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不由自主
結界之中的戰爭分外慘烈與外界所看到的不可同日而語,黃沙漫天,血氣彌漫,單是嗅著空氣之中繚繞的血腥之氣都會讓人胸腹翻騰,連連作嘔。
墨飛盯著前方交戰的雙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來,這裏的威壓蓋天,若是沒有剛剛那層結界將這無盡的殺意掩蓋的話,怕是月雲心還沒有近前,便已經被傷及,他慢慢的向前靠近。
向前又走了三丈開外,墨飛找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巨石後麵,借著石縫之中的縫隙遙望著,戰鬥之中的人終於可以看出一絲輪廓。
小黑貓的夜眼在此時閃爍著妖異的光,當看清裏麵的人影時,不禁驚訝的自語道,“是他?”
一襲紅衣勝火,眉眼之間的魔氣盛放,絕倫的容顏之上已經被鮮血所荼毒,狹長而深邃的眼眸絲毫沒有因為鮮血的洗禮而有一絲遲疑,他緊抿著淡薄的嘴唇,滿身難掩無盡的殺意,這樣的他讓墨飛都感覺心頭發毛。
靈樞手中緊握著一柄漆黑的長刀,刀刃上散發著濃鬱的魔氣,鋒利似死神的鐮刃,他的臉上夾雜著無限的怒意,每一次刀起刀落間,刀下必會有黑衣人死在其下,他的身周已經密密麻麻疊加了許多具同樣穿著的屍體,還有數不盡的黑衣人層出不窮的接踵而來。
刀插入皮肉的聲音不斷的傳到墨飛的耳朵裏,慘絕人寰的場麵讓它這種見多識廣的靈獸都感覺到心神不寧。
地麵上已經看不出泥土的顏色,不知道這場廝殺已經持續了多久,墨飛感覺胸腹之中翻滾,忍著想要嘔吐的衝動,逃也似的離開了結界回到了月雲心的身邊。
“有沒有水,給我來一點。”
墨飛的臉色煞白,看上去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
月雲心將水壺遞到他的手中,疑惑的看著他咕咚咕咚喝了半壺,氣息平順了一些,才不急不徐的問道,“你剛剛在結界裏看到了什麽?嚇成這個樣子?”
墨飛白了她一眼,順了順心口的惡心之意,歎了一口氣,道,“你可沒有看到那種殺戮得慘絕人寰的場麵,剛剛差一點便沒忍住吐了出來,丟了麵子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月雲心眉頭微蹙,心中隱隱感覺不安,什麽樣的場景可以讓墨飛這種無心無肺的人有這樣的反應?不過看他的樣子並沒有受傷,心也便平靜下來,她向著結界四周望了望,雖然會繞一些路才能到達迷霧幻林,起碼好過在這裏被無故波及的好。
“既然不關已事,我們在這裏還是不要多做停留,盡早離去,免得波及禍事。”
墨飛一把拉住月雲心的衣衫,眼神慎重的望著她,問道,“裏麵的人是靈樞,你真的不打算在這裏等他出來?”
靈樞?月雲心的腳步停了下來,看著墨飛眼中的擔憂,想到之前他被自己惡言離去,心裏已經了然他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可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與人廝殺?難道……?
她想起在靈樞離去之前曾經傷情的說過,最後為自己做一件事情,便是清除夜煞的隱患。
夜煞是什麽樣的存在,月雲心經曆過兩次,心中自是無比清楚,剛剛墨飛從結界裏出來的反映不用說出來,她也明白定是十分危險,心中突然疼痛起來,她慌亂之中拉著墨飛的衣衫,厲聲問道,“裏麵是不是夜煞?靈樞是不是在和夜煞廝殺?”
墨飛看著月雲心眼中的殺氣,貧嘴如他此時也隻能淡淡的點了點頭,“沒錯,從衣著打扮和出手的狠厲上看,確實是夜煞沒有錯。”
“那靈樞是隻身一人嗎?有多少夜煞?”
靈樞的本事月雲心是十分清楚的,便是到了禦靈之域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巔峰存在,可是必竟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任他再強大,也架不住夜煞的人多勢重,況且那夥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們,身上還存在著神秘的靈寶之物,自己曾經也在妖鏡之下差一點便香消玉殞。
墨飛看著心急則亂的月雲心,皺了皺眉頭,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話,反而反問道,“現在不管裏麵有多少夜煞的存在,難道你想以我們這樣單薄又無力的身手進結界裏幫助靈樞不成?”
月雲心回眸望向那層堅不可摧的結界,低垂的睫毛將她眼底的血色斂去,聲音有些顫抖的對著墨飛說道,“多少次在生死垂危之跡,都是靈樞現身相救,這一次與夜煞的廝殺,若是我沒有猜測錯的話,也是因我而起,墨飛,我知道你有辦法將我送進去!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能不管。”
墨飛努了努嘴唇,似乎在做什麽決定,他一拍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佯裝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瀟灑的說道,“辦法到還真有一個,不過裏麵十分危險,怕你到了裏麵也會像我剛才一樣。”
月雲心笑了笑,拍了拍墨飛的肩膀,“什麽樣的場麵我沒有見過?鬼門關也是經曆過幾糟的,還會怕你口中所言的惡心不成?”
