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鐵憨九爺,又一大將(二更完)
「一看你就不知道!」鍾子昂下巴微揚,英雄救美的成就感令他飄飄然,「我跟你講,剛才那家餐廳肯定出事了!」
江扶月眨眼,將傻白甜精髓發揮到極致:「出什麼事了?」
「好好一家餐廳,怎麼會說停電就停電?周圍其他地方不也亮著嗎?」
「所以呢?」
鍾子昂警惕地掃過四周,隨即壓低嗓音:「我懷疑,剛才停電的時候,御風很可能已經易主了!」
江扶月眸色微暗,意味不明:「是嗎?」
「那當然!以前姓龍的對我多周到?剛踏進餐廳就會派經理級別的手下過來親自招待,怎麼可能把我當成普通人往包房裡趕?咳再怎麼也該單獨給我安排一個豪華大包才說得過去吧?」
「」
「還有,我剛才賴著不走的時候,也沒見他手下出面安撫,這說明什麼?」
江扶月笑得單純:「說明什麼?」
鍾子昂:「說明姓龍的遇到大麻煩了!還能不能活著都難說。」
江扶月挑眉,多多少少有點驚訝。
本來以為這是個草包,沒想到他還能推斷出龍天遇到大麻煩。
鍾子昂卻覺得她這個表情是不相信自己,當場急了——
「真的!我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御風老闆肯定換人了!」
「哦。」
「就這?沒了?不是江扶月,我好歹也算救了你吧?就不能給我點面子?」
「行。」她點頭,開始鼓掌,啪啪啪,問:「夠了嗎?」
「」
「那我再多拍幾下。」
鍾子昂:「」敲!總感覺她在諷刺我?
爺太難了!
這時,一輛黑色路虎自遠處駛來,燈光刺得兩人不約而同眯眼,最後緩緩滑停在兩人身邊。
車窗降下,露出男人稜角分明、挾霜裹雪的側顏。
「舅你來了!還挺快嘛」鍾子昂如釋重負,連說話聲音都比之前高兩度。
是底氣,也是安心。
謝定淵:「上車。」
「哦。」鍾子昂伸手拉開副駕駛的門,突然,動作一頓。
回頭朝江扶月道:「你坐後面,先讓我舅送你回家。」
江扶月:「謝謝,但是不用了。」
鍾子昂登時急眼,「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飄蕩,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再說,現在公交地鐵都停運了,這裡也不好打車,你別犯傻。」
「放心,我不會有事,你走吧。」說完,她轉身朝反方向離開。
期間,不曾看過謝定淵一眼,就像謝定淵也不曾看過她一樣。
「江扶月!你站住!」鍾子昂追上去,「剛才不是還好好的?你怎麼突然」
他很疑惑。
剛才兩人不是還聊得挺好嗎?鍾子昂以為他們是朋友,可江扶月現在的態度又讓他不確定了。
果然,女人都是善變的!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必須上車!」一張嘴,就不自覺染上命令的口氣。
「那我要是不上呢?」江扶月覺得好笑,看他的眼神像看一隻跳腳的小公雞,還帶撲棱翅膀漫天飛毛的那種。
「你這人怎麼這麼倔啊?!」還挺不識好歹的。
鍾子昂咬牙,後半句忍住沒說。
他以為自己已經夠癲、夠不識好歹了,嘖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江扶月正準備開口,冷不防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鍾子昂你上不上車?給你十秒。」
言罷,抬腕計時。
他說十秒就十秒,超過這個時間,真的會開車走人。
鍾子昂急了,像之前那樣一把拽過江扶月的手,往車上帶。
謝定淵看了一眼,皺眉。
下一秒,垂眸斂目,兀自盯著錶盤。
「還剩五秒。」冷冽的嗓音彷彿不帶一絲人的感情。
鍾子昂還在努力。
可惜,這次任憑他怎麼拽,也拽不動了。
江扶月抽回手,餘光輕輕掠過路燈下錚亮反光的路虎,面無表情,音色冷清:「我們還沒有熟到可以蹭車的地步。」
鍾子昂:「」有點受傷是腫么肥事。
「等你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請我上車的時候再說吧。」
說完,大步離開。
謝定淵:「十秒到了。」
男人本就偏冷的嗓音,此刻彷彿掉落冰窖。
鍾子昂咬牙,不情不願地收回視線,最終還是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
很快,黑色路虎消失在街道盡頭。
車內,甥舅之間有些沉默。
街邊不斷倒退的路燈,有朦朧暈黃的光打在男人臉上,於另一側投下鼻樑的陰影,愈發襯得他眉眼冷淡,高不可攀。
鍾子昂越想越不得勁,動來動去,沒個消停。
「怎麼,座椅上有釘子?」
鍾子昂一瞬無語,懶得接他老掉牙的梗:「你說江扶月最後那句話啥意思啊?什麼叫——等我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請她上車?我是自己決定的啊?不然還讓誰決定?」
男人眸色微沉。
鍾子昂一頭霧水:「你嗎?」他看向謝定淵。
後者面無表情。
「嘶——」小少爺終於反應過來,「舅,你不想送她啊?」
男人嘴角一緊。
「不是為什麼啊?舉手之勞的事兒,又不麻煩,你這也太——」
呃!
