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7又拒凌軒,組團買醉(兩更合一)
一中操場。
高三已經人去樓空,其他年級也在衝刺期末。
放眼望去,空無一人。
江扶月和凌軒仗著還未正式畢業,成功通過門衛大叔那一關,進到校內。
兩人坐在看台上,樹影遮蔽,涼風習習。
江扶月:「找我有事?」
凌軒不答,目光筆直投向遠處,「你打算報哪所大學?」
「明大。」
少年一愣,眼中閃過疑惑,半晌才反應過來「明大」是個什麼。
「齊明大學?」
「對。」
「你開什麼玩笑?!」凌軒第一反應就是荒謬。
國內「野雞大學」之首,臭名昭著的「高校之恥」?
憑江扶月的成績,再怎麼也不可能錄到那裡!
他嘴角一緊,眼中閃過黯然:「不想說就算了。」
江扶月沒有解釋,愛信不信。
凌軒:「我可能會出國。」
「恭喜。」
誰知少年突然轉頭,雙眼凌厲又複雜地望向她。
江扶月:「?」
見她不明所以,少年眼中情緒又化為悲傷和頹喪,卻又在下一秒染上憤怒與不甘。
江扶月就更茫然了。
她不就說了句「恭喜」,至於這麼大反應?
「呵」凌軒苦笑一聲,「你是真心的嗎?」
「當然。國外大學氛圍相對開放,如果想要更多實踐機會,鍛煉個人能力,那出國會是不錯的選擇。尤其在企業管理方面,國外擁有更先進的」
江扶月從實際情況出發,本著客觀中立的態度,分析出國的好處,那叫一個邏輯清晰、條理分明。
可凌軒的表情好像更怒了?
「江扶月——你就這麼想讓我出國?沒有一點不舍,也不說一句挽留?」
女孩兒表情莫名:「出國不是你自己的決定嗎?什麼叫『我想』?至於你說的『不舍』和『挽留』,我和你非親非故,既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表現出這樣的情緒。」
「非親非故?好好」凌軒氣得不停點頭,「都說人心肉長,可你的心卻比石頭還硬!」
「江扶月,我不信你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哪怕你今天說一句『不要走,國內也很好』,我都會毫不猶豫拒絕出國,跟你報同一所大學!」
「可你說了什麼?呵你說恭喜?我就這麼不入你眼?」
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會默默跟在他身後,悄悄和他同路。
會在一班體育課的時候,逃課溜出來假裝坐在看台上玩手機,其實是為了偷偷看他。
會在每一次擦肩而過時,給予他更長時間的回眸關注。
會報以害羞、竊喜、偷甜種種眼神。
會鼓起勇氣,給他遞情書,脫口而出「我喜歡你」
可如今她對他卻連鍾子昂、易辭之流都不如,冷淡而疏離,客氣有餘,親近不足,即使他們已結伴參與過兩門學科競賽,從國內集訓到國外拿獎。
「為什麼?」凌軒紅著眼,腮幫收緊,目光隱忍。
「因為——我不喜歡你。」女孩兒的話決絕而殘酷。
可就連這般無情,凌軒也覺得她美到心驚。
我愛上了你不愛我的樣子,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凌軒輕扯嘴角,嗓音幽涼:「就像你也不喜歡鐘子昂和易辭那樣?」
江扶月眸色一深,終於捨得側頭看他:「果然,他們接連表白,是你慫恿的?」
「慫恿?」凌軒嘴裡發苦,笑容澀然,「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一個小人?我不過是告訴他們,別借酒撒瘋,找個合適的地方,製造浪漫的氛圍,說出心裡想說的話,這才叫表白。」
江扶月:「你在投石問路。」
讓鍾子昂和易辭來當打頭陣的炮灰,摸清她的態度和想法。
居然把商場那套都用上了,這個凌軒
說他聰明,確實聰明,甚至於心機;可作法卻未免太過無情和偏激。
鍾子昂和易辭的「喜歡」在他眼中是可利用的工具,而這種人往往缺少同理心。
說到底還是格局太小。
不過——
江扶月:「你既然知道鍾子昂和易辭都沒成功,那我的態度你應該也清楚了。為什麼還要說出口?」
大概率知道會失敗,就不該輕易去嘗試。
這個道理,聰明如他不會不懂。
可偏偏「懂的人」,卻做了「不懂的事」。
苦笑沁透眼角眉梢,凌軒嘴角揚起一個自嘲的弧度:「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沒你想的那麼理智冷靜、能掐會算。」
知道鍾子昂和易辭被拒絕了,他一邊暗喜,又一邊憂慮。
如果自己表白,她會接受嗎?還是像拒絕前兩者那樣,乾脆又果斷?
