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焦躁
雷收回了手，望了一眼外麵的天空，扭頭給喬暖一個明朗的微笑。男生皮膚很白，配上優美的頸部線條，和藏在眼角的星星點點的笑意，完美的像是一幅畫報。
“你跟我私奔，我就告訴你啊。”
帶著笑意的語調，尾音稍稍上揚，滿是撒嬌的意味。
喬暖盯著少年看了許久，終是點點頭答應了。“行，私奔就私奔，到時候你要告訴我事實。”
她看到了，少年眉眼間暗藏的焦慮不安。那不是平常的雷，那是這麽些年來，喬暖從沒見過的新的一麵的雷。那個一向傲俱，對人世間的事物看得很淡的雷，不急不躁，總是淡然的雷，竟然會有事情讓他不安焦躁。
喬暖忍不住不去管這樣子脆弱的雷。她想幫這個長久以來都孤身一人的男子分擔一些憂愁。同時，她也想證明，自己究竟成長了多少，現在的她，能否保護得好身邊的人。
“那拉鉤。”雷伸出小手指，不給喬暖反悔的時間，就立即勾住女生的小指，自顧自地晃了晃，念叨：“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蓋章。”
喬暖任憑雷擺弄自己的手，看著兩人蓋章儀式的完成，喬暖舒了口氣，問道：“好了吧，現在該跟我說說到底出了什麽事了不？”
“這兒不是個好地方。”雷一手箍住喬暖，摟著女生的腰，又要開始瞬移。“咱們換個地兒，你想去哪兒？”
喬暖敲著腦袋想了想，彎起嘴角，對雷說：“要不先去找墨琅他們吧，我想去看看他們兩情況怎麽樣了。”
雷似乎對於喬暖那邊的朋友沒什麽好感，輕微地皺了皺眉，用不容商量的語氣說：“換一個，現在還不是讓你見他們的時候。”
“為什麽啊？”喬暖有些奇怪，問道。
“不為什麽，走吧，換個地兒。”雷抱緊了喬暖，右腳點了兩下，兩人就瞬移到了海岸邊上。
突然看到大海，撲麵而來的大海氣味，讓喬暖一下子掙脫了雷的懷抱，衝向了前麵那片沙灘。女生似乎心情很好，揮舞著手讓雷快點過去。
“哇，沙子好軟啊。”喬暖往後一倒，躺在軟軟的沙灘上，手擋在眼前，偏著頭對站在自己麵前的雷說：“你也躺下來試試看，很舒服的。”
似乎被女生的好心情感染了，雷躺在喬暖身邊，抓起一把沙子，看它慢慢從指縫間流過，嗓音有些不真實。“挺像度蜜月的，我們。”
說出這話，雷自己也嚇了一跳。估摸著喬暖該炸毛了，雷就沒有去看女生的表情。自己還真是能破壞氣氛。
沒想到喬暖聽完，抿著嘴笑了一會兒，然後清清嗓子，鄭重地說：“度蜜月的話，你得先求婚。”
這話把雷也逗笑了，翻了個身，雷對著喬暖，笑著說：“怎麽，需要我現在求婚嗎？”
“不用了。私奔又不一定會結婚。”喬暖十分確定自己的標準，坐了起來，低頭看著雷，問道：“發生什麽了？你怎麽了？”
“沒什麽啊，什麽都沒發生。”雷似乎不想談論這個話題，總是躲避。
“你不說，我怎麽幫你啊。”喬暖氣結，這人還真是軟硬不吃。“你不用跟我裝，我看的出來你很焦躁。所以，告訴我你怎麽了。”語氣是雷從未見過的堅定。
被喬暖語氣有些打動的雷，緊盯著喬暖，忽然間笑開了。男生伸出三根指頭，在喬暖瞪得大大的眼睛前晃了晃。“三天，就三天。什麽都別問，陪我三天，我就告訴你。”
雖說自己每次講話都帶有逼迫意味，但是喬暖心裏很清楚，雷這個人，若是真心不想說，怎麽都沒用。跟自己一樣的脾氣。
喬暖聳聳肩，點頭算是答應了。
興許是近來的事情太多了，喬暖在沙灘上瘋玩一陣後，就疲憊地躺在沙子上睡著了。雷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喬暖身上，害怕海邊的太陽將女生的皮膚曬傷了。