謝定淵轉頭,一雙冷眸掃過他:「太什麼?」
鍾子昂果斷閉嘴。
可沒過幾分鐘又開始了,還一本正經:「舅,我覺得你太不紳士了。」
謝定淵兩眼平視前方,不予回應。
「你把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丟在大街上,深更半夜多危險?」
「柔柔弱弱?你確定?」
「是啊!」鍾子昂點頭:「萬一遇到歹徒怎麼辦?」
「能一拳把你打成半隻熊貓,出手就是過肩摔的人,你覺得她柔弱?」
鍾子昂:「」敲!感覺自己被羞辱。
等等,不對啊——
「你怎麼知道她會過肩摔?」
謝定淵:「」
「舅,我好像從來沒說自己被江扶月摔過吧?她掐我脖子、揍我熊貓,這沒錯,我都認,可什麼時候過肩摔了?」
謝定淵嘴角一抿,綳成一道鋒利的直線。
鍾子昂狐疑更甚:「難道你——」
男人猛地側頭,冷眼如刀。
鍾子昂心肝發顫,後頸涼涼:「你、你還真見過啊?」
謝定淵一愣:「什麼?」
鍾子昂:「你見過她摔人?」
「嗯。」
親身體驗算不算?
「嘖,幸好沒輪到我」小少爺拍拍胸口,一陣后怕,「話說,那個被她摔的是男是女啊?」
謝定淵:「男。」
「那也忒弱了點,怎麼就被一女的給過肩摔了?」
「」男人暗自咬牙,面上卻端得四平八穩,分毫不露。
「那也不能因為這樣,你就拒載人家啊?」
謝定淵冷笑:「你覺得她需要我載?」
鍾子昂小聲嘟囔:「那你也沒主動邀請人家嘛」
「坐我的車,還得讓我三催四請?鍾子昂,你可真出息!」
「一句話的事兒至於這麼拉不下臉嗎?」
「閉嘴!」
鍾子昂輕哼:「看來我媽說得沒錯,你這麼大年紀還找不到女朋友是有原因的。試問誰會喜歡一個脾氣臭、嘴巴更臭,不解風情的直男鐵憨憨呢?」
謝定淵:「?」
什麼鬼東西?
「舅,要不我們倒回去吧?雖然江扶月是個暴力女,可萬一遇到她打不過的」
「鍾子昂,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她了?」想起兩人「牽手」的動作,男人眸色一沉到底,音調泛涼。
「哈?我?關心她?」
「難道不是?」
鍾子昂表情怪異:「怎麼可能」
作為一個紳士,與人方便就是風度的展現。
他、只是想當個紳士,僅此而已,跟「關不關心」沒有半毛錢關係!
沒錯,就是這樣!
謝定淵聽完,皺了皺眉,若有所思:「這麼說,你們沒在一起?」
「我什麼時候說跟她在一起了?!」如果不是有安全帶系著,少爺只怕已經跳起來八丈高。
「那你還牽她的手?」
鍾子昂兩眼發懵:「我、什麼時候牽——呃!那是牽嗎?那是拽!她不上車,你又只給十秒,我一著急才」
謝定淵單刀直入打斷:「你喜歡她?」
「放屁——」鍾子昂噌一下坐直,頭撞到車頂也不覺得痛:「我吃飽了撐的,喜歡一個把我揍得鼻青臉腫的女人?腦子有泡啊?」
「可你之前說要追她。」九爺面無表情。
「我那是跟同學打賭!」
謝定淵:「結果呢?」
呃
「什、什麼結果?」
「追上了嗎?」
「暫時還沒。」
「嗯,」男人表情稍緩,音調也不復之前冷硬,「這樣最好。既然不喜歡,就不要再做一些逾矩的事。」
「逾、逾矩?」鍾子昂懵。
謝定淵:「比如送她回家,再比如牽她的手。」
「不是這都什麼年代了?送女孩兒回家,偶爾發生一些不過分的肢體接觸不是很正常嗎?再說,現在不喜歡不代表以後也不喜歡沒準兒處一處感覺就來了」鍾子昂小聲嘀咕。
「你再說一遍?」
「」不敢,乖乖認慫。
謝定淵:「總之,別去招惹江扶月,以後見了她,有多遠離多遠。」
「為什麼啊?」
「你打得過她?」會心一擊。
「打不過。」
「能保證她不揍你?」二擊。
「不能。」
「如果牽了她的手就必須對她負責,你能做到?」
鍾子昂兩眼蒙圈:「負、什麼責?」
謝定淵:「娶她。」
「?」
少爺很迷惑,他們不是一直在談「送江扶月回家」這件事嗎?為什麼現在變成「他娶她」這種話題?
