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 暗中
第六百零七 暗中
多福殿。
秀禾跟一團軟布一般,被兩個掌事姑姑來回擺弄。
沐浴,更衣,熏香,裹上薄紗,靜等養心殿的傳召。
她閉著眼,想起上一次開元帝那些殘忍的手段,便心頭全都是對遲靜姝的恨毒!
不惜丟下臉面,求她放自己一條生路,她居然都無動於衷!
一想到遲靜姝那聲輕飄飄的『哦』,秀禾就覺得自己的一張臉,跟左四的臉一樣,被無形的刀子給割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心裡暗咒——遲靜姝!你最好祈禱不要有朝一日落到我的手裡!不然我教你生不如死!
她在腦海中默默地將遲靜姝如何一遍遍蹂躡到極致時,忽聽耳旁傳來悶悶的兩聲響。
驚得立刻睜開眼,便瞧見了……左四那張破爛不堪的臉!
頓時大喜,「左爺,您終於來啦!快救我!」
左四卻只將手中的迷香一收,踢開兩個暈倒的掌事姑姑,然後走到她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身上只有一層薄薄的鮫紗,幾乎不能完全遮蔽身體。
被左四這麼看著,只覺渾身都跟被火燒了一般。
不由便動了幾分怒氣,「左爺!您這麼瞧著我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也動了別的心思不成?您別忘了,我現在雖然被那賤人設計受了那狗皇帝的羞辱,可我還是主子的女人!」
最後一句話,似乎提醒了左四。
他冷笑一聲,終於抬眼,朝秀禾掃了一下。
然後轉過身,輕飄飄地說道,「你到現在還這樣沒有自知之明,難怪要落到如今的地步了。」
秀禾眉頭一皺,聽著他的語氣很有幾分維護遲靜姝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
沒了平時對左四的忌憚,反而多了幾分遷怒。
反諷道,「我是什麼地步?瞧著左爺如今不是也沒在那賤人手裡撈著個好?還對她這麼上心,就不怕主子知道了,再給您喂幾顆葯……呃!!」
話沒說完,脖子就被左四一下擰住!瞬間滿面漲紅,將近窒息!
雙眼暴突地看向左四,想掙扎,卻因著身上的軟骨散,一點也沒法動彈!
「呵。」
在她幾乎氣絕的時候,左四忽而又鬆開了手,冷笑一聲,看著秀禾狼狽喘氣的模樣,說道,「這麼恨她?恨到什麼地步?想她死么?還是要她生不如死?」
他的語氣古怪又陰森,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情緒。
秀禾一時腦部充血,還沒反應過來左四是個什麼意思。
就聽他說,「我給你個報仇的機會,你可願意要?」
秀禾深吸氣的動作一下頓住,猛地看向左四,有些不敢相信,「你捨得她死?」
左四卻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不,我要她的命。」
秀禾眉頭一皺,還以為左四在戲弄她,剛要說話。
左四卻帶著陰獰笑意地說道,「我給你機會報仇,條件是,這個人,你得活著交給我,如何?」
秀禾知道,遲靜姝就算行事不規矩,可現在已經成了主人手裡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了。
她若是敢擅自將遲靜姝處理了,主人必定不會輕饒了自己!
可……這不還有個左爺在前頭墊著么!
而她想要遲靜姝淪到腳底,任她踩踏作踐的恨意實在是壓不住了!
於是,她惡狠狠地咬牙,「好!」
……
上書房。
蕭雲和走到了遲靜姝的側面。
就聽她忽然笑了一聲。
那笑很輕,若是不細聽,還以為是某種精魅在夜裡勾人的輕吟,一轉眼,便消失在夜露里。
他腳下一緩。
便聽神女輕柔低緩的聲音傳來,「這倒有趣。」
正納悶她是什麼意思呢,外頭傳來麗妃委屈的說話聲就傳進了耳朵里。
「皇後娘娘這幾年脾氣愈發不好了,也就聽聽明王的話,今日若是明王進宮,想必是不會有今兒個這樣的事了。」
她一邊說還一邊擦了擦眼淚。
蕭雲和的臉便十分不好看了,這麗妃竟然還會這麼下等的挑撥手段?
眉頭一皺,朝著不遠處的一個護衛點了點頭,那護衛轉身便去。
而上書房門口,接著又傳來開元帝的問聲,「皇后與明王關心十分親近么?」
蕭雲和自知這個父皇雖然荒唐事一大堆,如今還沉迷修仙老態愈重,卻並不是個昏庸的,相反,還十分多疑。
這要是誰讓他忌諱了,那可沒準就是下一個蕭厲珏。
當即走了出去,舉起手裡的書,朗聲笑,「父皇,您說的那本《天工開物》,兒臣找著……」
話沒說完,看到門口的麗妃和康王,臉色變了變,這才遲疑地看向開元帝,「父皇,兒臣可是耽誤了您處理政事?」
開元帝這才想起康王的事,差點被麗妃帶到別的地方去了!
不由沉臉,十分不悅地說道,「麗妃先行回宮,康王留下!」
麗妃這回是再不能逗留了,看向蕭雲和,蕭雲和朝她恭禮一笑。
「!」
麗妃隱約覺得不對,又看向開元帝,笑了笑,「那妃妾就先行告退了。」
開元帝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上書房。
一直跪在地上的康王這才站起來,走到蕭雲和身邊時,低聲問:「可是發生何事了?」
說完,才發現蕭雲和正看著上書房一個角落,順著看去,卻什麼人也沒有。
他皺了皺眉,才又要問一遍,蕭雲和已經收回視線,笑著開口,「五弟剛剛說什麼?」
蕭知才動了動唇,還沒出聲,那邊,開元帝一把將一本摺子丟在他腳邊怒道,「你自己看看!」
蕭知才納悶,看了旁邊的蕭雲和一眼,將摺子撿起來。
結果才看了兩行,臉色就一下變了。
他捏著摺子,『噗通』一聲跪在了御案前,「父皇,這都是污衊!兒臣不曾……」
「啪!」
開元帝一巴掌拍在案台上,怒不可揭地瞪著他,「你還敢狡辯!那被你逼死的女子的家人今日一早就擊了登聞鼓,生生受了三十棍!告到了大理寺!」
擊登聞鼓者,先廷杖三十,以防止無端刁民的惡意上訪。
蕭知才瞪了瞪眼,一時竟啞口無言——這事,要說真假,也確實是他乾的。
卻並不是摺子上寫的那樣,強搶民女,逼人自縊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