接受和拒絕的概率各佔百分之五十。
就為了這百分之五十,在明明預感不妙的前提下,他還是選擇了表白,大聲說出「我喜歡你」四個字。
是,他輕而易舉算計了鍾子昂和易辭,他心機,他綠茶,他不道德!
可這樣的他卻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明知不可為而為,這就是少年的喜歡——勇敢無畏,即便知道是輸,也會選擇去做。
凌軒:「我並不高尚,但也沒你想的那麼卑鄙。」
江扶月不語。
又聽他一聲輕笑,喃喃道:「不過我高尚還是卑鄙,你好像都不關心」
因為,不喜歡。
凌軒眨眨眼,抬頭望天。
眼前一瞬上涌的霧蒙,頃刻間被逼退,但霧氣卻還是氤氳在眼底,驕傲不允許它凝成淚。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又有什麼可絕望的?
好在,他終是試過了。
但奇迹並沒有眷戀他。
「其實我一直想不通,明明你之前對我後來為什麼變了?」
江扶月:「沒有人一成不變。你就當那個鼓起勇氣向你表白的江扶月已經不在了。」
「什麼叫不在了?!」凌軒眼神一緊。
「不再是以前的她,而是現在的我。」
「所以,你承認當初向我表白過?」
江扶月勾唇:「還重要嗎?」
少年慘然一笑:「如果當初我答應,那現在」
「你不會答應的。」
原主孤僻陰鬱,卑微似塵,高高在上的凌校草又怎麼可能「紆尊降貴」?
感情沒有對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好比凌軒對原主之於此刻江扶月對凌軒。
要說他唯一做錯的,就是落井下石。
知道原主因為他被孤立針對,卻選擇視而不見,甚至當眾拒絕羞辱,在一個女孩兒本就脆弱的自尊心又重重劃下一刀。
「對不起,我不知道」後來會喜歡上你。
江扶月搖頭,眉眼冷清:「我不接受。」
她也沒有資格代替原主接受。
「可以不愛,但請不要傷害。」
江扶月說完,起身離開。
凌軒坐在看台上,望著女孩兒逐漸遠去的背影,原本挺直的脊樑漸漸垮塌。
接著,他把頭埋進臂彎,微佝的後背肉眼可見地顫抖。
眼底霧氣再也無法剋制地收攏,最終匯聚成淚,無聲砸落在水泥地面。
被暑氣一蒸,轉眼便消失不見,就像他求而不得、終會失去的暗戀。
原來,他跟鍾子昂和易辭一樣,從一開始就沒有了入場資格。
不知過了多久,放學鈴聲響起。
天邊夕陽如火。
凌軒蒼白著臉站起來,失魂落魄地離開。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從此,她是天邊月,而他是地上塵。
傍晚清潔阿姨在打掃操場的時候,在看台左側撿到一束玫瑰花。
朵朵飽滿,紅得嬌艷。
裡面還有一張精緻帶著淡淡茉莉花香的小卡片。
謝謝你答應我,從此不離不棄,相伴餘生——軒
清潔阿姨看完,不由感慨:「現在這些孩子啊,情話說得一套一套,還沒畢業呢就開始承諾餘生」
說著,拆掉外面那圈花里胡哨的包裝紙,把裡面單支的玫瑰抽出來,捆在一起。
嗯,拿回家插在客廳正好。
鍾子昂在家關了三天,劉媽想方設法給他弄好吃的,幾乎是有求必應。
期間,謝雲藻多次打電話叫他返京,「現在高考已經考完,你舅舅也去了f洲,你還留在臨淮幹什麼?」
鍾子昂掛著一對熊貓眼,窩在床上,頭髮亂得像雞窩,整個人憔悴到不行。
「我樂意!就想留在臨淮!」
「兒子,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
謝雲藻:「你一個人在那邊我不放心,吃喝拉撒誰照顧?」
鍾子昂:「有劉媽。」
頓了頓,又補充:「她做菜比你好吃,衣服也比家裡阿姨洗得乾淨。」
那頭狠狠一噎。
終於,謝雲藻妥協了:「那你還想待多久?總不能一直不回來吧?」
鍾子昂心下煩躁:「到時候再說。」
他現在只想頹廢。
啊——
失戀的日子可真難!
