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互惠互利
就算知道蕭弈杭背叛自己，白曉也沒有這麽恨過。
那是從內心深處發出的怨恨，恨他怎麽可以這麽無情，這麽決絕。
傅侯厲衝到白曉身邊，一把抱起她，跟在張醫生身後便往急救室跑。他沒想到白曉會自己出來，還正好聽到了他和張醫生的電話，以至於情緒波動這麽大，導致流產。
孩子沒了，本來就是他期望的結果，但是此刻，傅侯厲的心卻沉入穀底。
白曉對這個孩子的期望超過了他的想象，他根本就沒有想過白曉的反應會這麽強烈，更沒有想到，白曉的身子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差勁，情緒波動大點，孩子就沒了。
聽著白曉撕心裂肺的哭聲，走過無數險地，無數次從生死邊緣爬過的傅侯厲，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一種真切實義的害怕。
怕什麽，他也說不清。隻是怕，怕的心尖都抽起來。
白曉被送進急救室。她停止了哭喊，雙眼無眼的看著天花板。
傅侯厲被擋在手術室外，看著緊閉的大門，整個人如墜冰窟。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很快。白曉被推出來時，還保持著進去時的狀態，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曉曉，我……”
傅侯厲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他能說什麽，事情已經如此，說什麽都於事無補。說什麽，也減緩不了兩人心底的那份傷痛。
傅侯厲坐到床邊，試著握住白曉的手。
白曉卻沒有甩開他，依舊看著天花板，無動於衷。好像無知無覺，外界的什麽事情都與她無關，她都感受不到。
“孩子沒了，我知道我說什麽，你都不會原諒我。你可以打我，罵我，恨我，但是不要這樣折磨自己，曉曉……”
不管傅侯厲說什麽，白曉都沒有一點反應。
白曉越這樣，傅侯厲便越難受。他緊緊握著白曉的手，第一次這麽無助，不知道要做什麽，該怎麽做。
蕭弈杭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情。
看著躺在床上好像丟了魂似的白曉，蕭弈杭怒吼一聲，抓過傅侯厲的肩膀，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傅侯厲吃力，撞在桌子上，連人帶桌子倒在地上，花瓶水果呼呼拉拉灑他一身，狼狽不堪。
“傅侯厲，自己的孩子你都下的了手，你還是不是個人？”
蕭弈杭依舊不解，抬腳又踹在他胸口。
“你簡直是個畜生！”
傅侯厲狠退兩步，撞到門上，嘭一聲巨響，捂著胸口滑到地上，吐出一口血水，一時半會起不來。
“你還手啊。”
白曉眼皮微眨，卻依舊一動未動盯著天花板。
蔣墨華到的時候，蕭弈杭已經打的氣喘籲籲。一邊彎腰喘氣，一邊指著傅侯厲怒恨道：“你到是還手啊，別以為你不還手，使苦肉計曉曉就會心軟，就會原諒你。”
蔣墨華來不及說話，擋下蕭弈杭一拳，拉起傅侯厲，轉身出了病房。
蕭弈杭怒罵一聲，卻沒有追上來，也不顧手上破皮的地方，坐在沙發上兀自恨的牙癢癢。敢這樣傷害曉曉，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白曉眼睛眨了下，到底還是什麽也沒說。
蔣墨華扯著傅侯厲先去做了檢查，確定都是些皮肉傷，隻是看起來嚇人而已，才鬆了口氣。
“就算心裏再難受，也不能任由人揍，萬一下手沒個輕重，有十條命都不夠你死的……”
蔣墨華一張嘴說個不停，卻閉口不提去找蕭弈杭打回來的事。他明白，雖然是蕭弈杭動的手，但是也是替白曉出的惡氣，傅侯厲願挨。隻要挨了，心裏能好受一些，被打一頓又怎樣。再說，這又不斷筋斷骨的，在傅侯厲看為也隻是毛毛雨，根本不值得一提。
傅侯厲薄唇抿成一條冷情的線，任由蔣墨華苦口婆心的在那裏叨叨，等醫生上完藥，起身就走。
“唉，你去哪？”
蔣墨華忙追上去。原以為他會回病房，沒想到竟然直接出了醫院。
“我說，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想做什麽，你到是說句話啊。”
項華一直開車在外麵等著，遠遠看到傅侯厲便啟動車子停在醫院門口。
傅侯厲直接拉開車門坐上，蔣墨華不用招呼，跑到另一邊打開車門跟著坐上。
“總裁，去哪？”
傅侯厲上車後一個字都沒講，項華通過後視鏡看著自己老板地慘樣，吞了口口水，艱難的開口。
去哪？
傅侯厲愣住。
