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撕破
「老爺!事到如今,您卻還只是顧及您的官位前程?您去看看章平!他可是您的頭一個孩子,嫡子啊!您去瞧瞧他,如今被人害得,身上連個完整的地兒都沒了啊!」
「這個孽障!身為男兒,卻甘願雌伏他人身下!我沒有這樣的長子!」
「老爺!章平是被人陷害的!」
「都是你,把這一個個孩子,教養成了什麼東西!殘害手足,不知廉恥!帶累生父,牽連家族!」
「你說什麼!遲章平,這些可都是你的親骨肉!為了你的仕途官位,你居然就敢這麼往我們母子頭上潑髒水!你這個刻薄寡恩的……」
「你放肆!」
「我放肆?!今日我還真就要放肆一把了!」
徐媛也徹底撕破了臉,尖叫起來,「你忘了當年你初到京城后的落魄了?要不是我,是我父親扶持,你能有今日之地位?當初厚著臉皮求娶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副嘴臉!如今卻妄圖將一切禍端推給我們母子?你做夢!」
「你!你混賬!」
「我混賬?我若混賬,會求著父親幾次三番地助你青雲?我若混賬,會為你生兒育女,操持家中?你才是混賬!忘恩負義,薄情寡義!」
「我休了你!」
「你敢!你若休了我,你這官也別想做了!我父親也斷然不會放過你的!」
「你!」
「我怎樣?你自己心裡其實都明白,若不是我家中相助,依靠你家老宅那個不頂用的老頭子,你能坐上這堂堂三品大員的實幹之位?!」
「哐啷!」
一個瓷器被摔碎。
屋內,良久沒有再傳來遲烽的聲音。
忽然門帘一掀,遲烽沖了出來。
只是剛走到台階上,徐媛便追了出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遲烽未動。
徐媛笑了笑,看了眼身前憤怒中又無可奈何的男人。
再次開了口,不比剛剛的咄咄逼人針鋒相對,反而語氣和緩溫柔,「老爺,您也知道,咱們才都是一家人。這官位,父親自然會幫您保住。只是,要您要好好的,對待我,對待我們母子。咱們還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滾開!」
遲烽一聲暴喝,將她一把推開,頭也沒回地徑直離去!
徐媛踉蹌著扶住身後的門檻,目光驟冷地看向遲烽離開的背影。
院外東南角的一處虛掩的角門邊。
小菊疑惑地看向遲靜姝,「小姐,這就是您讓奴婢看的熱鬧?」
遲靜姝一笑。
小菊更加不解,「可怎麼看,都是二夫人又壓制了老爺吧?」
都撕扯成了這般情狀,老爺居然還因為忌憚二夫人娘家,再次隱忍了下去!
可遲靜姝卻輕輕地搖了搖頭,「別著急,你再看。」
小菊不解,朝著虛掩的門縫朝內看去。
便見原本拿捏勝券的徐媛,竟慢慢地變了臉色。
雙目赤紅地站在那兒,渾身發抖,像是陷入了一種癲癇瘋魔的病人,不斷地深吸著氣。
她微微一驚。
就看徐媛突然爆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尖叫,「啊——!!!」
那叫聲尖銳,直刺得小菊頭皮一麻,連耳朵都嗡嗡作響!
「夫人!夫人!」
徐媽媽從屋裡衝出來,想伸手去扶她。
徐媛卻發了瘋一樣地拿手拚命地捶打身邊的門框,像得了失心狂一般地罵道,「混賬!混賬!混賬!我當年怎麼就瞎了眼……」
「夫人!」
徐媽媽大驚,忙將徐媛生生拖進了屋裡!
小菊瞪大了眼,轉臉看遲靜姝。
一旁的遲靜姝卻以帕子掩唇,低笑起來,看她,「可明白了?」
小菊緩緩回神,片刻后,臉上浮起一抹前所未有的痛快笑意。
又問遲靜姝,「小姐……是如何瞧出來的?」
遲靜姝卻無聲一笑,轉過身,朝外走去。
兩邊隱在暗處的婆子,紛紛跟上,沒有靠得很近,只落開了一段聽不到人話的距離。
初夏的午後,日頭並不十分地緊,可這麼多走幾步,也還是有些難耐。
遲靜姝轉開兩步,便來到家中一處錦鯉悠閑的水榭長廊下。
此處清風徐徐,水色蕩漾,很是清涼怡人。
小菊側過身子,給她略擋了擋風。
遲靜姝斜睨了她一眼,笑道,「痛快么?」
小菊笑起來,點頭,「奴婢雖沒嫁過人,卻也知曉,這女子出嫁,最重要的,便是嫁個可心如意的郎君,這以後許多年的日子,才能和和美美,順心順意。」
說著,又看了眼遲靜姝,「原以為她從夫人手裡搶來這姻緣,定是心滿意足快活至極的,卻不想,原來,當年也是不甘不願的?」
不甘不願地跟著一個瞧不上眼的男人,苦苦隱忍多年,將男人扶持尊貴,本以為後半輩子能有所依靠。
卻不想,這男人如今不僅瞧不上她,甚至連帶她的子女,都被嫌棄!
她的苦心,她的籌謀,她半輩子的隱忍,算什麼?
笑話不成!
遲靜姝看著那碧幽池水裡悠閑划水的幾尾鯉魚,心中嗤笑——可不就是一場笑話么!
想要徐媛死,以她前世知曉的那些把柄,太容易了!
可她卻不想給她這麼個痛快的!
她害了自己的母親,害了自己前世那般煎熬折磨。她便也想叫她嘗嘗,這痛苦絕望,百蟻吞心的難熬滋味!
復仇,就是要這樣,一點點的摧毀對方,才有趣,不是么?
小菊見遲靜姝沒說話,想了想,又有些疑惑,「小姐,以二夫人當年的家世相貌,想尋個如意郎君,何其容易!既然瞧不上老爺,為何又要下嫁?更何況,老爺早已娶妻。」
遲靜姝又笑起來,看向小菊,「你還真是個聰明的。」
小菊立時低頭,「奴婢不敢。」
遲靜姝搖搖頭,卻沒為她解惑,「你會知曉的。」
小菊還沒反應過來,遲靜姝又轉身走了。
她垂眸想了想,慢慢地跟在後頭。
……
入夜。
趴在床上的遲章平,忽然痛苦地輕哼起來。
恍惚中。
那個身形可怖的男人,跟凶獸一般,撕咬著他,揉搓著他,將他當女子、不,當畜生一般,極盡虐待!
他哀求,換來的反是更加狂風暴雨的摧殘。
他痛罵,卻又被拎了起來,狠狠地抽打。
那個人,似魔鬼一般……
「不,不要……放過我……啊!!」
一聲慘叫,遲章平猛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