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知曉
第六百七十章 知曉
龍三背叛時,曾對她說,是她害了蕭厲珏。這句話一直讓她如鯁在喉。
她本有心想找青杏問一問,可青杏卻說龍衛之事她並不詳知道,顯然是在推脫她。
如今逮著龍一了,她想起這個背叛過蕭厲珏的人,總是不放心。
只怕這人如今還在龍衛裡頭,再看到自己的話,定然還會做些什麼傷害蕭厲珏的事。
不料,卻聽龍一道,「他,嗯,算是廢了吧!」
遲靜姝微驚,可隨後又瞭然——以蕭厲珏的性子,背叛他的人,若是還能活著,都是特例了。
龍一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遲靜姝,「小姐這幾年也變了許多。」
見他轉移話題,遲靜姝自然也不會揪著龍三不放,只要這人不再能害到蕭厲珏,她自然也就能放心了。
微微一笑,看向龍一,「我做了聖女的事,你們都知曉了?」
龍一訕笑,倒也沒遮掩,「是啊!先前我們還以為聖女是那穆曉峰派來的暗樁,為了爭權奪利暗害殿下的呢!沒想到竟會是您!」
遲靜姝想了想他們意外的模樣就覺得有些好笑。
點了點頭,「前半句對的,後半句卻不是你們以為的那樣。」
這話說得轉了不知多少彎,可龍一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一臉震驚地回頭看遲靜姝。
「您真的是……暗樁?!」
關於她的事,連蕭厲珏都不曾多問過,龍衛就更沒有膽子去多調查了。
遲靜姝輕笑,明白了龍一這句話底下掩藏的小心和保護。
心頭髮暖。
點了點頭,「嗯。」
龍一見狀,一時竟不知怎麼接了。
搓了搓腰間的刀柄,才又看了她一眼,問:「那您……」
遲靜姝跟著他朝前走,淺笑道,「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害你們的太子殿下的。」
龍一暗鬆了一口氣。
可隨後卻又聽她來了一句,「不過,被你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我這個暗樁先前差點忘記的任務了。」
龍一眼皮子一跳,直覺不對。
然後耳邊就響起輕飄飄一句話,「嗯,爭權奪利什麼的……」
龍一有點想捂腦袋,太子殿下不知會不會一鞭子抽死他。
小心地賠笑,「您真打算回上清宮啊?」
看來是聽到了方才遲靜姝跟蕭厲珏的話。
見遲靜姝沒有回應的意思,他又笑道,「您就待在東宮不是挺好的么?做那什麼聖女幹嘛呢?如今那個穆曉峰也找不見您,您也不必再到後宮當靶子,您都不知道後宮那些女人多可怕!」
說著,還自己一拍手,「哦對了!還有皇上,他都對您動心思了,您還敢回去?那是龍潭虎穴狼窩泥沼,您也不傻呀!怎麼這回就想不通了呢?」
遲靜姝站住腳。
龍一連忙停下,一臉期冀地看著她。
遲靜姝朝他看了眼,片刻后,忽而問了個讓他始料未及的問題。
「龍一,這四年來,殿下為何對宮中諸事,不聞不問?」
龍一張了張嘴。
「殿下並非不聞不問……」
話沒說完,遲靜姝卻輕笑了下,繼續往前走著,原本含笑如夏枝花的臉上,有著一層淡淡的疏冷淡離。
「既然什麼都知曉,他卻沒有阻止過皇上殺那些女子……」
「不是的!」
龍一突然打斷他,近乎失禮地急切說道,「殿下阻止過了!」
原本失落又失望的遲靜姝猛地頓住腳,愕然地看向龍一。
「東華門之亂后,殿下被囚禁東宮,起初陛下還屢次派人暗殺殿下,可後來有一天,這些刺客卻突然不見了。」
「我們本疲於護衛,見狀自然是鬆了一口氣,唯有殿下,覺察不對,派人去查,連折了好些個兄弟,終於發現,陛下在用那些年輕女子的血,做一種強提精神的葯來續命!」
龍一的聲音有些急,連帶說話的聲音都粗了許多。
可這樣急切的話語中,東華門之亂,被刺客圍殺的事,卻都只是輕描淡寫地一提而過。
遲靜姝聽得心頭髮緊。
接著又聽龍一道。
「皇上那仙藥要的都是年輕的女孩兒的鮮血,可宮內原本年輕的妃嬪就少,於是陛下就從世家的女兒下手。」
「殿下發現,曾連救過三個被皇上帶去陽華殿的女孩兒。」
說到這,龍一的聲音低沉了下去。
遲靜姝看他,「然後呢?那些女孩兒呢?」
龍一苦笑了下,單手搭在刀柄上,說道,「又被她們的家中,偷偷送進宮了。」
「!」
遲靜姝眼帘一抬,像是一位自己聽錯了一般,難以置信地看向龍一。
龍一卻嘲弄地點了點頭,「是的,小姐,那些女孩兒,被自家的親人,當作物件兒、當作牲畜,賣給了皇上,為的,就是換來自家的權勢和富貴。」
他看向遲靜姝,目光中透出幾分悲涼,更多的卻是無奈,「小姐,這皇宮裡的人心,遠比您想的要嫌惡,殿下……已經儘力了。」
遲靜姝下意識地抓住了左手食指上的戒指,用力地捏著。
每當她心神不定情緒波動時,她都會不受控制地去抓住這枚蕭厲珏送她的戒指,彷彿這個人一直就在她的身邊,做她的依靠,做她的慰藉。
可就是方才,她卻親口對著她曾經那般信任的人,說出了那樣刺刀一般的話!
說蕭厲珏對那些女孩兒的遭遇視若不見?!
她是不是瘋了?!
龍一還當她是在惱氣太子,又道,「當然,殿下也是足夠有能力去將那些女孩兒送到別的地方安置下來。可又能如何呢?一來,那些女子不知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只怕對太子的援手只有怨恨。二來,就算送走了那些女子,那她們背後的家族,要如何承受皇上的怒火?」
這是一個死局。
蕭厲珏解不開,便只能閉著眼,任由那見不得天光的魔鬼行徑一直持續下去。
遲靜姝單一想想,蕭厲珏因為這份壓抑,要將那掩在冰冷底下的一顆軟軟的心切割成多少塊,心就痛得要命。
她攥著食指的手掌隱隱發抖。
片刻后,忽而聞到,「陛下為何屢次三番地要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