以前，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在公寓裏，因為那裏有白曉。現在，白曉躺在醫院裏，他卻連去的地方都沒有。
“去我那裏。”
蔣墨華暗歎一聲，開口報了地名。
項華這才長籲口氣，駛向蔣墨華的老家。
蔣墨華住的是桐城中心的別墅群，處於市中心位置，一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項華沒去過，但是地址知道的一清二楚，或者說，整個桐城都沒有不知道這片地的。
這地方離醫院不遠，前麵拐個彎直走過兩個紅綠燈，再左拐三裏地，就到了。
這個時間點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項華驅車，很快到了鑫龍小區。
“你確定隻要你結婚，就能見到流蘇？”兩人剛坐下人，傅侯厲便開口問道。
蔣墨華愣了一下，把外套丟到沙發上，奇怪的看著他。
“突然這麽熱心，非奸即盜，說，怎麽突然這麽關心我的事了？”
傅侯厲掃他一眼，淡淡道：“曉曉現在不吃不喝，不說話也不休息，雖然靠著藥物能支持一段時間，但是對身體總歸不好。流蘇是她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好姐妹，我在想，或許見了流蘇，曉曉的情況會好一些。”
“那倒是。”蔣墨華點頭，然後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那照你的意思是，你這幾天就不準備去醫院了，蕭弈杭可在那裏的，你不擔心？”
“蕭弈杭會護好曉曉的。”傅侯厲四兩撥千斤的答道：“曉曉剛沒了孩子，Tyrone暫時是不會把注意再打到曉曉身上。”
不會把注意打到白曉身上，所以你就不去醫院，免的讓Tyrone現盯上白曉。
蔣墨華翻個白眼，把傅侯厲沒有說出的話在心裏默默補全。
但是有一點，蔣墨華還是忍不住提醒傅侯厲。
“有一點，你可要想明白了，白曉剛掉了孩子，正是身心疲憊，極需要人陪的時候，你天天不在，蕭弈杭又天獻殷勤，你就不怕到時候，白曉另投他抱？”
“所以，我現在才坐在你這裏。”傅侯厲翻著蔣墨華電腦，快速瀏覽著資料，一個眼神都欠奉。
“你坐在這裏我這裏和……你算盤打的夠精的啊。”話說一半，蔣墨華才反應過來。
傅侯厲這才抬關掃他一眼，淡淡吐出兩個字。
“互利。”
蔣墨華搖頭，不知該哭還是笑。
“還真是互利。”
白曉被愛情所累，正是身心欲絕的時候。兩天後，蘇蘇親眼看到他娶了別的女，情況估計也不會比白曉好到哪裏去。同病相憐，兩個同樣被愛情所苦，被愛所傷的女人，肯定會緊緊抱成一團，互相療傷，這同時，肯定把有過黑曆史的蕭弈杭排除在外。
一石二鳥。好。
蔣墨華一直擔心流蘇知道真相後會受不住，怕她做傻事，現在有個比她更慘的人需要她去溫暖，去保住振作，流功肯定沒時間亂想。過了這兩天，事情有了緩衝，他就會有機會找到流蘇解釋清楚。
蔣墨華長籲口氣，一壓梗在噪子眼的石頭終於稍稍落下。
正好，傅侯厲也把資料過了一遍。
“這裏，還有這裏，要加強守衛，還有這裏，一定要派人守著，最好是自己人。”
蔣墨華探過身子看著傅侯厲點的地方。都是一些想不到的，看起來是死角的地方。但他相信傅侯厲判斷，畢竟身經百戰，遠比紙上談兵要來的有幹貨多了。
“找醫生侯著，秘密進行。找幾個身手敏銳的，盯著會場，隻要流蘇出現，不論去哪，都要跟上，必要時不用顧及，先把人奪回來最重要。”頓了下，傅侯厲又道：“這點我來安排。”
蔣墨華也不疑有他。畢竟為了防他，他家老頭子把他的底給查了個底朝天，他身邊有用的人，更是一根寒毛也要拿放大鏡過一遍，可以說對他的人手勢力了若指掌。婚禮當天他要是派這些人去，百分百被反盯上。
“等一下把你的宴客名單給我一份，明天去看下場地。”
傅侯厲合上電腦，丟下一句話便往客房走。
蔣墨華忙跟上去，：“那現在呢？”
“睡覺。”他已經幾天沒休息，這兩天必須靜下心來好好休息，以保證精神體力都處在最佳狀態。
但是蔣墨華就沒有他這麽淡定的功夫。
“不見到蘇蘇，我睡不著。”
傅侯厲沒有接話。白曉這樣，他又怎麽睡的著，但是睡不著也要睡，逼迫自己也要睡。流蘇關係著曉曉情況能否好轉。而流蘇能否安全救出，下周二的婚禮至關重要。看了資料，他可沒有蔣墨華的樂觀，救出流蘇，隻有一次機會。這個機會還是千鈞一發，稍縱即逝，甚至一個微小的失誤就可能兵敗如山。
傅侯厲抬手敲在蔣墨華後頸處，後者兩眼一翻倒在床上。
他不能失誤，相對的，蔣墨華也不能。睡不著，那他就幫他睡著，幫他恢複體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