墨飛聳了聳肩,到底是何感受,不身臨其境的話誰又能說清楚呢?
“進結界的時候會有一絲痛苦,但是你要將身上所有的玄力收斂起來,無論如何都不能用玄力所抵禦,否則的話,你會被結界之中的規則撕裂。”墨飛手中的黑色妖氣繚繞,飛旋到結界之上的一點集中,那一點波動在結界上不斷的擴大,當足有一人大小的裂口形成的時候,他看向身邊的月雲心道,“進去吧,記得剛剛我告訴你的,不要用玄力。”
月雲心將身上的玄力收斂起來,看著結界裂口之中不斷流露出來的威壓,緊緊攥著拳頭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規則的力道不斷的在月雲心的身上加持著,那種生生撕裂血肉的痛楚如同洗筋伐髓一般,但是她高抬著頭顱,臉上一片淡然的接受著這一切。
心底裏對靈樞的安危已經超越了一切,月雲心身上的規則之力慢慢消失之後,墨飛也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沒事吧!”墨飛看著她的臉色不太好,擔憂的問道。
月雲心搖了搖頭,問道,“靈樞現在在哪裏,趕快帶我過去找他。”
墨飛真的搞不懂女人之間的心思,他與月雲心心意相通,明明之前對靈樞是避而不及,可是現在卻又為了他隻身冒險。
“走吧!”墨飛拉著月雲心的手快速的在結界之中穿梭著,鮮血形成的霧氣吸入到鼻腔之中還是會讓人十分不舒服,可是月雲心卻像是已經習慣了一樣,沒有一絲的反映。
終於來到了剛剛墨飛停留的那處石縫,墨飛和月雲心透過那一道不太顯眼的縫隙向著靈樞的位置望了過去。
夜煞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靈樞身上已經被他們的鮮血所洗禮,手中的魔刃戾氣繚繞,即使超然如他,此時的衣衫也已經破碎不堪,紅色的衣服看不出他身上的傷勢,月雲心感覺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
“今日閣下怕是已經無法與我夜煞同存於世。”幾個胸前繡著琉璃之色的雄鷹圖騰夜煞將靈樞團團圍在中間,他們看起來應該是夜煞的上層掌事,玄力的波動是月雲心無法窺視的,足可見其功力的深厚,他們手中執掌著靈寶武器,齊齊對著靈樞,“傷我夜煞百餘人,此仇與你不共戴天!今日便做最後的了結吧!”
夜煞頭腦齊齊將靈寶驅使於天空之中,擺成了一個靈寶法陣,將靈樞囚禁於內,強大的靈寶威力毀天滅地,強大如靈樞,此時也是應對的十分困難。
一口鮮血湧出,靈樞單膝跪地,剛剛的廝殺已經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此時已經有些窮途末路的之狀。
“還不束手就擒?”夜煞頭腦狠狠的盯著他,見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模樣,眼裏流露出了快意之感,“我知道你是因為什麽單獨來到我夜煞的總部,今日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我會將你的功力盡數散去,讓你親眼所見想要保護的人被我們慢慢折磨的痛不欲生。”
狂妄的笑聲在這血腥的戰場格外刺耳,月雲心臉邊一涼,不知何時已經流下了淚水。
“是嗎?”靈樞再次吐出一口鮮血,眼底是無盡的殺意,他的嘴角掛著淡淡的冷笑,說道,“你不認為我會在臨死之前將你們幾個全部拉著去陪葬嗎?”
靈樞借著手中魔刃之力慢慢站了起來,他的腿在微微發抖,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懼意。
“你這個樣子是無法與我們幾人的靈寶相抗衡的,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更多的痛苦折磨。”夜煞不斷的將自己的玄力注入到半空之中的靈寶之中,對付靈樞這麽強大的存在,他們也感覺十分吃力,還好剛剛的戰鬥已經消耗了他過多的力氣,否則此時便不是他被囚禁於此。
靈樞手印劃過自己的手腕,鮮紅色的血液如水流一般淌落下來,將魔刃洗禮。
“祭祀武器?”夜煞頭領顯然沒有想到靈樞這個男人會以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來對付自己。
靈樞的身邊不斷開始聚集死亡的戾氣,大量的死寂之氣團團向他靠攏過去。
“不好,他這是以自己來祭祀!”墨飛驚恐的說道,當他的目光移到月雲心的位置時,卻已經發現她不見了蹤影。
月雲心像是一支離弦的利箭,飛向靈樞的身邊。
靈寶的光罩之下,可進不可出,所以月雲心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阻擋便已經鑽了進去。
靈樞的肌膚因為不斷的聚集魔氣而微微泛黑,他緊閉著眼睛,整個人已經快要失去了意識。
溫暖而熟悉的感覺將他身上的戾氣化解,他微微睜開雙眼,眼前的月雲心正擔憂的望著他。
“不要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