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道聽途說
天黑不久，月亮升起來，照得庭前一片光輝，秦采薇在門前站著，柳白悄悄來到她身後。
“公主還在想那件事？”
“死了二十六個人，這是多大的案子，怎麽能不想？”
“小心想的連眉頭都皺了……”柳白說著，伸出食指輕輕撫平了秦采薇皺起的眉頭。秦采薇見他舉動溫柔，不禁一呆，忙岔開話題。
“你說，應該去哪找一個知情人？”
“知情人？知情人一定不會說，又或者已經奉了知州的命，編一套假話來騙公主。”
“你說得對，現在可以肯定這二十六個人一定死於瘟疫，卻要被葬在亂葬崗，這是為什麽？”
“公主不必急於今夜，說不定明日便會有眉目了。累了一天，何不想點開心的事？”
“開心的事——”秦采薇想了想，忽然興奮地向柳白眨眨眼，“不如我們去看絕色公子？”
“哦，原來累了這一天，心裏還在想著美人。”
“你也是美人——”秦采薇嘻嘻一笑，“美人可不許吃醋。”
柳白的神情沒有一絲吃醋的意思，輕輕攜了秦采薇的手，道：“看就看，看多久你都得回來睡我這裏，我怕什麽？”
秦采薇撇撇嘴，“好了，現在是我怕你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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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整個府宅都靜悄悄的。秦不改來到公主房前，裏麵的燈已經熄了，門前的守衛仍站的筆直，沒有絲毫倦怠之意。
秦不改低聲道：“公主幾時歇下的？”
“回秦總管，公主大約一個時辰之前歇下的。”
“柳小郎侍寢麽？”
“是，公主給柳小郎要了參湯，說笑一陣方才歇下。”
秦不改點點頭，“你們小心伺候，不可有半點差池。”
侍衛肅然道：“是！”
月色如水傾瀉在花園的回廊上，秦不改踏著月色往回走，園子裏靜的沒有一絲聲音。忽然，前麵的花叢中有個黑影直衝過來，秦不改一驚，倒退兩步，低聲喝道：“什麽人？”
那人直衝到秦不改麵前，忽然“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倒頭便拜。
“秦總管救命！秦總管救命！”
“你是誰？你這是幹什麽？”
地上那人抬起頭來，借著月光秦不改看見那人蓬頭垢麵，眼神裏透著驚恐慌亂，她的身上穿著一件州衙侍衛的衣服。
“小人，小人是州衙內的仵作，小人有重大秘密要稟報，求秦總管救救小人一家的性命！”
秦不改心念電轉，低聲道：“你有什麽事隻管告訴我，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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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采薇起的很早，用過早膳就把歐陽霜林召了過來。
“將軍，你手下的男兵裏哪個最能幹？”
“公主是要派遣什麽事？”
“打探消息。”
“若要問打探消息，有一個人很是聰明伶俐。”
“哦？是哪一個，把他找來。”
“就是昨天跟蹤棺材一行的那兩人其中一個。”
沒多久，昨天那個削瘦士兵被召進來。
“你叫什麽名字？”
“回公主的話，屬下顧長平。”
“將軍說你聰明伶俐，本宮有件事派你去辦。”
“但憑公主吩咐，屬下一定竭盡所能。”
“好，你立刻去打探一下張知州這幾日的行蹤，做得好有賞。”
“是！”
那叫顧長平的士兵走後，秦采薇又問起昨天委派的任務，歐陽霜林回說已經派了人去繼續監視那些棺材，也派了人去往前牛村一帶打探，大約午後才能有消息回複。
秦采薇道：“既然這樣，咱們不如再出去逛逛，昨日在古玩街可沒有盡興，全讓這古怪的事攪合了。”
歐陽霜林於是去準備車馬，秦采薇帶著柳白又來到沈易的房間。
沈易此刻剛用了早飯，一個人走到花園裏麵曬著太陽。陽光十分好，園子裏的花也開得十分好，再加上十分的帥哥，遠遠的秦采薇就覺得心曠神怡。
沈易發覺有人過來，轉過身發現是公主便要下跪，柳白趕緊扶住。
秦采薇道：“早跟你說過了，沒好之前見到本宮不用行禮。”
“托公主的福，沈易已好多了。”
秦采薇笑道：“我看你也好多了，今天隨我上街去逛逛怎麽樣？還有柳小郎和秦總管，歐陽將軍同行。”
秦采薇語氣極是客氣溫柔，柳白在旁邊聽著，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沈易點點頭：“但憑公主吩咐。”
“不要總是吩咐吩咐的，你是病人，按理我們都應該照顧你。”
“公主大恩——”
“停！”秦采薇皺起眉頭，“你再說什麽大恩大德的話我就不理你了，這話從今以後就此打住。”
沈易莞爾一笑：“遵命，公主。”
秦采薇見他笑了，一瞬間竟沒回過神來，原來傾城傾國的妖孽就是這樣的，這一笑真美的讓人神魂顛倒。
