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蔣涵上陣,江家困窘
一把鼻涕,一把淚。
饒是蔣涵這樣不講究的人,也看得直皺眉。
太噁心了!
「還有呢?」她板著臉。
「不該讓江沉星幫我們寫作業」
「以後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
同樣的對話還發生在另外兩處戰場,葛夢:「叫姑奶奶!我數三聲,三」
「姑奶奶!」
「知道惹了你姑奶奶的大姐頭的大姐頭的弟弟有什麼後果嗎?」
誰?
小子被繞暈了,一臉大寫的懵。
葛夢輕咳,朝江沉星的方向努努嘴:「懂?」
「懂了懂了!」點頭哈腰。
那廂,柳絲思倒沒這麼粗魯,只是揪著人耳朵不放罷了。
「哎喲!痛痛痛痛」殺豬一樣。
「那你怎麼不哭呢?太討厭了。」如出一轍的語氣,眉眼帶笑。
「嗚哇——我哭了,真的哭了,不信你看,還有眼淚。」
柳絲思撇嘴,待他哭了好一會兒才丟手。
「還不快滾——」
胖墩抓起書包,正準備撒丫子,突然——
「等等!」蔣涵揚聲。
葛夢:「?」
柳絲思:「?」
仨小鬼:「?」
「把家庭作業拿出來。」蔣涵笑得陰測測,一股涼意漫開。
五分鐘后。
胖墩可憐兮兮蹲在角落裡,左手習題,右手筆,邊哭邊寫。
另外兩個老老實實貼著牆,奮筆疾書。
蔣涵插腰踱步,監工一樣守在不遠處,就差拿條小皮鞭:「快點寫!做不完不許回家!」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江扶月的快樂。
太太太太爽了!
半小時后,蔣涵拿著練習冊,食指戳得紙張噼啪作響:「這麼簡單的乘除法應用題都錯?!你腦殼長來裝屎的啊?」
「還有你,十個填空題沒一個做對,是豬嗎?」
已經替江小弟檢查完傷口的江扶月:「」
等三個小鬼屁滾尿流地跑走,蔣涵瞬間收起那一臉兇相,諂笑著湊到江扶月跟前。
「嘿嘿月姐,我表現還可以吧?」
「不錯。」
「那是!你放心,我下腳有分寸的,都照肉多的地方踢,不會傷筋動骨,頂多淤青兩天。諒那幾個小鬼也不敢告訴家長。」
葛夢和柳絲思也緊跟上前,忐忑觀望江扶月的反應。
她們今天應該可以大概不用寫作業了吧?
江沉星好奇的目光落到這三個姐姐身上,在她們和江扶月之間來回逡巡,充滿探究。
最終,在他親姐一聲「可以」之下,另外三個人高興瘋了。
江小弟:「?」
回家路上。
「姐」江沉星拽著她衣袖。
江扶月低頭:「嗯?」
「你剛才好厲害呀!」少年眼底跳躍著興奮的光。
「為什麼這麼說?動手幫你的人又不是我,是另外三個。」
「可她們都聽你的!而且,我又不認識她們,人家沒有理由幫我,除非是你叫她們來的。」
江扶月點頭:「邏輯清晰,不算太笨。」
江小弟害羞地垂下眼睛。
「今天沒哭。」她說。
「嗯!沒哭呢!」小少年驕傲地仰起頭。
江扶月摸摸他腦門兒:「勉強像個男人了。」
「那什麼時候才能把『勉強』去掉?」
「再長大一點吧」
破舊斑駁的老市場街道,夕陽將姐弟倆的影子拉得很長。
第二天周六,不用上課。
江扶月睡了重生后第一個懶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窗外陽光正燦。
江小弟正寫作業,見她起床,連忙跑去廚房熱粥。
等江扶月洗漱完,坐下來,面前已經擺好一碗紅薯稀飯,盤子里還放了一個雞蛋,一個肉包。
她只喝粥,把雞蛋和包子推給江沉星。
許是知道家裡條件不好,他每頓都很克制,從來只吃五分飽。
好幾次半夜醒來,江扶月都聽見肚子咕咕的聲音。
「我不餓」江小弟作勢推回去。
江扶月冷眼一掃。
他抿唇。
「讓你吃就吃,我沒那麼偉大,不是委屈自己滿足你,是真的吃不下。」
這個世上,沒有誰能讓她委屈自己。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不愛,那她憑什麼得到愛,又有什麼資格去愛人?
午飯江小弟掌勺,別看他身板兒小,掂起鍋來利落又漂亮,很快一葷一素一湯就上桌了。
先把江達和韓韻如那份留起來,姐弟倆才開吃。
江扶月看著眼面前那盤青椒佔據大半的炒肉絲,餘光又瞥見江小弟幾乎不怎麼夾菜,只悶頭往嘴裡塞白飯。
環顧四周,牆皮斑駁,處處老舊。
關鍵這房子還是租來的。
這個家還真是
窮得可以。
得想個辦法弄點錢才行,不然就這條件,連盤像樣的肉都吃不起,更別說讓江小弟好好長身體了。
「姐,我去給爸媽送飯。」
「一起。」
江小弟「啊」了聲,吃驚不小。
江扶月知道,原主嫌爹媽在學校附近擺攤,怕碰上同學,所以從來不去,更別說送飯。
她站在玄關,已經換好鞋:「有問題嗎?」
江小弟卡帶一樣搖了搖頭:「沒、沒有」
攤位不遠,就在一中後門,步行一刻鐘就到。
這會兒不忙,韓韻如守在攤位前,低頭用毛巾擦不鏽鋼板,然後又換了另外一條毛巾擦煎餅機,絲絲縫縫都不遺漏,攤面上的瓶瓶罐罐也擺放整齊。
鋁皮車上方,扯了一塊紅底黃字的橫幅作招牌,上面寫著「江記煎餅正宗美味」八個大字。
「媽——」
韓韻如聽到聲音,倏地抬頭,唇畔隨之綻開笑容,突然,目光一滯,眼裡多了幾分愕然。
兒子旁邊一起走來的那個女孩兒是
「老公!老公!你先別忙,月月來了!」
江達原本蹲在地上洗東西,聞言,猛地站起來:「月月?」也是一臉驚詫。
「是啊,你看」
直至江扶月走到兩人面前,開口叫了爸媽,江達和韓韻如才反應過來。
「月月怎麼來了?熱不熱?」韓韻如接過飯盒遞給江達,然後給女兒拿紙巾。
這個聲音,江扶月不止一次在臨睡前聽過。
尤其那聲「月月」,從女人嘴裡柔柔恰恰地說出來,像棉團包裹著絮絨,又軟又黏。
江扶月抬眼,只見一個皮膚白凈的婦人,笑容恬靜,神情溫柔,母女二人有著如出一轍的眉眼。
四目相對,瀲灧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