雷在喬暖旁邊躺下，耳畔是女生平穩的呼吸聲。大海的味道隨著海風全部灌入鼻腔裏，有些發澀。雷一個人想著心事，不知不覺，臉上一片冰涼。抬手一摸，才發現許久沒有流過淚的自己，已經淚流滿麵而不自知。
雷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麽，會哭成這樣。擦幹眼淚後，雷抱住喬暖，瞬移到了草地上，找了出陰涼地，將女生放下。而自己就坐在她身邊，靜靜地享受這安寧的時光。
三天的時間，不長，但也不短。
對喬暖來說，這三天，雖然自己的好奇心被吊的老高，但總體來講，還真沒什麽時間去想這事。絕大部分時間，喬暖都用來跟雷一起到處跑，到處吃。
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喬暖跟雷抱怨：“幹嗎瞬移到這種地方啊，美食那麽多，這下子又要長胖好多了。你看我肚子，都快成西瓜了都。”
雷隻是攬著喬暖，笑笑。一個瞬移，來到了遊樂園。
“到這兒來消消食。”男生心情很好，率先走到打靶的地方，拋給喬暖一個挑釁的眼神兒。
果然，女生根本經不起挑唆，立即衝了過來，豪放地拍桌子，喊道：“老板，現在開始比賽！”
喬暖跟雷，就這樣，邊玩邊吃地度過了不算長的三天。
而那邊的一幹人等，心裏火燎地呆在哈德雷斯家裏等了三天。每過一天，大家臉上的愁容就加深一層。三天，對他們來說，真是特別難熬的三天。
喬暖一個口信都沒有。而哈德雷斯派出去的搜查隊也是一無所獲。雖然知道喬暖身邊有個雷在，沒有危險，但是找不到人，那也是件急人的事兒啊。
終於，在從夜市吃得心滿意足，散步回來的時候，雷主動提到了之前的那個話題。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一直都變不老嗎？”雷摸摸喬暖的頭發。
喬暖回頭去看，那人不悲不喜，很是坦然的樣子。放慢了腳步，喬暖等到雷走近的時候，問道：“嗯，是為什麽呢？”
“超能力的種類，你知道多少？”雷並沒有回答，而是挑起了另一個話題。
“我跟蘇洱都是‘視’的能力。”喬暖舔了一下嘴唇，然後抬眼看向雷，聳肩。“露露是治愈係的吧，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雷牽著喬暖的手，帶著這個一說起話來就不知道動的女生，慢慢地沿著小路散步消食。“其實，超能力的分類體係，至今還是不完全的。因為人類身體的特殊性，總會有一些異變種，到最後會形成新的能力型。”
“總的來說，還是有一些大塊兒的分類的。”雷繼續說著。“就像你說的那兩樣，我們把能夠看到畫麵的能力，統稱為‘視’。而能夠治療疾病或者傷口的能力，統稱為‘治愈’。”
“除卻這兩種，我們還有很多種能力。”雷帶著喬暖瞬移到了他們住的旅館房間裏，拉好窗簾，伸出手。有白色的電在男生手上閃耀。“我這種事屬於攻擊類的。大部分人的能力都是攻擊類的，‘視’和‘治愈’類的真的很少。”
喬暖好奇，有些想要去摸電的意圖，雷迅速地把時候一手，那抹白色就不見了。“別亂碰，傷著了怎麽辦。”
“嗯？電力很強嗎？”喬暖掰開雷的手，裏麵早已空空如也。嘟著嘴，女生問道：“一下下，應該沒問題吧？”
“不行，電力很強，會死人的。”雷拍了拍喬暖的腦袋，坐到沙發上去。
“誒，你還沒講完呢。”看那架勢，是不準備再講，要睡覺的樣子。喬暖一個箭步衝上去，搖著雷的肩膀說：“繼續啊，你沒講完啊。”
“再陪我三天。”雷翻了個身，腦袋悶在沙發上，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我現在好困，要睡覺了。”
