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不說
蕭厲珏的這句話，自然沒人聽懂。
龍一歪了歪頭。
龍三又問：「殿下，如今該如何行事？」
蕭厲珏看了看手裡的藥瓶，冷冷一笑，「老東西給本宮下了這一大盤殺招，本宮不回敬回敬，怎麼都是不妥，是不是？」
眾龍衛紛紛眼睛亮起，摩拳擦掌地看向蕭厲珏。
蕭厲珏笑，「回去后，再打斷他的右腿。」
「殿下說西廠？」龍一激動。
「呵。」
蕭厲珏低笑。
那聲音森蕭如殺音破空，割開這寒涼如水的月色，直逼黑暗憧憧的深處！
……
「小姐！您這是去哪兒了？可嚇死奴婢了！」
樹林里，綠柳抱著遲靜姝，差點都哭了出來。
遲靜姝抬頭，就見小菊一頭是汗地跟在後頭，老丁也明顯地鬆了口氣。
再遠處，是猛地站住的賀青，夜色太暗，也看不清他是個什麼神色。
遲靜姝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忽然卻又停下。
她閉了閉眼，然後睜開，輕輕地拍了拍綠柳，「放心，我沒事，就是……迷路了，叫你們擔心了。」
綠柳含著淚水看她，「小姐怎麼會迷路的？不是讓您在石頭那裡好好地等著奴婢么，怎麼就自己跑了！您知不知道，奴婢都快嚇死了！您要是出了事，奴婢乾脆一頭也撞死算了！」
「瞎說話。」
遲靜姝看了她一眼，「張媽教訓你還不夠？」
綠柳又哭，遲靜姝無奈。
小菊走過來，倒是注意到了遲靜姝此時狼狽的模樣，「小姐這是……」
遲靜姝笑了笑，「迷路，又看不見，摔了幾下。」
小菊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幾滴嫣紅的痕迹上停了停，隨後點頭，「嗯，小姐沒事就好。您要是再遲些回來，綠柳姐姐肯定要去叫整個車隊的人都來尋了。」
遲靜姝一聽就明白了過來，讚賞地看向小菊，「你處置的很妥當。」
小菊笑了笑，「小姐，還是先洗漱吧？就這樣回去，要叫人看到，又該議論了。」
遲靜姝點頭，走過老丁身邊的時候，看到他臉上尚未褪去的慌張與焦急，有些歉疚，「讓你擔心了。」
老丁笑著擺手，「小姐沒事就好。老奴跟賀青在那邊守著，這回有什麼事，您喊一聲就行。」
除了綠柳，似乎沒人相信她那套『迷路』的說辭，可誰也沒問。
遲靜姝笑了笑，跟著兩個丫鬟去了。
老丁走到賀青旁邊，看他臉色還隱隱地發白，搖了搖頭，「沒事了，嚇著你了？」
賀青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老丁嘆氣，「小姐方才，只怕兇險的很，也不知她是如何脫身的。她不肯說，也只是不想叫我們擔心。你莫要多問。」
賀青愣了愣，想起剛剛那個從來都是金枝玉葉的嬌滴滴的小姑娘，狼狽難堪的可憐樣子。
頓覺心都糾做了一團，痛得他腦袋嗡嗡直響。
「我想去裡頭看看。」賀青說。
老丁看他，「你想幹嘛？」
賀青咬了咬牙，「給小姐報仇！！」那聲音里，陡然透著一股子狠戾！
老丁有些吃驚，看了看他，搖頭，「聽叔的話，在你還沒有完全自保的能力下，不要拖累小姐。」
賀青猛地僵住，看向老丁。
片刻后，攥著拳頭，低下了頭。
老丁搖搖頭，沒再說話。
……
回到馬車上。
張媽早等的有些急了，「怎麼去了那麼久？」
綠柳張了張嘴，看了眼遲靜姝，道，「小姐迷路了，尋了一會兒。」
張媽吃驚，「怎麼地迷路了？」
遲靜姝卻打了個哈欠，靠到軟枕上，懶洋洋地說道，「我累了，張媽，給我梳梳頭。」
張媽看她頭髮上還沾著青草和枯葉，心裡更迦納罕。
又瞪了眼綠柳，綠柳無辜地看她。
張媽搖搖頭，掀開帘子，看到小菊在外頭，便將梳子往綠柳手裡一塞，下車去了。
遲靜姝自然知道她幹嘛去了，也沒理會。
由著綠柳梳著頭髮，慢慢地閉上眼。
想到那個妖美如魔又遍體鱗傷的男人，心裡想，就這麼把他丟在那裡，應該……沒事吧？
罷了，反正以後還不知能不能遇到，不管了。
便閉上眼，徐徐睡下。
……
車外。
張媽接過小菊遞來的帕子，看著上頭暗紅的痕迹，聽到小菊低聲說，「是從小姐臉上擦掉的，似是血濺了上去。」
張媽陡然色變。
又聽小菊說了幾句當時遲靜姝的模樣，立時驚怒交加！
死死地攥著那帕子，暗恨道，「這些挨千刀下地獄的惡毒胚子！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對小姐！放火燒不夠，竟又對她下如此惡手！都怪我，竟疏忽了！」
小菊也是一臉內疚地搖頭，「是我沒注意，叫小姐受了委屈。」
張媽眼睛都紅了，想起遲靜姝可能遭遇了什麼，心裡簡直跟被刀扎了一般！
她深吸了一口氣，小聲道，「小姐既不願說，咱們就別問了。你去告訴老丁，讓他後半夜，帶著賀青，去林子深處尋尋，看可能尋到什麼。」
小菊點頭，又問：「要尋什麼？」
張媽搖頭，「我也不知能尋到什麼。總之……以防萬一吧！」
小菊答應著，轉身去了。
張媽回到馬車上，看到素來難眠的遲靜姝居然已經睡著了，心裡又是一陣心疼。
蹲到遲靜姝一旁，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還是悄悄地掀開她的胳膊。
左臂手肘窩下方，那顆鮮紅的守宮砂，清晰圓潤。
她鬆了一口氣。
伸手，小心地替她蓋上毛毯。
然後拉著綠柳，到車外守著。
入夜之後，似乎聽到了幾聲極低極低的哭聲。
張媽睜開眼，看了眼身後，擦了擦眼角。
……
翌日。
車隊重新出發，行了半日，遇到了京城派來迎接的車隊。
為首的，居然是遲家外院的二管家，遲憑。
先就到了遲靜姝跟前，恭恭敬敬地給磕了頭，並詢問了大火的事。
遲靜姝在馬車裡，始終沒有出現，是張媽與他說了起火的緣由和后末。
遲安一聽，吃了大驚，忙說道，「九小姐放心，這事小的一定要如實稟告老爺，將那徐東（徐管家）嚴懲不貸，揪出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