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 江媽受辱,江爸醒悟(二更)
謝定淵:「單日微量元素攝入超標。」
江扶月嘴角一抽:「」
氣氛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和尷尬。
男人有點慌: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麼了?
吃完,謝定淵去結賬,然後送江扶月回家。
準確來講,是兩人一起回家。
江扶月:「你怎麼知道我住哪棟?」還翻進來了。
謝定淵:「查的。」
「那麼多房間,不怕找錯?」
「直覺。」
同一戶型,江扶月住的那間房,恰好也是謝定淵的卧室。
「那你的直覺還挺准。」
謝定淵嘴角漾開笑,既輕且淡,夜色下,叫人看不分明。
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江扶月下車,反手關上車門的瞬間,男人突然開口——
「我們現在算朋友嗎?」
她一愣,「這個問題很重要?」
謝定淵不是第一次這麼問了。
她對他在這個問題上的堅持和固執,有些不太理解。
他點頭:「重要。」
江扶月想了想:「算吧。」
男人眉心糾結一瞬,正色:「我覺得去掉那個『吧』會更好。」
江扶月:「」
最終,謝定淵還是沒能從女孩兒嘴裡聽到一個斬釘截鐵的「算」字。
不過轉念一想,「算吧」也行。
總比「不算」好。
沒錯,堂堂謝教授的要求就是這麼低。
江扶月回到家,剛走進客廳,就聽見老太太頤指氣使的聲音——
「順便把柑橘里的籽也剔了,這麼大個人還要我來教,真不知道平時怎麼過日子的。」
韓韻如垂眸,輕嗯一聲,端著果盤準備去廚房。
「媽。」江扶月開口叫她。
「月月回來啦。」
「嗯。」
「今天什麼時候出去的?早飯也沒吃,遇到急事了?」
「有點急就沒打招呼。」不過她去海關大樓的路上,還是抽空給韓韻如發了消息。
老太太聞言,鼻腔發出一聲冷哼:「好歹也是大姑娘了,這麼晚才回家,一點規矩都沒有。」
說完江扶月,她又繼續教訓韓韻如:「你也是,怎麼當媽的?女兒養得這麼野,不會管管嗎?」
江扶月皺眉。
韓韻如斂著眸,看不清神色。
但母女倆出乎意料地默契,沒有做出隻言片語的回應,權當沒聽見。
無視比爭執更讓老太太慪火。
她還想繼續,可江扶月徑直上了樓,留給她一個冷淡的背影,韓韻如則進了廚房,半晌沒出來。
老太太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客廳,突然有種無處發泄的煩躁。
這時,恰好江達從陽台進來,手裡端著一盆綠植,準備放到樓上卧室。
他覺得媳婦兒應該會喜歡。
「老大,你站住。」
「媽?怎麼了?」江達停在原地。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富貴竹。」他剛修剪好,費了老大的勁。
「還挺好看的,送我房間里去吧。」
江達:「?」
「怎麼,你捨不得?」老太太臉又黑了,「什麼貴重玩意兒,親媽開口都不能給?」
「不、不是」江達反應過來,忙不迭搖頭,「媽,您誤會了,我沒這個意思。」
「誤會?你那不情願全寫在臉上了,我還能看錯?!比起老小,你真的差了不知一星半點。」
老小是指江騰。
「我在他家的時候,什麼好吃、好穿、好用的都緊著我。可你呢?連盆竹子都捨不得給,我辛辛苦苦養你有什麼用?!」
雖然知道母親從小偏疼老三,江達也早就習慣了,可冷不丁這麼一提,他還是被刺傷了。
「媽,」江達正色,「這種竹子需要修剪和打理,很麻煩。我不是不給您,是怕您拾掇起來不方便,想著改天弄棵大點的發財樹擱在您房間。」
老太太很少見到大兒子有這麼深沉的時候,那雙漆黑的眼珠里沉澱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那番話讓更是她老臉火辣,旋即惱羞成怒。
