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愛的方式
“尹雪薇的養父和生父都是被父親害死的!”駱承澤幸災樂禍的表情不斷在駱承軒的麵前閃現,駱承軒隻感覺一口汙血擱在胸間,當下便吐了出來。
陳衍著急,“老板……”
駱承軒擺擺手,“不礙事!”他看向駱承澤,剛剛震驚的神色已恢複平靜,好似剛剛嘔血的是旁人,“繼續說!”
“當年你的母親很喜歡尹雪薇的父親,即便在有了你之後,你的母親對尹雪薇的父親仍舊念念不忘,甚至夜夜在夢中喊著尹雪薇父親的名字,父親忍無可忍,刻意製造出尹雪薇在B市的假象,引得尹雪薇父母到B市尋找。你知道雪天路滑,想要製造一場意外並不難。父親派人在尹雪薇父母的車子上動了手腳,但尹雪薇的父親確實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當他發現自己的車子被動了手腳之後,一路坐車到B市,從不固定坐什麽車,公交,出租,遇到什麽車便坐什麽車。父親想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就隻能暗暗等待機會,後來便趁著那出租車司機在路上停滯的時候,將刹車係統破壞,他們返程的時候,果然出了意外,車子翻下山溝,車毀人亡,車上三人,無一人生還。那個出租車司機,就是尹雪薇的養父!”
“很完美的一套說辭,可是,我並不相信!”駱承軒壓下心頭的不適,淡淡說道,但桌子下方顫抖的手掌卻出賣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他害怕,這是真的!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父親的日記本一直被我放在銀行,你可以去查!”駱承澤的聲音平靜似水,話鋒淡淡一轉,道,“或者你可以去問問我幹爹,他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這期間駱承軒始終閉著眼睛,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良久他淡淡的抬眼,隻說將駱承澤好好看管便要離開。
“駱承軒,我希望你能遵守約定,讓我的妻子和孩子一生無憂!”駱承澤站在駱承軒身後,低聲說道。
駱承軒向陳衍點點頭,陳衍會意,轉身跟身後的保鏢說了幾句,不一會兒那房間的門開了,一個女子走了出來,那女子正是趙雅言。
她衣裳完整,麵色平靜,眼睛定定的看向駱承澤,卻不靠近。
失去束縛的駱承澤心下一痛,大步走了過去,一把將趙雅言抱在懷裏,“對不起!”
聽到這句話,麵色平靜的趙雅言像是被瞬間被流彈擊中,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蜿蜒而下,“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答應過我,要跟我和孩子好好過日子的,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
駱承澤任由女子胡亂的拍打,始終不解釋,隻不停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他要該怎麽解釋,說她的父親用她和孩子的命逼他?還是說,她曾經有一個妹妹,但被他的仇恨給害死了?
這兩種無論哪一種都會給她帶來無與倫比的傷害,她寧願他怨他!
“雅言,這一次駱承軒是不會讓我輕易離開的,你聽我的,你馬上回A市,找個借口回澳洲,去找我的老師史密斯先生。如果幹爹問起,你就說你永遠也不想再見到我!”他身陷囹圄,不能給她更多的保護,隻能給她保留一條退路。
“不,阿澤,我要跟你在一起,你不要一意孤行了,報仇難道比我和孩子還要重要嗎?”趙雅言哭著說道,“三年前你為了報仇狠心拋下我們母子,三年後你還是要如此,難道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就一點也不值得你珍惜嗎?”
她這麽卑微的愛著他,甚至為了他以另一個女人的身份去害人,那會兒她想,他早點報完仇,就可以跟她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了。可是人心到底是欲壑難填,他的人生中就隻有報仇,而她和孩子都隻不過是他報仇路上可有可無的陪襯。不,或許連陪襯都不是,她隻是他的一顆棋子。就像父親一直跟她說的那樣,他並不是她的良人。
“雅言,我當然珍惜我們的感情!但報仇一旦開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以為是我喊停就可以停止的嗎?”駱承澤緊緊擁著趙雅言,聲音急切,“雅言,我和駱承軒是兄弟,也是宿敵,我沒辦法忘掉我母親的死,也無法……忘掉我妹妹的死,駱家欠我兩條人命……我親眼看著我的母親和妹妹慘死,你要我怎麽忘記?雅言,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這真的是最後一次!”
聞言,趙雅言擁著駱承澤的手,緩緩的垂下,素來顧盼神飛的雙眸更像是一汪幹涸的泉眼,在她流下最後一滴淚之後便永不會流淚,她的聲音虛無縹緲,像是來自天際,她說,“阿澤,我隻問你,你還是要堅持報仇嗎?”
“我……身不由己!”他所謂的幹爹一直拿捏著他的命脈,他也想要停止,可是無法,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害死,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得。而他明知道他的下場是什麽,他還是不得不做。
“好,我知道了!”趙雅言的聲音木訥至極,好像隻是為了應付的場麵話。她緩緩的轉身,對駱承澤說了她生命中的最後一句話,她說,“我原本以為,這一次的失敗會讓你有所警醒,可你竟然如此頑固不靈。如果我終將被你舍棄,不如現在就離去,也省的到時候被你毫不留情的拋棄!”
不知何時,趙雅言的手裏多出了一把手槍,她將那黑洞洞的槍口放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毫不猶豫的便開了槍……駱承澤趕忙出手阻止,卻隻來得及抱住女子突然墜落的身體,他看著女子頭上蜿蜒而下的血河,悲慟的仰天大哭,“雅言,那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為什麽?”
她還是有一些意識的,她張張唇想要說什麽,嘴裏卻隻湧出一股一股的鮮血,她想摸摸他的臉,卻連自己的胳膊都抬不起。
她隻是一個小女子,她隻想和自己的丈夫孩子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她不想整日整夜都活在當驚受怕中,也不想每日在良心與他之間做選擇……她是他的妻子,按理她應該站在他那一邊,可她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他不停的去害人,不停的在複仇的欲望中無法自拔?
那不是她愛他的方式。
如果她的死能換回他的一點良知,讓他能夠不再害人,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