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編排
李詞卻皺眉，「明王殿下說歸說，可你知曉那楚白蓮是怎麼對外頭說的么？」
哦？
楚夢然還會對外頭說什麼？
正要問。
小屋外頭，忽然傳來女子路過的談笑聲。
其中一個，正是她們熟悉的楚夢然的聲音。
她依舊那副清雅高潔的音調，笑著對旁人道，「休要取笑我了。本就是沒影兒的事。」
有女子笑道，「楚姐姐還不好意思呢！現在誰人不知啊！明王殿下對遲家那個啊，不過就是聖旨難違，對您呀，才是真心實意呢！」
屋內，三人皆是一愣。
李詞當即變了臉就要衝出去，卻被遲靜姝拉了一把，孫恬也朝她搖了搖頭。
這才強忍耐著坐下。
接著又聽外頭笑道，「我聽說啊，京城裡現在啊，不少人家都在說這個遲靜姝，是個災星禍害的克人之體呢！」
災星禍害的克人之體？！
遲靜姝眼睛微瞪。
李詞當即滿臉怒氣，連好脾氣的孫恬都沉下了臉。
外頭的楚夢然開了口，「這可瞎說不得！會損了九妹妹的清白閨譽呢！」
「哎呀，就是楚姐姐你心好，可自從她回京后，您瞧瞧，這遲家，如今都鬧成什麼樣子了？」
楚夢然似乎還全然無知，滿是不解地問：「什麼樣子？這又是如何說的？」
旁邊的女子輕嘆氣。
又道，「先是遲家那兩個丫頭，分別壞了名聲。后遲大人又差點丟了官職。再之後，遲家大少爺突然……咳，您知曉那事吧？」
楚夢然沒出聲。
倒是旁邊另一人說道，「我知曉，就是遲家大少爺其實是那什麼，」聲音小了幾分，「兔哥兒。」
「啊！」
楚夢然驚訝出聲，完全一副不敢接受的模樣。
「咳，不提這個。只不過啊，這遲大少爺就算愛好男風，可這麼多年不也好好的么？偏偏這個遲靜姝一回來，就鬧出那樣大的動靜，我聽說啊，後來那位大少爺受不住刺激，活活瘋了呢！」
「怎麼會這樣？」
楚夢然滿是惋惜震驚的聲音傳來，「我與章平哥哥見過幾回，他絕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的。」
「哼，誤會不誤會的，咱們可不知曉。不過吧！這事肯定跟遲靜姝有關係！」
「別這麼說……」
楚夢然似是為難，「九妹妹是生得好看了些，可卻不像是那種心懷手段之人，你們不好這樣聽信謠言，中傷於她的。」
「楚姐姐果然心善！可您這般維護她，卻又要怎麼解釋，那後來遲家的大火，遲家那位正房夫人的死呢？」
那說話的聲音又悄悄兒地壓低了幾分，「我還聽說，失火那日，燒的就是遲靜姝住的院子呢！那位正房夫人，就是被她氣死的！現在人家都說她是妖精轉世，禍害人間呢！」
「不會吧？」
再次響起楚夢然的聲音，「九妹妹瞧著是個溫和柔婉的性子，怎會……」
誰知，話沒說完。
距離幾人不遠的一扇小門，突然被拉開。
李詞漲紅了臉跳出來，對著幾人就罵，「滿嘴胡言亂語背後造謠生事的下作玩意兒！你們說靜姝是什麼？我撕了你們的嘴！」
那兩個說三道四的女子一抬頭，就見遲靜姝從李詞身後走出來。
一雙靜水一般的眼睛，平平轉轉地朝她們看過來。
登時心下一突。
萬沒想到，說人閑話，居然還被聽了個滿耳！
立時尷尬地往楚夢然背後縮了縮。
楚夢然朝身後兩人瞥了眼，也有些無奈，笑了笑，「沒想到九妹妹也在這裡。叫你瞧見笑話了，都是些閑言碎語，你不用放在心上。」
遲靜姝卻沒理她。
只往前走了幾步，朝她身後那兩個女子看去。
一個太常寺卿家的女兒，叫方淼。一個中書侍郎家的女兒，叫孟慧。
剛剛說得最厲害的，應該就是方淼了。
見遲靜姝這麼看過來，到底心虛，也不敢抬頭。
還以為會被咒罵或聽到幾句怒言。
不想，遲靜姝居然清婉一笑，柔聲問道，「不知兩位姐姐，聽說的那些話，都是從哪兒聽說的？」
方淼和孟慧一愣。
只覺這小女孩兒的聲音又柔又甜，跟與人閑聊一般，叫人心下陡松。
唯有楚夢然，一雙妙目里，隱隱閃過一絲晦暗。
方淼想了想，看向孟慧。
孟慧也朝方淼看去。
兩人對視一眼后。
方淼說道，「我也是在書院聽到有人閑聊的……」
「哦？」
遲靜姝疑惑，「這些本是我家家事，且不說從沒對外人提及過。而且兩位姐姐聽說的，還有許多不實之處，也不知是何人，竟然要這樣故意針對遲家呢！」