或許見慣了江達順從的樣子,冷不丁這麼一杠,極度不適的同時,也帶來了什麼東西即將脫離掌控的不安。
所以,她選擇了更冷酷的方式,企圖震懾——
「呵!理由倒是多!我就要這盆,不行嗎?!我不能打理,那就你來打理!老大,你對媽不會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吧?」
江達兩手扣緊盆緣,指尖泛白。
半晌,在老太太蠻橫的逼視下:「我給您送到房間去。」
江老太這才滿意地笑了。
是夜,萬籟俱寂。
韓韻如洗去一身的疲憊,換上乾淨睡衣,從浴室走出來。
江達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硬著頭皮迎上前,眼神閃躲:「媽說她要那盆富貴竹,所以」
「嗯。」根本沒讓他說完,韓韻如就平靜地應了。
江達:「?」
韓韻如:「不早了,睡吧。」
那種心慌的感覺又來了,江達定在原地,有些無措。
那廂,韓韻如已經熄了自己這邊的床頭燈,躺好,閉上雙眼,沉入夢鄉。
半夜,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韓韻如頓時驚醒,她掀開被子,迅速趕到老太太房間。
江達不知何時也睜開雙眼,他輕手輕腳跟在後面
客房,老太太掀翻了一個床頭櫃,柜子上的水杯砸到地板上,玻璃渣滓到處都是。
「人呢?!」她扯著喉嚨,大聲嘶吼。
很快,門從外面推開,韓韻如進來:「媽,怎麼了?」
「你還知道來?!怎麼不睡死過去?!」
韓韻如沒說話。
「被窩就那麼暖?難怪勾得我兒子跟你一條心,反倒疏遠了我這個親媽!如果早知道你是個騷皮子,當年就不該善心發作救了你!」
燈光下,老人破口大罵,韓韻如站在床邊,靜靜聽著,眼神竟有種冷漠的從容。
看她這副油潑不進的樣子,老太太就來氣:「你以為你忍氣吞聲我就會信?其實心頭很煩我這個老太婆吧?你煩也沒用!江達是我親兒子,你既然嫁給了他,那這輩子都得在我面前盡孝,給我端茶送水、倒屎倒尿!」
韓韻如低眉斂目:「媽,這些話您不用說,我都知道。」
「呵,知道就好,知道就別忘了自己的本分!還不趕緊扶我去廁所?!」
自打春妮走後,這樣的一幕在夜裡已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
老太太睡前忍不住喝水,半夜就要上廁所。
如果韓韻如不能及時趕到,她就大發雷霆,先用最刻薄的話把人數落一遍,然後還要你伺候她。
噁心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可韓韻如從無怨言,甚至在江達面前提都沒提過一句。
趁老太太上洗手間的空擋,韓韻如已經收拾好地上的玻璃碎片。
大的先用手撿,小的才用掃帚來掃,最後還要用濕布擦一次,確保碎渣都被清理乾淨了,才算結束。
而那頭老太太已經在喊——
「進來沖廁所!」
韓韻如加快手裡的動作,突然:「嘶」
她眉心一擰,卻顧不上被玻璃劃破的手指,連忙去了洗手間。
江達站在門外,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他整個人像被雷電擊中,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腦海里全是韓韻如單薄的身影靜立不動,一語不發地聽老太太污言穢語數落的樣子;還有蹲下來,一片一片撿起碎玻璃,燈光打在她後背,卻透不出一絲暖意
那一刻,江達的心彷彿被無形的手揪緊,又酸又痛,幾近窒息。
眼眶也忍不住紅了,很快,一滴眼淚忍不住砸到地板上。
然後,越流越多
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就這麼躲在角落裡,哭得像個小孩兒。
他終於知道哪裡錯了。
他的忽視縱容了老太太的惡意,他的容忍成了她得寸進尺的理由,而這一切都深深委屈了他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