「怎麼,聽不懂?」
鍾子昂搖頭,他確實不懂。
謝定淵:「首先,你降不住她,無論智力上,還是武力上;其次,你和同學打賭追女生,這種行為很惡劣;最後,不娶何撩?任何不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鍾子昂被鎮住,目瞪口呆。
還沒完,只聽他接著道:「不信試試,你要敢犯,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鍾子昂兩眼一翻。
陣亡!
那廂,江扶月和鍾子昂分開以後,徑直往回走。
卻見經理和小六在餐廳門口拉拉扯扯,似乎起了爭執。
「憑什麼不讓查?現在整個餐廳都是我月姐的,你算什麼東西?」
經理表情不變:「查,可以,但也不該先過你的手。」
「放屁——別以為你捂著保險柜密碼不說我就沒辦法,信不信老子直接上手砸?看誰硬得過誰!」
經理不為所動:「請便。」
「行啊,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六伸手,一把揪住他領口,「今天就成全你!」
「有話好好說,你想幹什麼?!」再怎麼冷靜,在絕對強勢的武力面前也很難不慌。
「嘖,害怕啊?還以為你多硬氣,沒想到是只軟腳蝦。」
「你們在做什麼?」江扶月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小六冷哼一聲,撒了手:「月姐,這人不肯說出書房保險柜的密碼。」
江扶月凜冽的視線朝他射去。
經理只覺後頸一涼,頭皮發麻,慌亂中不自覺垂下眼皮,避免與她對視。
江扶月:「龍天已經倒了,從你剛才遊刃有餘地安撫住那批顧客,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而聰明人,應該知道審時度勢。
經理維持垂眸的動作:「但聰明人也有底線。」
「哦?」江扶月挑眉,「這麼說,我踩到你底線了?」
經理倏然抬眼,目光沉靜:「你解決了龍天,按理說整個御風都該是你的囊中之物,可如果御風本就不是龍天的,你又有什麼資格霸佔?」
他用了「霸佔」這個詞。
江扶月目光如水,無波無瀾:「什麼叫『不是龍天的』?」
「當年御風真正的主人只是讓龍天代為管理,僅此而已。」
說到這裡,男人咧嘴笑開,彷彿看到什麼好笑的事:「如果你以為幹掉龍天,就能吞下御風,那就大錯特錯。我勸你還是趁早收手,就算告訴你保險柜密碼,裡面的東西你也動不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
「呵你以為龍天沒試?汲汲營營二十年,最後落得如此下場,說到底就是被一個『貪』字害了。你現在做的,未必不是他當年做過的!」
江扶月眼底劃過興味:「聽你這意思,龍天罪有應得,可他不是你老闆嗎?」
「嗤——我的老闆從來都只有一個,可惜不是他!」說到這裡,原本還有些畏懼的男人眼裡陡然爆發出一陣奇異的光亮。
「是誰?」
經理斜著眼看向她,彷彿在看一個不夠聰明的傻子:「當然是御風真正的主人!」
江扶月一愣。
經理無甚所謂地朝小六走去,宛若壯士引頸就戮:「密碼沒有,命倒是有一條,喜歡就拿走。」
小六沒曾想他都自身都難保了,居然還這麼不識抬舉。
典型的活太久,嫌命長!
「呵」江扶月極短極輕地笑了一聲,「你倒是忠心耿耿,不枉當年給你取名『盡忠』。」
經理渾身一震,雙目圓瞪:「你說什麼?!」
江扶月勾唇。
「你怎麼知道?」男人霎時激動起來,審視又狐疑的目光落到她臉上。
江扶月反問:「怎麼,知道你的名字很奇怪嗎?」
「那你應該叫我劉德,而不是盡忠!」
二十多年前,他就改名叫「劉德」潛入御風,連龍天都不知道他還有另一層身份!更不知當年樓生在同一條街上救下的人其實有兩個!
一個是龍天,而另一個則是他——劉盡忠!
樓生不僅救了他,還給了他全新的身份和名字——
「世有臣子心,能如木蘭節。忠孝兩不渝,千古之名焉可滅。從今往後你就叫劉盡忠,濱州大學酒店管理專業的新生。未來能不能混出頭,全靠你自己了。」
當晚,他就被送往濱州。
往後很多年盡忠都沒能想明白,同樣是被救下的流浪兒,憑什麼龍天能夠留在他身邊,而自己卻要被驅逐?
後來他懂了,樓生為他取名「盡忠」,就是希望他的忠心能夠成為他關鍵時候的底牌!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等潛入御風獲得龍天的信任后,才知道原來樓生已經消失多年,杳無音訊。
「你跟樓生什麼關係?」劉盡忠銳利的視線凜凜掃過面前過分年輕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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