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心死
第五百二十九章 心死
他敷衍自己,說他定然是受了蒙蔽,是被那些該死的藥物混亂了心智。
他不曾會有過要殺自己的心思。
可……可現在。
曾經的感激和硬抗努力,都成了自欺欺人的一廂情願。
荒唐!可笑!
這個男人,原來跟那些想要生吞活剝了他的惡怪沒什麼分別!
但……他為何要這麼做呢?
「放肆!」
萬久福尖利陰森的聲音再次響起,「太子,若是再不讓龍衛放下兵器,所有人,將就地格殺!」
看著囂張中隱含得意的萬久福,多年的疑惑突然頓悟。
為何這麼一個下三濫的閹狗敢這麼肆無忌憚地在宮中放毒。
為何明明查出是他對自己屢屢下的毒手,這狗東西還能一路高風,備得父皇寵信,甚至還得了九千歲這樣前無古人的稱號!
因為,這隻閹狗,不過就是一把出頭的槍啊!
這一剎那,蕭厲珏只覺得胸腔里有什麼狂躁又苦澀的東西炸開!
雙眸緩緩移動,原本陰鷙的臉上,隨著眼神的變化,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森毒獰詭,浮動開來。
萬久福看得心頭一驚,還不等說話。
就聽蕭厲珏音若冰剮地低笑起來。
一雙寒眸看向開元帝,似輕非重地說道,「父皇也以為兒臣是想造反么?若是父皇也這麼以為,那麼兒臣……定當從命。」
開元帝一震,「太子,你!」
又見蕭厲珏含著笑意,慢慢淡淡地說道,「父皇知曉,兒臣,素來最聽您的話了。」
「你!」
開元帝大怒,「你是在威脅朕么!」
蕭厲珏笑了起來,「兒臣可不敢。」
說著,朝開元帝走去,一邊慢悠悠地說道,「父皇這般信重兒臣,兒臣自當是一切以父皇旨意為重,父皇也認為兒臣今日要造反的話,兒臣自然……」
話沒說完,旁邊的萬久福突然跳了起來,手裡一柄匕首,直取蕭厲珏喉嚨而來,「太子意欲刺殺陛下,護駕!」
來勢洶洶,殺氣濃重!
蕭厲珏腳步猛地頓住!
開元帝同是大吃一驚,「住手!」
可萬久福手裡的利刃,已經直接刺到了蕭厲珏的面前!
「當!」
龍五飛身上前!長刀架開!
星火四濺!
兩人頃刻糾纏到一起!
「護駕!護駕!」
不知是誰喊了起來,「鬼太子謀反了!殺了他!上啊!」
數以千計的羽林軍和御前侍衛猛地發動!
如黑潮般超蕭厲珏殺了過來!
參加放燈大典的朝臣皇族,尖叫一片,四散逃逸!
開元帝還在大喊,「不許殺太子!朕要活的!活的!」
卻被人拉了出去!
蕭厲珏抬頭,看了眼頭頂暗黑的天穹。
隨著方才開元帝放出的第一盞宮燈,京城各處同時放飛了各色花樣的燈。
飄至半空,星星點點。
被風吹著,匯聚到一起,凝成了一條瑰麗又迷離的銀河。
他笑了笑。
忽然想起此時還在東宮等著他的那個小丫頭。
是不是也抬頭看著這樣美到極致的燈河呢?
斑斕映在她純澈清亮的眸子里。
她不會看到,這樣的世間絕景之下,他正處於十九年來,最絕境的時刻。
頭頂,是滿天星河璀璨,身邊,是濃稠腥暗的血海。
極美,與地獄。
「噗呲!」
反手一刀,熱的鮮血噴濺到他的臉上。
他勾了勾唇,心想——還能活著回去見那小丫頭么?禮物……還沒親手給她啊!
……
坤寧宮。
聽著遠處的喧囂聲,穆淳宛笑了起來,對身邊人說道,「看來進行得很順利。」
蕭雲和站在她身邊,臉上的緊張終於放鬆了幾分,走過來握住她的手笑道,「還是你的安排周全,竟然能說服萬久福。」
穆淳宛低笑一聲,還沒說過,走進來一個上了年紀的太監。
跪在地上說道,「娘娘,文王那邊得手了。」
「哦?」
穆淳宛笑得更明艷了,朝蕭雲和看了一眼,「該你出手了。」
蕭雲和笑著點頭,「好。」親了親穆淳宛的手,「放心,這一次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
穆淳宛笑著扶了扶髮髻,「好,本宮等著你的好消息。」
蕭雲和又彎腰,親了她的手一下,這才放手離開。
穆淳宛繼續扭頭看窗外半天那無數飄搖的燈,慢悠悠地笑道,「多好看的景緻啊!是不是?」
身後,走出來一個人。
渾身顫抖,一下跪在了地上,不斷磕頭,「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滿身狼狽,抖如篩糠!
正是楚夢然!
穆淳宛轉過頭來,笑著看她,「知道本宮今日為何會喚你進宮么?」
楚夢然驚慌道,「小女不該,不該覬覦明王殿下!是小女錯了!求娘娘饒命!」
穆淳宛卻笑著搖頭,「他本就生的一副好相貌,又會哄人,你心許於他,本宮也是能明白的。」
語氣和善,可楚夢然卻抖得更加厲害了,趴在地上不斷流汗。
她怎麼也沒料到,蕭雲和竟然跟皇后,跟皇后!!!
若是被發現了,那可是……
她不敢想,只覺自己死期將至!
正無措間,又聽穆淳宛說道,「夏日祭那晚,本宮問你,何人在太液池邊喧嘩,你說是遲靜姝,是騙本宮的吧?」
楚夢然一抖,「小女知錯!小女知錯……」
「可本宮沒有戳穿你,還放了人在你身邊,護你周全,叫蕭藍母女都不敢動你,你可知又是為何么?」
「娘娘恕罪,小女不知……」
「呵。」
穆淳宛看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罷了,你也不是個機靈的。」
頓了下,又道,「本宮問你,若是將來雲和做了皇帝,你想做皇后么?」
楚夢然一下子像是被雷擊中了,呆若木雞地看向穆淳宛。
穆淳宛也沒有等她回答的意思,只笑著說道,「你若想將來能坐上皇后之位,今晚,就幫本宮做一件事……」
……
「咕嚕嚕。」
今夜的京城,遊人如織,到處都是歡笑人流,五彩燈盞。
青蓋藍幔的馬車從人群中緩緩行過,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蕭墨白笑著看面前默然無聲的遲靜姝,「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