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利用
遲靜姝輕笑，「遲妙棉不是這般隨意將把柄交到其他人手裡的性子，緣何旁人不尋，偏偏尋了你，你真的不明白？」
綠枝皺眉，「可我懷了身子，她怎麼敢動我？」
遲靜姝笑著搖頭，「綠枝，你的肚子，便是她最大的威脅。」
綠枝瞪大眼，「怎麼會……我與她又不曾有瓜葛，她將來是要嫁人的……」
「呵。」
遲靜姝低笑，「確實不曾有瓜葛，你卻不明白，她心裡真正的惡毒。」
綠枝看她。
遲靜姝卻再沒細說，只是轉而說道，「你如今將她的計劃告知我，顯然還是信任我多一些？」
綠枝僵了僵，終是點頭，「是，奴婢只信過小姐。」
綠柳聽到她的稱呼，又不屑地哼了一聲。
遲靜姝沒在意地笑了笑，「所以，你到底想做什麼？」
綠枝頓了下，看了眼院外，走到遲靜姝身旁，低聲道，「我聽說小姐過幾日就要回京城了，想問問小姐，可否……將奴婢一同帶回京城？」
遲靜姝唇角微勾。
而綠柳則是無法接受地看向綠枝。
綠枝也不理她，只顧對遲靜姝笑道，「奴婢不是還要回去伺候小姐，也知沒有這個福分。只是想求小姐，看在舊情上，讓奴婢回到京城，等生下孩子后，奴婢自會再回到這裡。」
見遲靜姝沒反應。
又著急地碩大，「小姐，您想想，奴婢若是此胎為男孩，將來在這遲家老宅難道沒有立足之地？對小姐來說，也是個支援，並不是壞事……」
然而話沒說完，遲靜姝卻搖了搖頭，「不行。」
綠枝眼睛一睜，臉上方才的恭敬，立時變為不滿。
遲靜姝並不在乎她如何情緒，只朝另一邊又走了幾步，繼續說道，「你想讓我帶你回京，幫你隱瞞此胎出生的時間，又或者是想讓我幫你保胎，這個念頭，最好早點絕了。」
說著，又笑了下，「只靠將來一個虛無的承諾，並不足以讓我如此冒險。更何況，於我來說，你，毫無利用價值。」
這話說得簡直犀利又直白。
綠枝的臉上白了又青，片刻后，還是跪了下來，「求小姐顧念奴婢。奴婢……願為小姐，赴湯蹈火。」
綠柳在旁邊不信地哼聲，「小姐，千萬不要聽她的花言巧語！」
綠枝攥著帕子，剜了綠柳一眼。
遲靜姝朝綠柳笑了下，又看綠枝，「你當真願意替我赴湯蹈火？」
綠枝想到將來，咬牙，「是，小姐儘管吩咐！」
遲靜姝笑了，看著她許久后，走到她身邊，俯身，輕輕地說了幾句話。
綠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遲靜姝站起來，笑道，「只要你能辦到，那麼從今以後，這二房，便是你的天下了。」停了下，眼裡笑意更濃，「你，可願做么？」
綠枝眼裡的光，一點點地亮起來，「奴婢願意！求小姐給奴婢一個機會！」
「呵。」
遲靜姝點頭，「好。那你就好好準備著吧。」
「是。」綠枝答應。
遲靜姝轉身，走到院門口的時候，突然又回頭笑了下，「綠枝，記住，不管是三月初二的那件事，還是四六巷的那個人。我手裡都握著能讓你死不能復生的證據，不要再起幺蛾子。我沒那個耐心，陪你折騰。」
綠枝臉上又白了白。
要說話時，門口已經沒了遲靜姝的影子。
她深吸一口氣，一轉臉，就見不遠處閃過一道身影。
立刻喝道，「冬雪！」
冬雪抖了下，扭頭就跑，卻無奈身上有傷，只幾步，就摔倒在地！
綠枝追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她，「你聽到了什麼？」
冬雪看著她猙獰的眼神，渾身發抖，「不，綠枝，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放過我吧……啊！！！」
……
落雪閣。
綠柳氣憤難平地跺了跺腳，「她簡直欺人太甚！」
遲靜姝臉色淡漠地搖頭，「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的路，也快走到頭了。」
綠柳臉色一變，「小姐的意思是？」
遲靜姝在廊檐下扶手長椅邊坐下，「遲妙棉能給她教出那樣的招數，怕是也知曉了，綠枝肚子里的孩子，並不是遲雲傑的。」
綠柳吃驚，「她怎麼會有孩子的？她不是沒有跟大公子……」說到這，自己先臉紅了紅。
然而遲靜姝卻輕笑起來，靠在扶手上，懶懶地看著院子里灑落的一片春陽。
輕輕地說道，「這種事，只要她不說。誰又能知曉，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呢！」
綠柳大驚，猛然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悄悄地問：「小姐剛剛說的四六巷……」
遲靜姝點了點頭，「有一間暗場。」
綠柳臉色劇烈變化——所謂暗場，便是類似於暗娼的地方，只不過，多為男人接女客。
接著又聽遲靜姝道，「老丁查到，連去了三日。前日又偷偷地去了城東的一間小醫館，如今便敢來氣勢囂張地找我的麻煩了。」
綠柳聽著這些事都覺得臊得不行，偏偏遲靜姝一個比她還小的小女孩，說起這樣的事，居然一臉的雲淡風輕。
綠柳咳嗽一聲，「那她果真是懷上了么？」
不想遲靜姝又笑了一聲，「是不是的。只要多試幾次，總歸能有的。」
綠柳頓時臉上大紅，「小姐，您怎麼隨便說出這樣的話呀！」
遲靜姝看她，隨後再次笑了起來，這一回沒有之前略帶冷霜的寒意，真真切切地笑，讓她整個人，都如同被春色蒙上了一圈盛景似的，耀眼而奪目。
綠柳看得呆了呆。
遲靜姝笑著捏了下她的臉，又轉過臉繼續道，「所以她才想用六婆的事要挾我，讓我把她帶回京城。只要她在京城順利生下一個男孩，打個時間差，孩子小的時候，也不會有人看出來不對。」
綠柳揉了揉臉，「小姐說得就跟親眼見過小孩子是什麼樣子似的。」
遲靜姝看著院外的陽光，笑了笑，沒再說話。
她當然見過，前生，見過太多次了。
這時，小菊從外頭走進來，行了一禮道，「小姐，祖老爺那邊的管家來說，祖老爺很喜歡您送去的《春山雨夜圖》，請您明日去與祖老爺一同品鑒一番。」
綠柳猛地看向遲靜姝。
遲靜姝抬手遮了遮眼，似是被那外頭太過爛漫的春光給晃了眸子。
轉過身去，語氣極淡地說道，「嗯，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