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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祭天

  小四子因為先前得了遲靜姝的吩咐,留意遲敏敏的行蹤,聽她詢問,當即點頭,「是,約莫是半個時辰前出門的。」


  「她最近時常出去?」遲靜姝問。


  小四子說道,「是,不是很頻繁,可三五日的,總是會出去一次。」


  躬了躬身,又道,「因著小姐的吩咐,奴才還特意找人悄悄地跟了幾趟,發現五小姐,多是去了京中的幾家茶樓,胭脂水粉的店。左右不過兩個時辰,便回來了。」


  「茶樓,胭脂水粉的店?」遲靜姝略一沉吟,又問小四子,「沒有其他異樣?」


  「這……」小四子搖頭。


  遲靜姝想了想,說道,「下一回,若是她再出門。尋個由頭,靠近看看。」頓了下,又道,「再跟丁叔說一聲,尋個穩妥的人,跟著遲妙棉。」


  小四子並無多問,當即答應下來。


  小菊看著小四子離去,低聲問:「小姐,五小姐可是有什麼不妥么?」


  遲靜姝沒回答,轉眼看水池裡,睡蓮飄蕩,底下錦鯉怡然自得。


  微微一笑。


  ……


  皇宮中。


  祭祀鐘聲悠緩而沉重,高台上,老態龍鐘的一朝天子,領著重臣,對天叩拜,焚香,祝禱。


  長長的祭祀祝詞,如經文般,不疾不徐地唱念,完畢。


  鐘聲再響,再叩首。


  反反覆復,及至到了正午太陽最烈的時候。


  皇上似是受不住地,踉蹌著直直就朝旁邊栽倒!

  幸而萬久福快走幾步,將其扶住,又朝那念誦祭詞的大師看了一眼。


  祭祀的進程,便驟然加快了許多。


  距離高台最近的一處金碧輝煌的蓮花台上,忽而一個大紅身影,一躍而上。


  烈日之下,如蓮花心中陡然綻開的鮮紅花蕊。


  刺得許多人,竟一瞬睜不開眼!

  萬久福扭頭便呵,「祭祀大典,豈容放肆!還不快速速退下!」


  然而,那一身大紅鮮衣之人,卻毫不退縮,反而一步步走到高台邊。


  朝上頭嗤笑,「萬公公,你是在跟本宮說話?」


  眾人一噤。


  這才看清,那紅如焰火之人,正是青雲國當朝太子——蕭厲珏!


  萬久福神色未變地朝他笑了笑,「原來是太子殿下,恕奴婢無禮。可這祭祀大典何其重要,還請殿下莫要胡來。」


  「胡來?」


  鮮衣妖面的人忽而笑了起來,聲音幽幽,如奪魂鬼音,在這烈日長空下,陡然綻開!

  一雙邪眸微微上挑,直勾勾地看向那站在帝王身邊的萬久福,「由著你一個太監,代替一朝天子主持祭祀,就不是胡來?」


  站在台下的大臣,紛紛屏息!


  萬久福僵了僵,隨即恭聲道,「請恕奴婢不懂太子殿下在說什麼。只是這祭祀大典的時辰卻耽誤不得,還請殿下莫要再強加為難。耽誤了一國的運程,不是任何人都能擔待得起的。」


  言語之中,儘是對蕭厲珏的威脅。


  可那盛名鬼魅的太子,卻毫不相讓,反而森涼一笑,廣袖一揮,鮮紅衣擺隨風擺動,隨即,便徑直上了高台!

  萬久福當場變色,「太子!」


  蕭厲珏卻只當他如無物。


  猩唇輕巧一勾,姿態悠閑地來到天子身旁。


  然後伸手,扶住他的另一側胳膊,幽幽一笑,「父皇,您身子不適,這剩下的祭禮,就由兒臣代替吧?」


  熱得喘不過氣的天子扭頭看了眼這容貌邪美出塵的孩子,彷彿想到了什麼。


  忽而也笑了起來,點頭,「你跟你母妃,當真是越發肖似了。」


  一言出,本是笑得雍容尊雅的深眸里,掠過一絲湛湛冷意。


  隨即,又笑道,「父皇累了,讓萬公公扶您去休息吧?」


  天子含笑,點了點頭。


  萬久福眉頭一皺,看了眼蕭厲珏,見天子轉身,眼底掠過一絲陰狠毒光。


  卻也只得躬身扶著那一國之尊,一步步,退下了高台。


  蕭厲珏轉過身來,森眸一掃。


  烈日之下,那紅衣怒燃,如火焰炙熱。可那妖面又絕美無雙,在這灼目的日頭底下,竟靡艷得叫人不敢直視!

  彷彿,妖魔衝破了夜,陡然站在了光明底下,渾身散逸的,都是能夠奪人魂魄的狂肆!


  眾人心驚,紛紛低下頭去。


  便聽上方,一聲森幽詭笑,冷冷響起——


  「敲鐘,焚香!」


  「天佑青雲,國泰民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喝的拜服,齊齊響起!