突然,他重新撈起手機,開始翻找易辭的聯繫方式。
安慰失戀的最好辦法是找一個同樣失戀的人,然後證明他比你更慘。
可翻了半天都沒找到。
「不是加過微信嗎」
最終,在黑名單里把人給放出來了。
鍾子昂:喂,要不要出來喝一杯?
那頭回得很快:要。
某酒吧。
找遍整條街,只有這家白天營業。
鍾子昂先到,開了個包間,又點了一堆酒,紅的、白的、啤的。
酒保見狀忍不住提醒:「混喝容易醉。」
鍾子昂打了個響指:「謝了,那我今天還就混喝。」
酒保:「?」
鍾子昂撫了撫胸口,一臉沉痛:「你不懂,失戀了。」
酒保瞭然:「要不您留個地址?我們這邊提供喝醉送回家服務,價格不貴,也就兩百,按人頭收費。」
鍾子昂想了想:「那先預定兩個人的。」
酒保:「好嘞!收您四百!不送包退。」
鍾子昂進了包間,很快易辭趕到。
剛開始兩人還清醒的時候,話不多,更別說寒暄啥的,直接拿起酒瓶就開干。
等喝得暈暈乎乎,有個五六分醉了,鍾子昂突然開口——
「你是怎麼被拒、拒絕的?說來聽聽!」
易辭打了個酒嗝,他的狀態也不好,掛著跟鍾子昂同款的黑眼圈,「為、為什麼不是你說?」
鍾子昂:「我說就我說,那是一片巨大的玫瑰花田,我還提前去踩過點,安排了攝像團隊,隨時記錄甜美時刻,等結束之後,好發朋友圈官宣想想都覺得浪漫肯定有很多人給老子點贊,留言,恭喜脫單」
易辭:「然後呢?」
「然後」鍾子昂一怔,不知想起什麼,突然哇啦一聲,哭出來。
易辭:「?」
等他哭夠了,抽抽鼻子,還順便扯過紙巾擦了擦手上的鼻涕水:「該你了!」
易辭抿唇:「我約她去了體育館打籃球。」
鍾子昂:「這不是我跟她經常乾的事嗎?哦,你抄襲!」
「放屁——我也跟她打過籃球好嗎?!又不是你一個人專屬!臭不要臉!」
鍾子昂癟嘴:「好吧,那你繼續。」
「她進攻我防守的時候,我就說,要是我守住了,她就要答應做我女朋友。」
「結果呢?」
易辭:「她突圍了。」
「草!你也太不爭氣了,」鍾子昂捶胸頓足,「多好的機會?你打球不是很厲害嗎?」
易辭搖頭,眼神怔忡:「早在她用盡全力想要突圍的時候,我就已經輸了。」
「唔聽起來好像比我更慘一點。」
易辭不承認:「明明是你更慘。」
鍾子昂:「你慘!」
易辭:「你才慘!」
「你更慘!」
「你最慘!」
兩小時后,人已經醉得糊裡糊塗,嘴上卻還念著那個「慘」字。
兩個失戀少年背抵著背坐在一堆空酒瓶中間,邊哭邊笑,加上包間內詭異的打光,跟恐怖片一樣。
工作人員推門進來,所見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得有多慘才能喝成這樣?」
「據說失戀了。」
「唉,誰這麼狠心居然腰斬兩個美少年?簡直暴殄天物!」
「現在怎麼辦?」
酒保適時開口:「我這兒有地址。」
當夕陽隱去最後一絲光亮,夜晚降臨之際,酒吧工作人員成功將兩個醉酒少年送回家。
由於只留了御天華府的地址,易辭也被一道送來。
工作人員叫了兩聲,家裡沒人,最後只能把鍾子昂和易辭丟到沙發上,功成身退。
鍾子昂是被熱醒的,後背好像貼著火爐,燒得他口乾舌燥。
好不容易艱難地睜開雙眼,「嘶——」
腦殼又墜又脹,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正準備坐起來,卻發現身上纏著什麼,動不了。
