,都讓初瑜收起來,留著過幾年給天慧打陪嫁的傢具。


  聽說是為了奉養太妃用的,曹顒與初瑜自是無二話。


  關於孫文成罷官之事,李氏已經知曉。


  老一輩的人,對親戚更看重些,少不得在曹顒面前多嘮叨幾句,讓他往後照拂一二。


  曹顒自是應了,他並不缺銀子,只要孫家屁股乾淨,不給他惹麻煩,他願意看在已故老太君的情面上幫襯一二,不過是舉手之勞。


  還沒等到孫家到京,李家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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