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再見
第六百四十章 再見
蕭墨白抬眸，看著面前的人，雙瞳斥血，面若妖鬼。
四年，沒有讓他損了半分的風姿，居然還生生凝出了這樣驚人的氣勢！
簡直叫人嫉妒！
他笑了笑，朝天壇上瞥了一眼，「太子殿下，祭祀大典開始了。」
蕭厲珏眼神一冷，順著他的目光朝天壇上看去。
天壇上。
小小的秦王，被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陪著，在祭祀台前，上香，跪地。
鐘鳴綿綿，早已爛熟於心的祭語，被唱念起來。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一切。
忽而收緊了掐著蕭墨白脖子的手。
蕭墨白頓時一窒，卻並不慌張，淡淡笑道，「殿下，您再仔細瞧瞧？」
蕭厲珏淡漠地看著他，手指又收緊了幾分。
忽而。
身後的龍一驚呼出聲，「那，那不是……」
「遲小姐？！」
龍五的聲音，讓蕭厲珏的手指猛地頓住。
他再次轉過頭去。
就見。
那陪著秦王站在祭祀台前的白衣女子，慢慢地，轉過身來。
一張面容，精緻如錦繡。
他看著。
忽聽蕭墨白啞著嗓子輕笑，「太子殿下，您說，她費盡心機藏了這麼多年，這個時候走出來，是為了什麼呢？」
神女！穆曉峰！
四年！暗樁！
龍衛幾個心頭一突。
紛紛朝蕭厲珏看去。
卻只見到，方才蕭厲珏站的位置，只有蕭墨白捂著嘴，彎著腰，在拚命地咳嗽。
而太子殿下，竟，沒了蹤影！
……
天壇之上。
遲靜姝看著底下烏泱泱的皇親貴胄、朝臣要員，頭痛到耳朵一陣陣轟鳴。
因為疼痛而無法思考的腦子，只剩下一片空白的茫然。
蕭厲珏終究是沒有來。
她費盡心機，隱忍四年，不惜捨命與那人抗爭。
到底為的什麼啊！
她只是想正大光明地回到他的身邊而已。
怎麼就這麼難？
四年來，幾乎沒了眼淚的她，忽然就有點想哭。
想著那個對她笑，朝她惱，羞她，又護她的那個人，眼底的酸意，怎麼都止不住。
她不再想這天壇周圍還有沒有人能認識她了。
她的所有算計都白費了。
還能做什麼呢？
能為那個人，做些什麼呢？
他知不知道，今天，她就站在這裡呢？
她難道，就只能……
耳邊傳來秦王生澀又稚氣的聲音。
「神女，接旨。」
遲靜姝垂下酸脹的眼睛，掩住了所有的淚意，跪在地上。
聽著秦王說道。
「……遵蒼天之靈意，聆萬靈之祈願，今封神女金玉，為青雲國聖女，為青雲國頌福祝禱，庇佑吉祥，享國之同尊，受萬民所敬！願上達天聽，垂憐降憫。欽此——」
天壇周圍，響起一片恭祝之聲。
遲靜姝抬頭。
看著秦王驚恐中強自笑起的青澀的臉。
忽而覺得荒唐。腦袋又疼的厲害。
她閉了閉眼，接過聖旨，抬眸，掠過秦王的頭頂，忽而看到——
在他背後那座高高的望仙台上。
站著一個人。
堇衣風華，令天地失色。
她瞳孔驟縮，腦袋裡有什麼尖銳的東西猛地劃過！
她踉蹌著站起來，張了張口。
那身影，卻忽而一動，再不見。
她無措地朝前邁了一步，旁邊的秦王驚詫地朝她看來：「聖女，你怎麼了？」
遲靜姝有一瞬間的恍惚。
是錯覺么？
那個人……分明就是蕭厲珏啊！
可他，怎麼能看到自己，卻無動於衷呢？
是……看錯了吧？
她收回視線，忍著頭中的劇痛，看了眼周圍朝她看來的人，笑了笑，「喜不自勝，叫王爺見笑了。」
秦王也笑了，搖了搖頭，「無妨，我們繼續主持祭祀大典吧！」
遲靜姝看著他信賴的眼神，點了點頭，「好。」
台下。
六公主蕭彩月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問身旁的錦兒，「蘇將軍什麼時候回朝？」
錦兒笑道，「再過半月，大軍就能班師回朝了。」
蕭彩月撇了撇嘴，點頭。
錦兒又道，「奴婢聽說，因為蘇將軍此次大勝匈奴，陛下有意嘉獎呢！殿下，您說，陛下會不會讓將軍……尚了您呀？」
她說著，又笑了一聲，似乎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
蕭彩月卻翻了個白眼，「瞧你這點子德行。蘇離那點子心思，本宮早瞧得明明白白的。就憑他，想尚了本宮？哼！」
錦兒似乎並不怎麼怕她，只笑道，「那這天下，可就沒有能配得上公主您的人了。」
蕭彩月卻想到了什麼，笑得意味深長，「本宮覺得寒煙就挺好……」
「公主！」錦兒連忙小聲地打斷了她。
蕭彩月撇了撇嘴，繼續看那祭祀台，「這神女還真是厲害的，都要與國同尊了。父皇怎麼不幹脆封她做皇后算了，這欲蓋彌彰的，糊弄誰呢！」
錦兒往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聽見蕭彩月的話，才小聲道，「公主，您小聲點兒。」
蕭彩月又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念叨，「聽說蘇離手下出了個厲害的年輕小子，本宮要瞧瞧是不是個漂亮的……」
錦兒無奈地嘆了口氣。
……
漫長的祭祀大典終於在最後的長喝中結束。
遲靜姝動了動被頭痛到麻木的雙眼，忍不住又朝方才似乎瞧見蕭厲珏的望仙台看了一眼。
沒人……
難道真是看錯了？
一顆心，空落落地往下掉。
就聽身旁的秦王忍不住歡喜地悄悄說道，「聖女，今天多虧有你在本王身邊，不然本王只怕都……」
「王爺，您辛苦了。」
張旺從旁邊走過來，笑著作了個揖，「奴婢讓人送您回去歇息？高嬪娘娘在宮中等著您哪。」
秦王一聽到自己母妃，立時便忘了抱怨，高興地跟著上前的宮人走了。
張旺又給遲靜姝行禮，「聖女，陛下請您去養心殿。該準備晚間小天壇的祈福會了。」
到晚間，明明還有三個時辰。
遲靜姝垂眸，「是。」
聲音清冷。
摘星台上。
蕭墨白看著跟著張旺遠去的那抹白影，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一邊咳，一邊又大笑，完全沒了平時的體統莊重。
那被蕭厲珏嚇到腿軟的內侍一臉的驚恐，緊張地看著突然像瘋了一樣的文王，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