“你混蛋！陪你妹啊！”喬暖繼續晃著雷，指責道：“之前還拉鉤了啊，你三天到了竟然不講了。喂，你食言了啊。”
雷實實在是忍受不了，一個瞬移到了另一張沙發，端坐好。揉著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今天是第三天沒錯。可是當初我說的是三天後才告訴你。所以，到夜晚12點之前，不要打擾我休息。”
男生剛講完，就倒下去了。
喬暖看他好像確實很累的樣子，也就由他去了。多這幾分鍾不多，少這幾分鍾也不少。其實喬暖忘記了，瞬移的使用，還是很耗費體能的。她這幾天都是隻負責吃喝，而司機全都讓雷承擔了。
喬暖看了一下表，九點半，離12點還有好一段時間呢。自己一個人呆著也沒什麽意思，喬暖當下就想起了自己那幫兄弟，這都三天了，喬暖都還沒給他們打個電話報個平安的。喬暖當下就愧疚了。
隨便找出一張紙，喬暖在上麵留言：雷，我回去看一下他們，很快就回來了，等我哈。然後，將紙放在茶幾上，喬暖就想用瞬移回去。
可是，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們那一幫人現在是在哪兒啊？領域內？還是哈德雷斯家？還是另辟新家了？喬暖糾結了，自己該怎麽辦？雖說瞬移很方便，但是喬暖不確定她若是把這幾個地方一一找過來，她還有力氣回到旅館嗎。
另一邊，顧司涼、蘇洱、林遠山、墨琅、曾亞熙、沈耀、Nelu、江澈和沈蔚九個人圍坐在一張圓桌上。桌子上麵堆滿了資料，還有宵夜。
一向號稱是萬年冰山臉，喜怒不形於色的顧司涼，此時，眉目間微隆起的“川”字已經明顯地表達出了主人的心情。顧司涼雙手撐著下巴，環視了一圈，冰山氣場已經開始啟動。
“今天是第三天了。”男生清冽的嗓音此刻聽起來冰冷無比。
顧司涼是典型的外冷內熱。隊員們有個什麽，他也都看在眼裏，不動聲色。若真是出了什麽事，他就算是表麵上風平浪靜，心裏必定是擔心的。而這份感情，隨著時間的增加而增加。這是天蠍座的特質，認定了，就不放手了。
大家都明白顧司涼指的是什麽，也都沒有勇氣去開口講話。他們無法列出種種可能來證明喬暖現在是平安無事的，就像他們現在無法證明雷對於喬暖來說，是敵人還是朋友。這是個死結，誰都無法去揣摩，隻有當事人知道。
“回來的第二天，我又去那邊轉悠了好一會兒。”江澈沒有露出往日溫和的笑容，那雙幹淨的眸子裏微微露出疑惑。“我帶有人去，‘視’的能力者。最後在後山上的一間房子裏，看到了他們曾經出現的影像。之後又不見了。大概是瞬移到別的地方了吧。”
“蘇洱。”墨琅雙手抱在胸前，靠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是笑的。
蘇洱隻覺得這個樣子的墨琅，真的好恐怖。明明生氣到不行，還在笑。這種壓抑的後果，會很恐怖的。“怎麽了，是要我看看喬暖現在在什麽地方嗎？”
“Bingo。”墨琅打了個響指，看著蘇洱有些擔心害怕的眼神，又補充了一句：“別緊張，看仔細點。”
“蘇洱身體才恢複一點，就不要讓她使用能力了吧。”沈蔚看了一眼蘇洱到現在還有些蒼白的小臉，有些心疼。這幾個明明就是比自己小一點點的孩子，還要這樣勞累。好多天都沒睡好，又東奔西走，擔心害怕的，蘇洱本身體質就不好，這樣一勞累，臉色自然是看起來很糟糕。
“我來幫你們算好了。”沈蔚拿出塔羅牌，擺好陣。朝墨琅看去，眼中滿是自信的笑容。“你知道的，我算地一向很準。”
