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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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所以，那晚在小天壇，皇帝不就對我動了心思么，要我做禁……」
臠字沒出口，已經被蕭厲珏粗暴地打斷。
「休要這般羞辱自己！」
遲靜姝一頓，抬頭看他。
那人垂下的眼眸漆黑深遠，近看了，像是暗夜裡的漩渦，輕易地便能將人的心魂給吸進去。
她撇開目光，譏笑，「羞辱？殿下似乎不配說這個話吧？」
蕭厲珏皺了下眉，看著近在咫尺的小傢伙。
她的身上，沒有熟悉的梨香，沒有讓他心安的嬌軟。
冷冰冰，淡漠離，讓他很不高興！
「所以，你當初進宮的時候是明知皇帝為何要選秀，所以故意脫了秀女的身份，從宮女入手，辟開一條別人不曾想的路，以此來接近皇帝？」
遲靜姝若說做上神女純屬順水推舟，只怕眼前這個還對她滿心懷疑的人不會相信。
便沒說話。
可立刻又意識到一個問題——皇帝為何選秀？
不是擴充後宮么？或是年老色胚，閑著沒事幹唄！
蕭厲珏為何要單獨拎出來說？
正疑惑間。
蕭厲珏又道，「而那個秀……什麼來著？也是你為了掌控皇帝的一顆棋子？那棋子現在沒用了，所以皇帝便將心思動到你身上了？」
遲靜姝瞪了瞪眼。
秀禾？那其實是她為了要挾背後那個主子用的。
蕭厲珏見遲靜姝不說話，便自以為說對了，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四年來，穆曉峰教給你的，就是這樣陰暗狠毒的手段？你……」
話沒說完。
面前的女孩兒忽然一抬頭，有些愣地看他，「殿下，你在說什麼？」
「什麼？」蕭厲珏長眉一挑。
「皇帝為何選秀？秀禾的事您又是怎麼知道的？」
遲靜姝的問話，讓蕭厲珏露出了意料之外的神情。
他看向遲靜姝的眼睛，「你不知曉？」
「我該知曉什麼？」遲靜姝皺眉。
卻看到蕭厲珏本是陰霾密布的臉上，竟一閃而過一絲近乎愉悅和放鬆下來的神情。
接著，又慣性地嗤笑了一聲，道，「你什麼都不知曉，就敢以秀女的身份回到這皇宮來？」
遲靜姝很想給他這張欠揍的臉一巴掌——真是太討人嫌了！
沒好氣地轉過臉冷聲道，「是啊！我蠢嘛！」
為了一個人，費盡心思，用盡全力，卻換來這樣的嘲弄和不屑！
這樣想著，她的心頭竟只覺酸楚翻湧，忍都忍不住地潮濕了眼眶。
淚意在上午明亮的陽光底下熠熠閃爍。
看得蕭厲珏一怔——怎麼，怎麼又哭了？
不耐地又想諷刺幾句，可話到嘴邊又叫他下了狠心地咽了回去。
轉了轉手上的扳指，忽而道，「你既然不知，便叫你親眼看一看好了。」
「看什麼？我不去！」
遲靜姝心下正難過呢，根本不想再跟旁邊這人多待了。
轉身要回內殿去，胳膊卻被抓住。
她掙了一下。
手卻又被攥住。
微涼的指尖相碰，兩人都是心神一顫。
遲靜姝猛地抿住唇，蕭厲珏快速睨了她一眼。
「走。」
便拽著她，隱入了東宮後殿的一片荒林亂園之中。
……
遲靜姝沒想到。
這東宮後殿還有這樣的一塊荒蕪之地。
更沒想到的是，這荒蕪之地竟然有條小路，是連著陽華殿的！
陽華殿，可是開元帝修鍊的地方，只有開元帝一人能隨意進出！
而此時。
蕭厲珏拽著她，從荒蕪小路進入，如入無人之地。
遲靜姝本以為陽華殿是個極浮華奢靡亦或是莊重大氣之處。
隨著蕭厲珏往裡頭走的時候，才發現，這陽華殿居然是個比冷宮還破敗的地方。
當然是從裡頭看，先前自外牆路過時，根本沒想到裡頭會是這樣的一副情景。
幾處偏殿門扉上的紅漆都斑駁落下，還有窗戶紙都漏了洞，被風吹著，那破爛的紙搖搖晃晃。
地上的草像是從來沒有打理過，有的雜草甚至都長了及膝高。
行走其間，十分地艱難。
要不是蕭厲珏拉著她，好幾回都能摔倒。
她看著四周，只覺不對勁，有心想問前面這人幾句話吧，可一想到他方才那滿副嘲弄的模樣，心裡就生氣起來，愈發地不想開口了。
這樣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兩人來到了陽華殿的主殿附近，借著側殿後紅柱的掩藏，能看到，這主殿與緊靠左右的兩間偏殿，赫然與先前見過的落敗偏殿完全不同！
不僅外牆高柱全部修葺一新，連橫樑屋檐都刷了一層極其華麗的彩漆。
只是那漆的花樣有點與眾不同。
遲靜姝扶著蕭厲珏的胳膊，往前探了探身，眯著眼仔細瞅了瞅。
一臉的不解，「那是……八卦陰陽陣？看著，好像並不十分相似……」
說著，忽而察覺不對。
一扭頭，正對上蕭厲珏側過來的臉。
兩人鼻尖一碰。
遲靜姝只覺唇上碰到了什麼軟而微涼的東西。
頓時瞳孔一縮！
猛地往後退去，結果腳下一個踩空，直直地就朝後跌去！
她瞪大了眼，到了嗓子跟前的驚呼又被她抬手狠狠捂住！
那狼狽又不得不小心的模樣叫蕭厲珏看得忍俊不禁。
可縱使如此，這位冷臉慣了的太子殿下，也不過是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伸手一撈，將人摟回了懷裡。
「砰。」
悶悶地一頭撞進這人的懷裡，遲靜姝腦袋一陣暈乎。
便聽頭頂的人，慢吞吞地說道，「那上頭畫的是輪迴陣。」
他的聲音有些低，加上慣有的幽淡，叫遲靜姝一瞬間有種被溫柔對待的錯覺。
她抿了下唇，將蕭厲珏推開。
也不看他，轉臉朝那主殿看去。
那所謂的輪迴陣，不止在橫樑屋檐上畫著，主殿的台階上下、側殿的牆壁長柱，甚至連懸挂的燈籠上，都是白底黑紋的那輪迴陣圖樣。
詭異的，扭曲的，無端透著一股子邪性。
遲靜姝皺了皺眉，再看這主殿的四周。
明明是青天白日，可那頭頂的太陽就跟照不進這殿的四周似的，到處都瀰漫著一種叫人壓抑又陰森的氣氛。
是這到處畫著的輪迴陣的原因么？
便回頭問蕭厲珏，「殿下讓我來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