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別意
院子口，李桓聽到李詞的話，眼神微變，又朝遲靜姝看過去。
遲靜姝沒注意到，可旁邊的孫恬卻是微微擰了眉。
小雀兒帶著幾個婆子走到台階下，虎視眈眈地看向孫姨娘。
孫姨娘倒像是真怕了似的，忙笑著退後，「好好地說話，姑娘做什麼又生氣？妾身也不過是瞧著這小姐面相好，心生親近，才多問了幾句，您……」
「小雀兒！」
李詞懶得聽她廢話，當即叫人動手。
兩個婆子立馬上前，揪住孫婆子就往下拖。
趙嬤嬤在旁邊直嚷嚷，「哎喲，這是做什麼呀？我的好姑娘，您這是要讓人傳出去您粗暴刻薄的名聲么？趕緊鬆開孫姨娘……」
「堵了她的嘴，送去外院，近日都不許她再進我的院子！」
李詞是徹底不耐煩了，又命人將趙嬤嬤拖走。
一旁的孫姨娘推開抓住她的婆子，笑著正了正鬢髮，依舊一副款款而笑的模樣，「大小姐莫要生氣，妾身自去了便是。本是好心想替大小姐招待貴客的，不想卻惹了大小姐的嫌，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給大小姐賠罪。還請大小姐不要責怪趙嬤嬤，畢竟是奶大您的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遲靜姝朝那孫姨娘看去——當真是個厲害的。
這應該就是李詞之前說過的，那個被父親帶回家后活活逼死了她親生母親的風塵女子了。
以退為進，一步步軟刀子。
以李詞這樣的性子，要不是有生父愛護著，只怕早就如同前世的她，被生吞活剝了。
見李詞被她氣的臉上通紅，傷疤又明顯不好。
笑了笑，開口道，「奴婢就是奴婢，下人就是下人。莫不是，因為有點功勞，就反而要挾主人家忍讓退步不成？那不如……」
又掃了眼趙嬤嬤，「讓她來主子好了。」
趙嬤嬤先前還得意呢，聽到這句話，頓時腿一抖！
孫姨娘也驚詫地看向遲靜姝，卻對上那雙俯視下來的雙眼。
清寒冷漠，有種叫她心驚的貴氣壓人！
她心下一顫，乾笑了下。
還沒說話，又聽孫恬低聲對李詞道，「你這院里都快亂的沒了規矩了，你竟也不管管？」
李詞掃了幾人一圈。
最後看到李桓，一雙眼還落在遲靜姝身上。
頓時只覺頭『嗡嗡』作響。
怒喝一聲，「趙嬤嬤先關去柴房，等父親回來后發落！孫姨娘，還有你那兒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得什麼心思！識相的，就趕緊滾！」
孫姨娘剛剛被遲靜姝瞅了一眼，心裡還有些發憷。
聞言，又壓了壓鬢角，笑著福身，只做沒聽出李詞的意思般，婉婉轉轉地說道，「那妾身就不打擾大小姐了。」
說著，跟李桓一起離開。
「慢著！把你們的酒帶走！」李詞又道。
孫姨娘只好朝旁邊人使了個眼色，那婆子趕緊拎著兩壇酒，匆匆去了。
趙嬤嬤被拖走的時候還哭了兩聲，結果被堵住了嘴，硬是拖了下去。
經過這一鬧，李詞已是滿身大汗，臉上十分不好看。
遲靜姝趕緊拽著她進屋，給她凈面，用上自己帶來的香膏。
「真是掃興！好好地咱們說著話，這母子倆發什麼瘋？真是氣死我了！」
李詞被遲靜姝上藥，又不敢亂動，只好憤憤不平地嘀咕。
孫恬在旁邊給遲靜姝打下手，聞言，看了眼遲靜姝，也不知想到什麼，沒說話。
只是轉而又看向李詞，輕聲道，「也幸虧有這一出。瞧瞧，你方才沒看出，你家這姨娘，跟那嬤嬤，怕是有些勾連吧？」
李詞一下沉默。
孫恬又看她，「你就是個紙老虎，瞧著凶得很，其實最是心軟。你念著她是你的乳母，可卻不知，有時，越是親近的人，才越要防備么？」
聽到這話，連遲靜姝都看了眼孫恬。
這個溫柔嫻靜的女子，果然是個心思十分通透的。
李詞撇嘴，拉扯到傷痕又趕緊收回來，無奈道，「可我母親過世后，我大病了一場，是她衣不解帶地照顧了我……」
孫恬搖搖頭，「若是不忍心，將來只怕還要有禍端。」
李詞卻不願再提這個，轉而又笑道，「難得你們今日來，我備了好菜好酒。不叫那些人掃興，咱們快快活活地樂一場，如何？」
孫恬失笑，「你啊！當真不苦將來事。也罷，隨你的意吧！只是，你這臉上傷都沒好，如何能喝酒？」
李詞一下苦了臉。
遲靜姝笑著將手裡的盒子放下，扭頭，朝門外看了一眼。
……
李府的柴房。
李桓站在門外，兩個婆子低眉順眼地躬身站在一旁。
門內，孫姨娘走了出來，理了理袖角，朝旁邊掃了一眼。
一個丫鬟上前，給了那兩個婆子一人一個錢袋，兩人千恩萬謝地收了。
孫姨娘便和李桓一起離開。
「如何？」李桓問。
孫姨娘笑了笑，「沒錯了，趙嬤嬤親耳聽到，太子看中的，就是那個大理寺卿府上的千金，沒想到竟美成這般。」
李桓也露出幾分笑意，吊梢眼裡滿是算計。
孫姨娘看他，「我方才故意設計叫那小姐注意到你。這之後，就要看你自己如何行事了。若那小姐真的以後能被太子納了，那你靠著她，必然也是能平步青雲的。」
「我知曉。」
李桓滿臉的壯志，「還要勞煩娘親打聽打聽這位小姐最近的動向。」
「這個不難。」
孫姨娘站住腳，看向身旁高高大大的孩兒，滿是期冀地說道，「人家都說太子必將儲位不保，唯獨我孩兒獨具慧眼。將來位極人臣時，為娘也能享福了。」
李桓笑著點頭，「娘親放心，孩兒必定給您掙個誥命回來！」
……
從李府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遲靜姝被翠蓮扶著上了馬車，便抱著軟枕，暈乎乎地倒了下去。
今日李詞備了極好的果酒。
自己不能喝，便使著壞，叫她跟孫恬一個勁地喝。
果酒不烈，正適合小女兒家的飲食享用。
孫恬平時在家也愛吃這個，便是多飲幾杯也無妨。
可遲靜姝卻是甚少用這個的，吃多了幾杯，便暈得不行，到這會子，已經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