低頭一看,「卧槽——」
某人雙手雙腿同時扒拉著他,跟吸盤一樣,而後背源源不斷的熱量正是來自某人的胸膛。
鍾子昂連咒帶罵,易辭被他吵醒。
下一秒,像被按了開關一樣彈起來,收回四肢,跳下沙發,退開三米,雙手護胸:「鍾子昂,你對我做了什麼?!」
鍾子昂:「?」
「我他媽還想問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的衣服為什麼脫了?還有褲子」
「你你你先穿上!靠——」易辭原地暴躁,「我怎麼也光了?!」
兩人異口同聲:「是不是你乾的?!」
這句吼完,氣氛詭異地安靜兩秒。
鍾子昂:「我好像記得我們去喝酒?」
易辭皺眉:「然後醉了。」
「我留了地址,交了錢,所以酒吧的人把我們送回家。」
易辭:「我躺在沙發上。」
鍾子昂:「我也躺在沙發上,還爬起來喝了杯水」
易辭:「喝個屁!你全灑我身上了!」
鍾子昂:「你凶什麼?我不是道了歉,還親自動手——」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
顯然易辭也想起來了:「草!果然是你扒了我衣服!還有褲子!」
鍾子昂炸毛:「你不也禮尚往來扒了我的?!」
這下,雙方都動手了。
四目相對,尷尬到空氣彷彿都停止流動。
「那」最終,還是鍾子昂開口打破沉默,「我們都扒了對方」
易辭:「這次就算了。」
「絕對沒有下次!」異口同聲,外帶一聲輕哼!
追責完畢,兩人開始手忙腳亂穿衣服
「我皮帶呢?你甩到哪裡去了?!」
「我扣子怎麼掉了?是不是你扯的?」
「放屁——」
「滾粗——」
雞飛狗跳。
兩人昏睡了十幾個小時,直接從當天晚上一直躺到第二天中午。
等洗個澡,收拾完,已經是下午。
宿醉不好受,兩人腦殼發脹,坐在沙發上,活脫脫快蔫巴的兩顆小白菜。
地里黃啊!
「欸,你說我們現在是不是慘上加慘?」
易辭:「比較起來,還是你更慘。」
鍾子昂:「為毛?」
一樣的酒,一樣的醉,一樣的被扒光,一樣的睡,憑什麼他更慘?
易辭:「因為你還付了酒錢、包間費、送回費,傷心又破財,誰還慘得過你?」
發起喝酒提議的鐘子昂:「?」垂死病中驚坐起,原來小丑是自己?
時間過得飛快,眼看失戀的傷口漸漸癒合,高考出成績的日子也慢慢逼近。
到了那天,江扶月還是像平時那樣,起床洗漱,出門跑步。
運動出了一身汗,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上樓沖澡。
卻見江達和韓韻如端坐在客廳,居然兩個人都沒去店裡?
「爸?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江達輕咳:「今天出成績。」
江扶月這才恍然大悟,「幾點?」
江達嘴角一抽:該誇她心大嗎?
韓韻如:「看官網上通知的時間是上午九點開啟查詢通道。」
現在已經九點半。
江扶月哦了聲,拿出手機,三兩下操作之後——
「查到了。」
------題外話------
兩更合一,五千字。
明天出成績,猜猜月姐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