見秦采薇愣神，沈易又笑道：“公主，我們這就出發麽？”
“啊，對，這就走，這就走。”
到了古玩街，幾人跟著秦采薇進進出出好些店鋪，秦采薇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不時連連搖頭，似是沒有一樣東西能夠看上眼的。秦不改倒是不覺得奇怪，公主身為千金之軀，見過的好東西太多了，挑剔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柳白卻看的出來，公主似乎是要找什麽合適的東西，於是悄聲問：“公主想要什麽？”
秦采薇見他這麽善解人意甚是欣慰，也悄悄道：“我想送一樣東西給——”
秦采薇沒說下去，柳白已經知道她想送東西給沈易，卻不知道該送什麽，恰巧幾人路過一家首飾鋪子，柳白便徑直走了進去。秦采薇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柳白搞什麽鬼，就算這是女尊世界，男人也不戴首飾，進這裏不知做什麽，不過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
到了櫃台上隻見老板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盒子，柳白打開盒子，隻見盒子裏麵有幾十件金製的小玩意，看上去既精巧又華貴。柳白看了看，從裏麵拿出一對雙鯉魚來遞給秦采薇。
秦采薇將那雙鯉魚拿在手裏，隻見這一對雙鯉頭連著頭，尾連著尾，身上的每一片鱗片都雕的極是精細，在手上仿佛躍躍欲動，秦采薇不禁暗暗讚歎。
沈易也在一旁看著，秦采薇問：“你看這個怎麽樣？”
沈易笑道：“東西好，意思也好。”
秦采薇笑了笑，回頭便示意秦不改給錢，將那雙魚握在手裏轉身走了出去。
“我要去這附近最大的茶樓。”
秦不改道：“回公主，古玩街上並沒有大些的茶樓，再過兩條街上有一家。”
“好，沈公子也累了，咱們坐車去。”
柳白知道她心思，下車時就先跳了下去，沈易也要下去時被秦采薇一把拉住。
“這個，給你。”
把雙鯉往沈易手裏一塞便跳下了車，走進茶樓。沈易握著那金雙鯉，上麵帶著秦采薇手心的汗和她的溫度，沈易愣了愣，隨即露出了笑容。
進了茶樓，秦采薇沒要雅間，專門揀了中間的一張桌子坐下。大廳裏聲音嘈雜，秦不改眉頭皺了皺，“公主——”
“別說話，聽聽有沒有人談論瘟疫的事。”
幾個人喝著茶，一邊聽著廳中幾桌人的談話，似乎每桌人都談到了瘟疫的事，看來城東瘟疫這件事確實影響不小，但內容卻和秦采薇了解到的差不多，沒什麽特別的消息。
秦采薇坐了很久，有些不耐煩，便打算起身回去，這時打外麵走進兩個年輕女子來。這兩人衣著打扮像是地痞流氓一流，往桌子邊一坐，便大聲叫著小二上好茶，模樣很是誇張，秦采薇暗暗覺得好笑。
那兩人坐下之後便說起瘟疫的事，秦采薇一聽便來了精神，隻聽其中一人道：“他爺爺的，老娘以後再不往城東找小爺了，我還想多活兩年！”
另一個道：“你知道個屁，我告訴你，這裏麵啊，有貓膩兒。”
“什麽貓膩兒？”
另一個忽然壓低了聲音：“衙門裏傳出來的消息……”
那人見她神秘兮兮，便側耳去聽，另一人卻道：“想知道麽？今天晚上翠香院的花銷你出……”
“我出就我出，少跟老娘廢話，快說!”
那人嘿嘿一笑，仍壓低了聲音道：“衙門裏的朋友說，那不是瘟疫，是中邪了！”
她聲音雖然低，但並不是刻意耳語，因此周圍幾桌的人都聽得到，這話一出，就有好幾個人看過來。那女子一看有人聽，便露出更加神秘的表情，向周圍的人道：“知道麽，那二十六個人上午還好好的，有的在地裏幹活，有的在外麵賭錢，還有的去會相好的小爺——”
眾人一陣低笑。
那女子忽然聲音一轉，“可是到了正午，準準的就在午時的時候，在不同地方的人忽然一起死了，全沒有什麽預兆，一下子都死了！你們說怪不怪！”
圍在一邊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我告訴你們啊，這件事就算張天師來了也鎮不住，以後都別往城東去了，有錢的趕緊搬走吧，這事保準沒完！”
她的同伴怒道：“你爺爺的，說得怪滲人的，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這敢瞎說麽,我要是瞎說，就讓翠香院的小風公子一輩子不理我！”
“人家小風公子現在就不理你！”
“隻要我肯花銀子還怕他不理我？總有一天弄他到手！”
秦采薇暗自皺眉琢磨著這兩人的話，幾個人聽到後麵都已覺得別扭，沈易的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
柳白道：“公主，不如我們先回去？”
秦采薇點點頭，“好，先回去再說。”
秦不改付了茶錢，幾人站起身正準備出門，門口忽然一下子湧進一群官兵，把茶樓裏的人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