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著急
這一日，遲靜姝正難得閑心地拿著一塊帕子在做女紅。
突然，張媽急匆匆地走進來，說道，「小姐，祖老爺那邊，讓您趕緊去一趟。」
遲靜姝抬頭，竟毫無意外，只是問：「遲妙棉坐不住了？」
張媽點頭，有些著急，「這可怎麼辦？這個當口，四小姐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來？」
遲靜姝卻放下帕子，輕輕地笑道，「就是這個當口，她突然發難，才會有更多的破綻。看來她，也是心急了。」
「心急？」張媽問。
遲靜姝站起來，「祖父擔心大哥的身子，讓我們這幾日就準備回京。本來是準備讓她同行的，可這一來，二嬸剛剛去，她有孝在身，不能輕易遠行。二來，祖父還因為最近查到的二嬸的許多而事而遷怒於二房，她難免被波及。這一次，只怕也難跟我們一同入京。」
「所以她是想做什麼？」張媽疑惑。
遲靜姝笑道，「我與她之間，必定有一個是雞肋或棄子。她不甘心做無用的棋子，便只好拽別人踩到腳底了。」
張媽恍然大悟，又焦慮起來，「那怎麼辦？綠枝那邊，不會再出幺蛾子吧？」
遲靜姝輕笑，「她不敢。走吧。」
……
書房。
遲靜姝隔了近十天才重新開到遲明德，也是微微一驚——不過才十天，遲明德就跟老了十歲一般。
劉蓉尋來的毒藥，果然不一般。難怪他怒得連遲妙棉都一起遷怒了。
走進門內，給遲明德行禮，「見過祖父。」又朝一旁一身素服的遲妙棉福身，「四姐。」
遲明德皺了皺眉，「東西都收拾好了？」聲音很啞。
遲靜姝點頭，「嗯，隨時都能出發回京了。」
遲明德又看了她一眼，頓了頓，說道，「今日妙棉來找我，說了樁事，所以特意尋你過來問一問。」
遲靜姝抬頭，一臉的單純好奇，「祖父要問何事？」
遲明德看著她的模樣，心道，這副天姿驕容，若真廢棄也是可惜了。
便道，「聽說你在老宅里，買通了不少丫鬟僕婦？」
遲妙棉頓時大驚，「買通？祖父何意？孫女在這裡，只認識跟前的丫鬟和僕婦，哪裡還能去買通他人！」
有手段有心機，遲明德都並不覺得是個壞事。可若是買通下人，針對遲家的主子權威，探聽秘密，對於遲明德來說，無異於最大的窺探，是不可饒恕的。
遲妙棉也是一舉抓住了遲明德的心思，才會故意鬧出這麼一局。
聽到遲靜姝的話，遲妙棉走上前，一臉憔悴又無奈地說道，「九妹，你不承認也沒用，我房中的六婆，就是你買通的吧？」
遲靜姝張大嘴，「六婆？是誰？」
事實上，她也確實只聽說過這個人，那些人，都是綠柳去見的。
遲妙棉見她還硬撐，便繼續道，「你不認識六婆，那綠枝你總該知道吧？」
「綠枝？」
遲靜姝愣了下，「她不是做了大堂哥的人了么？我已經許久沒有與她說過話了。」
「許久？可我怎麼聽說，你半個多月前，才去過大哥的院子，跟她見過面？」
遲妙棉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可她本就給人的印象是直爽又爛漫的，這樣說話，反而叫人覺得乾脆而爽利。
遲明德的眼裡又閃過一絲讚許。
遲靜姝不解，「半個月前？哦，四姐說那次么？是綠枝說思念曾經主僕舊情，請我去坐坐。我閑來無事，便去了，只坐了一刻鐘不到，便走了。」
又看遲妙棉，「不知四姐提起她，是做甚？」
「做甚？九妹，你就別裝了！」
遲妙棉突然提高了音量，「你當我不知道，綠枝的肚子里，根本就沒孩子！」
後頭一直坐著的遲明德猛地抬起眼來！
遲靜姝更是驚訝地張大嘴，「沒孩子？怎麼可能，她明明……」
遲妙棉緊緊地盯著她，「你故意說她有孕，後來又與她合謀害死我大哥，然後好趁機讓她從外頭抱個野孩子進來，好侵佔我遲家的家產和混淆遲家正統的血脈，是不是！」
遲靜姝被她嚇得差點都要踉蹌後退了，一個勁地搖頭，「不！我沒有啊！我真的沒有，我只是看她之前在院子里悄悄地煮安胎湯，就以為她有喜了，真的不知道你說的這個是什麼意思啊！」
遲妙棉還不肯放過她，「九妹，你的嘴臉我早見識過了，就不要在這裡裝模作樣了，真要我把人都尋來，當面對質么！」
就不怕你不當面對質！
原來她以為綠枝是沒有身孕，卻沒想到綠枝的膽子會那麼大，會借胎！
饒是遲妙棉，如此匆忙之中，果然也露出了讓人輕而易舉反擊的破綻。
遲靜姝臉色雪白地看著她，忽然一咬牙，朝遲明德跪了下來，「祖父，孫女當真不知四姐說的什麼意思！但四姐說當面對質，孫女願意！」
遲明德已經篤定遲妙棉敢拉人出來，必定早已買通了關係。不想遲靜姝居然還願意接受這樣的定罪方式。
不由多看了她一眼，點頭，「好，既如此，那便把人叫上來。」
遲靜姝面露感激，遲妙棉卻『不知死活』地看了她一眼。
很快。
六婆和綠枝都被人帶進了書房外的院子里。
綠枝跪在地上，寬大的裙擺蓋住小腹，還真的看不出是否有孕的樣子。
遲妙棉走到她跟前，直接道，「綠枝，你只要說實話，我可以饒你不死，還許你放奴歸家。」
綠枝抬頭看她。
遲妙棉問：「你老實說來，你是不是沒有身孕？」
遲妙棉同時轉臉，朝綠枝看去。
綠枝發現了她的眼神，身上寒氣一涌，顫巍巍地說道，「四小姐，您為何要讓奴婢說謊？奴婢的腹中，就是大公子的孩子呀！」
遲妙棉神色一變，可卻並不急，「好，你們主僕既然串通好，定然也是不會這麼承認的。來人，帶李大夫進來！」
隨後，一個身著長衫的中年男子，被帶進來。
遲妙棉指著綠枝說道，「李大夫，你替她把個脈，看看她是否真的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