  ……


  「哐啷!」


  慈寧宮,一盞飛鳳戲珠的香爐,被猛地掀翻在地。


  姿容艷麗通身華貴無雙的婦人,丹蔻手指,猛地拍在巧奪天工的矮几上。


  「你說那個賤種,代替皇上,主持了祭祀大典?!」


  底下的宮人哆哆嗦嗦。


  「沒用的廢物!萬久福呢!去把萬久福叫來!哀家要問問他,到底怎麼辦事的!」


  話音剛落,殿門外走進來一人,虛弱的聲音帶著几絲柔緩的笑意,傳了進來,「何人又惹太後生氣了?」


  榮德太后神色一變,看向門口。


  隨即笑了起來,「小七來了?今日沒去參加典禮么?快來到哀家跟前來坐。」


  又對旁邊吩咐,「來人,快去給七殿下端一碗冰鎮的青梅汁來。」


  一身月牙色長衫的男子走進殿內,屈膝,跪在了那香爐灑落的香灰里,笑得端雅無雙,朝榻上的婦人恭恭敬敬地行禮,「孫兒蕭墨白,給太后請安。」


  榮德太后笑得金釵微顫,忙抬手,「快起來,這般多禮做甚。瞧瞧,好好的衣衫都髒了。」


  蕭墨白起身,微微一笑,坐在了宮人端來的矮凳上,看向榮德太后,「太後娘娘方才,莫不是因為祭祀大典的事生怒么?」


  榮德太后登時臉一沉,不滿地皺眉,「可不是,那賤種也太過囂張,連祭祀大典都敢伸手!再這麼下去,是不是連哀家都要不放在眼裡了!」


  蕭墨白忽而咳嗽了幾聲,隨即笑道,「太后說的是哪裡話。他再放肆,總也越不過您去的。」


  榮德太后神色緩了緩,又看向對面這容顏病弱,卻反而更顯出塵之氣的少年郎。


  笑道,「哀家心裡也明白,可到底是害怕啊。小七呀,哀家這以後,可就全靠你了呢!難為你如今想開了,願意幫哀家一把,不然……唉,哀家這把身子骨,都無依無靠了呢!」


  蕭墨白笑得淡雅如雲霧,又咳了幾聲,柔聲道,「太後放心,今晚,只要按照計劃行事……他,逃不了的。」


  榮德太后眼裡猛地蹦出迸出驚人亮光,竟直接走下榻來,抓住了蕭墨白蒼白的手,親密又如撒嬌般地輕聲道,「那哀家,就等著七郎的好消息了呢~」


  蕭墨白微微一笑,忽而再次咳嗽起來,抽回手,退到了一旁,「病體之人,不敢再驚擾太后,孫兒告退了。」


  「什麼孫兒呀……」榮德太后笑著看他,「咱們又並無血脈親緣……」


  ……


  京城大馬衚衕。


  多寶樓。


  遲妙棉轉了一圈,還真發現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兒。


  正拎著一個栩栩如生的小石雕看著,就聽身後有人笑道,「姑娘瞧著面生,似不是多寶樓的常客?」


  遲妙棉意外,回頭一看。


  就見一身穿竹青色長衫,腰佩白玉帶,通體不俗衣著華貴的男子,正笑盈盈地朝自己看來。


  遲妙棉暗暗新奇,放下那石雕,笑道,「正是呢,聽聞這多寶樓有趣的物件兒多得很,便來開開眼。」


  又看向那男子,似是有些羞怯,「不知公子是……」


  男子是誰?正是之前一手毀了遲敏敏名聲的五皇子,蕭知才!


  他心知今日祭祀大典十分辛苦,便尋了個由頭躲避出來,只等著晚上的宮宴再去尋樂。


  這多寶樓,正是他名下的一間產業。無事時,時常會到此逗留一番。


  不想今日,居然瞧見了遲妙棉。


  雖然年紀嘛……是比自己喜歡的大了點,可這長相,倒是頗合胃口的。


  見她如此,當即一笑,「在下的名諱不值一提,不過認識的人,都喚一聲五爺。這多寶樓,正是在下的產業。」


  遲靜姝心下暗驚,卻又隱隱欣喜。


  連忙福身,「小女有眼不識泰山,不曉得五爺竟是多寶樓的東家。多有得罪之處,還請五爺見諒。」


  蕭知才瞄著這小女子的眉眼,心下越發癢了幾分。


  竟上前一步,親手將遲妙棉扶起來,一邊曖昧地笑道,「姑娘不必客氣。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遲妙棉聽他語氣,也沒躲閃,笑了笑,「小女名棉兒,家中人稱四姑娘。」


  蕭知才是什麼人,一眼便看出了遲妙棉這番語氣動作里的假做真意。


  哈哈一笑,「難得與四姑娘一見如故。正好,在下這兒有幾件好物,四姑娘若是有意,不如隨在下去二樓細細一觀?」


  遲妙棉的視線落在他腰間佩戴的那塊玉墜上。


  玉墜的花紋,與自己手腕上那顆極其相似。


  而這人的容貌……也與蕭雲和,有著五分的相似。尤其是眉眼之中的那股抹不去的風流多情。


  暗暗一笑。


  垂眸,「那……便多謝五爺了。」


  ……


  (卡文卡得很,最近寫作的狀態一直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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