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要麽忍,要麽滾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來到這裏,柔揉按摩中心,並見到了那日郝醫生口中讚譽有加的師姐兼老板。
卻在女子回身的那一刻,身體宛若置身數九寒天,從頭到腳結了冰,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你是……”
後麵的話語盡數被噎在喉嚨,她幾乎是被嚇破了膽,跌跌撞撞的跑開,一直到轉彎處才按著自己的心口,垂然的蹲在牆角,緊緊抱著雙膝,淚水無聲的落下。
駱承軒深愛著趙小柔,即便不愛她,也不可能愛上別的女子,因為那等同於背叛趙小柔,背叛了他們多年的感情。所以她疑惑,想要探個究竟,饒是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仍然在那一刻慌了神。
她們兩個太過相似,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繳了械投了降。她明白,在駱承軒麵前任何情敵都算不得情敵,除了趙小柔。在她麵前,她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隻有被動挨打的份兒。
在駱承軒的心裏,她們從來不會站在天秤的兩端。
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可是她卻總是盼望著,希冀著這一刻永遠也不會來臨。但它還是到了,觸不及防,沒有任何預兆,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就像人人都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死去,但在死亡來臨的那一刻,還是會措手不及。
趙小柔是駱承軒的命運,而駱承軒是她的命運。
該來的走不了,該走的留不住。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
可是她舍不得啊,她真的舍不得他。他對她太好,好到她早已經習慣了他的一切,她不能想象,離開他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太過孤獨的人便是這樣,哪怕有一點點的溫暖,都會銘記一生。她性本孤寂,遇到駱承軒之後,生命才有了意義。沒遇到他之前,根本不能想象,這世界上會有那樣一個同呼吸共命運,抵死纏綿的人。
起初,以為是他強逼了她,卻原來她早已經情根深種。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可是……尹雪薇蹲在牆角,看著頭頂上方的淺色天空,那淺淺的,無一絲雲彩的四方天空,仿佛成了悲傷的剪影。她舍不得離開他,可更加舍不得他如此為難,不能與自己心愛的人攜手到老,想想,那就是比死亡還要令人難過的事情。
她不想他難過,所以所有的悲傷與難過都由她來承擔。
若是他還愛趙小柔,那麽她成全。
仰著頭久了,脖子有些酸,她揉著酸疼的脖子站起來,突然一陣暈眩,身體控製不住的向後倒去,她的手無意識的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才堪堪的保持身體的平衡。
倚著牆休息了一會兒,意識漸漸清晰,尹雪薇長籲一口氣,快步離開,身後似有毒蛇猛獸追趕般。
尹雪薇剛剛走,一襲白衣黑褲的男子便從牆角出來。他的眸光望向她的方向,深邃而悠長。
尹雪薇不敢回頭,怕一回頭,淚水就會決堤。
簡澤似乎總是出現在她最狼狽的時刻。她苦苦的笑,這一世,她注定要辜負這樣一個美好的男子了。
好奇果真是會害死貓的。
若然那日她不那麽好奇,便也不會看到那樣的場麵。她像是個局外人一般,呆呆的看著原本屬於他們的幸福落在別的女子手中。
是委屈求全還是快刀斬亂麻?她完全的亂了方寸,不知何去何從。
她討厭這樣裹足不前,瞻前顧後的自己,更討厭這樣懦弱不爭的自己。可是,這便是自己,又愛又恨的自己。
現在的她,很想很想打醒自己,告訴自己,你應該果斷一點。
要麽忍,要麽滾。
如此拖遝,根本不像是自己的性格。
尹雪薇裹緊身上的毯子,抬頭望望牆壁上古老的掛鍾,已經是淩晨了。可是,駱承軒依舊沒有回來。
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她試著撥過去,有一個優美的女聲在說:“對不起,您撥打電話已關機,請稍後……”
幾次三番的打電話,總是這個聲音,她聽得心煩意亂,天知道她忍得多麽辛苦才沒把手機扔出去。
她不能這樣,不能像一個深閨怨婦一般,每日除了期期艾艾就是期期艾艾,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發瘋的。
她應該找點事做,應該找點事做!
像夢魘一般,她這樣告訴自己,跌跌撞撞的向書房走去,拿出紙來就畫,也不知道自己畫的是什麽。
直到東方出現了魚肚白,她才恍然回神,竟發現,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的盡數都是駱承軒的名字。
她笑的無比澀然,她何曾如此卑微,她終究變成了自己無比討厭的人。
正要梳洗,手機驀然響了起來,她趕忙跑過去,失落卻溢於言表,不是駱承軒。“喂,院長媽媽……”
“薇薇,院長……你過來見院長最後一麵吧!”李姨的聲音沉沉的帶著無邊的悲傷,尹雪薇腦子有一瞬間的停滯,手機“啪”的一聲摔在胡桃色的地板之上,李姨的聲音兀自從電波那邊傳來,“薇薇,薇薇……你沒事吧……薇薇……”
像做了一場夢突然醒來般,她手忙腳亂的撿起落在地上的手機,繼續打駱承軒的電話,她要回去,她一定要回去……駱承軒,駱承軒,接電話……
此時,駱承軒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可是這根稻草卻沒能救得了她的命。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撥打著她的電話,再撥打了無數次之後,駱承軒的手機終於開機了,隻是……依舊無法接通。
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麽,但那念頭隻是一晃而過。容不得她想那麽許多,隨便拿了點東西便出門了。
爺爺這幾天早上早早便與幾個老友去河邊釣魚了,家裏的兩輛車子也都跟著去了,車庫裏空空如也。
無奈,她隻能繼續打電話給駱承軒,隻是依舊沒有人接。手指快速的翻著通訊錄,翻來翻去竟然沒有翻出一個能開車載她去B市的人。不,也許是有的。她的手指停留在一個名字上很久,很久,想想院長媽媽已等不及,她狠狠心,便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