“嗯，那麻煩你了。”墨琅瞥了一眼蘇洱，的確，女生的臉色太蒼白了，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要不然等喬暖回來，指不定拿這件事怎麽老要挾他們幾個呢，真是，護犢子的很。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講話，靜靜地看著沈蔚擺弄她的塔羅牌。片刻之後，沈蔚帶著舒心的笑容，回望了大家。很是寬慰的語氣：“沒事，喬暖很好。他身邊的那個男生很照顧她，她安全的很。不過，喬暖似乎就快回來了。帶著重大的秘密回來。”
“什麽意思？”坐在顧司涼身邊的林遠山，緊盯著沈蔚，問道。
“這個，我算不出來。因為那個秘密，還未出世。”沈蔚看了一眼這個少年，眸子裏的瞳孔不可見地收縮了一下。將塔羅牌收好，沈蔚再次抬眼，已是笑意盎然。“喬暖預計明天就能回來了。大家今天還是放輕鬆，去好好休息，明天精神飽滿地迎接她回來吧。喬暖應該不希望看到你們為她操勞到如此地步吧。”
“沈蔚，你的塔羅牌預測一向都沒有失誤過嗎？”曾亞熙皺了皺鼻子，問道。
男生眼底還有一小片青色沒有消退，嘴角的傷口已經結痂，還沒有脫落。沈蔚從沈耀那裏知道，這是曾亞熙跟喬暖打完架的後果。就算是再怎麽生氣，在對方危險的時候，還是會擔心，會舍命去救她，這才是融化在血液裏的感情吧。
沈蔚的思維有些飄忽。她不是沒有失誤過。她失誤過，後果還很嚴重。
沈耀一看姐姐不說話，隻當是曾亞熙觸碰到姐姐的禁區了，那個連他這個親弟弟都不曾知道也不曾去觸犯的禁區，當場就要炸毛。
沈蔚很快就感覺到弟弟的不對勁兒，當下就明白了弟弟的所想，趕忙開口：“我失誤過。雖然隻有一次，但是後果卻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沈耀有些驚訝，自家姐姐的塔羅一向是準到爆的，從來都沒有聽她說過這種事啊。
“感情越是濃厚，就越會蒙蔽雙眼，那麽預測一定是不準的。”沈蔚坦然地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視線。這件事，她不想提，但是真真切切地已經放下了，所以，她坦然。
沈耀那時還小，自然不知道在父親出征前，姐姐曾經幫父親算過。也許是塔羅牌被動了手腳，也許是沈蔚那時能力還不精湛，也許真是天意所為，算出的結果是大獲全勝，父親很快就能凱旋歸來。可最終，還是讓這一美好落空了。
沈蔚憶起往事，感慨還是頗多的。她說這話，是說給這一幫重情重義的人聽的。他們這個世界，雖然沈蔚從小被保護的好，並不代表她不知道，感情在這個世界來說，有時候會帶來多麽大的麻煩。
“所以，請諸君把握好一個度。”沈蔚站起身來，拿好自己的寶貝塔羅牌，那是父親送給她的禮物。女生看了一眼剩下的人，對著大家微微頷首。“我先回去了，墨琅我待會兒去找你，有點事要跟你說。”
“嗯，行。你好好歇著吧，待會我去找你好了。”兩家是世交，墨琅自然是知道沈父這件事的。自家老爹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會帶著他到沈家來玩，希望那時候的沈蔚能夠從悲傷中緩過來。
得知喬暖沒事，大家還是放心不下。因為畢竟那麽準的沈蔚，也曾失誤過，誰敢保證她這次就一定不會失誤呢。
氣氛沉默著，顧司涼捏著眉心，有些疲憊。“算了，大家還是回去休息吧。明天若還是沒回來，我們就去找。今天好好休息。”
說罷，起身就往房間裏走。
墨琅掃了一眼大家，也起身。“說好了要去找沈蔚的，我也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