這麼一說，倒是把那些流言從她身上轉移到遲府。
可方淼和孟慧一聽，就有些急了。
本也只是私下嘴碎，想討好楚夢然幾句的。
誰知被遲靜姝聽到，還拉扯到門第之間上！
她倆的家族勢力，可比不得遲府啊！
若是被家中知曉，她們豈不是要受罰？！
這些高門貴女，別的不論，於家族利益來說，卻是頭一等重視的！
方淼當即說道，「並非是我們故意這麼說的。我們也只是聽說，若是不屬實，我，我跟你陪個不是，以後斷然是不敢再說的了！」
遲靜姝卻是一笑，搖了搖頭。
「姐姐不必著急，我也只是單純好奇，到底何人，竟然如此針對遲府。這些話，私下裡議論兩句也就罷了，如今卻傳揚得連姐姐們都知曉了，未免有些不妥了吧？」
方淼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可那孟慧卻是個有些心機的，聞言，忽然想起什麼。
立即看向遲靜姝，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這話，是有一回，我們中午歇息的時候，聽到幾個丫鬟議論的。其中一個……好像是，對，是楚……啊！」
話沒說完，突然慘叫一聲。
還沒等人反應過來，便是身子一歪。
「噗通」一聲，掉進了旁邊的蓮花池子里！
變故陡生！
眾人大吃一驚。
遲靜姝剛剛下意識抬起想去抓孟慧的手還沒放回。
楚夢然已經朝她看來，一臉的焦急，「九妹妹，你就算不喜她背後議論你，也不能這樣枉顧人命，將她推下河中啊！」
遲靜姝眉頭一蹙。
還不等說話，旁邊已經跑過來好些人。
「怎麼了？」
「哎呀，有人落水了！」
「快來人！」
水池裡的孟慧掙扎著大叫，「救命！唔，救……」
楚夢然朝紅梅看了一眼。
紅梅當即往下一跳，躍進蓮花池中。
遲靜姝一看，暗暗心沉，也朝翠蓮看去。
翠蓮意會，才要跟著跳下水去救人。
不想，楚夢然卻一步錯開，擋在了前頭，正好攔住翠蓮的路。
一邊又不滿地看向遲靜姝，「九妹妹，孟慧妹妹可是不會水的。你這樣因為一時之氣，將她推入水中，若是鬧出人命，可如何是好？」
聞言，眾人紛紛驚愕地朝她看來。
「居然是她將孟慧妹妹推入水的？」
「太過分了！才回來入學，就鬧出這樣的事來。」
「她以為她是誰啊！」
「孟慧妹妹太可憐了，怎麼就招惹了這麼一個妖……」
「可別亂說，叫她聽見，當心也推你下水！」
議論，眼神。
有輕賤，有鄙夷，有嘲弄，有諷刺。
遲靜姝如畫的臉色，慢慢地冷了下來。
李詞猛地上前，怒道，「楚夢然，你少胡說八道！我看得真真的，靜姝根本連碰都沒碰到孟慧！」
孫恬跟著過來點頭，溫柔的聲音裡帶著滿滿的堅定，「我也瞧見了！孟慧妹妹那樣子，更像是被人暗算了。」
楚夢然眼底一冷，朝孫恬看了一眼。
無奈道，「你們交好，我也知曉，可卻不能為一己私情，而枉顧人命吧？九妹妹，你看……」
「啊！」
水池裡，又傳來孟慧的慘叫。
遲靜姝扭頭一看，就見紅梅已經抓住了孟慧，瞧著像是要將她拖上來。
可是，又似乎因為孟慧的拚命掙扎，反而被她拖進了水裡！
眼看，兩個人都開始往水裡沉！
遲靜姝猛地瞪大眼，終於反應過來！
——楚夢然，在算計什麼！！
紅梅的功夫，遲靜姝前世今生，可是親眼見過數次！
怎麼會一個人都救不上來？！
她是故意的！
或者說，楚夢然，是故意的！
所以，今日，引這二人來此處，叫她聽到那些話，也是楚夢然的算計？！
好好好！
果然是前世那個踩著她的血肉淚骨，走到皇后之位的人！
抬眼，募地朝楚夢然看去。
楚夢然此時也似乎顧不上高雅之態了，只一個勁地埋怨她，「你也真是的，再生氣，也不能這樣傷人啊！現在可怎麼辦，怎麼辦……」
不料，遲靜姝卻突然一伸手，一把，將她推到了一旁！
楚夢然踉蹌了一下，張口便道，「九妹妹，你怎麼還推我？我也是好心……」
可話沒說完！
面前嬌嬌弱弱的女孩兒，突然直接越過她身側，一手扒住水榭圍欄。
一個翻身！
「靜姝！」「靜姝妹妹！」「小姐！」
「噗通！」
跳進了蓮花池裡！
楚夢然雙目驀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