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9章 皇女
“不,我由始至終都以為溫亭湛才是皇家血脈。”元奕笑著搖頭,“真相,隻有你夫君知道,就連我也在他的鼓掌之中。當年我隻是隱有猜測,你定然回去將此事告知於他,他也開始與我一起調查,畢竟他是當事人,比我快了許多,我所拿到的證據,如今想來其實未嚐不是他一早為我準備好,也包括永福侯查到的那一份。”
若不是溫亭湛犧牲到了這個地步,他都也不會幡然醒悟,在溫亭湛下獄之前,他都始終認為,溫亭湛才是皇孫,他用這個逼迫溫亭湛離開,逼迫溫亭湛為了夜搖光,和皇室斷絕。
皇家子弟,除非及早退出權利的中心,否則與修煉者結合,隨著他的權柄越大,對締結連理的修煉者反噬的機會越多。
世俗的規則,修煉者的規則,是兩個不可相疊加的圈子。
他家那位不可一世的祖上便是最好的例子,妄想以修煉者的能力,幹擾世俗的秩序,不將世俗的人看在眼裏,自以為自己擁有無上修為,便可以橫行無忌。
最終落到了隻能下咒在嫡親血脈身上來保住神魂不散,企圖以此重生的下場。
多麽的可笑和可悲。
可溫亭湛明明有很多法子和皇家斷絕,遠遠不到犧牲到這個地步。
如果皇家的人是他的血親,瞧瞧他對待柳家的狠辣和不留情,他斷不會退讓至此。
能夠讓他做到這一步,隻有夜搖光。
溫亭湛這個睿智無雙的男人,隻有為了夜搖光才會犯蠢,才會什麽都不在乎,才會什麽都可以犧牲。
“是你逼他斷絕?”夜搖光敏銳捕捉到這兩個字。
“必須斷絕,不論他是皇子也好,你是皇女也罷,我不想和你們夫妻再爭鬥下去。”元奕背著手,“但我也沒有為了你們夫妻等死的道理,皇陵我一定要去。”
隻有去了皇陵,才能夠在他那位祖父沒有複活之前,將這該死的詛咒給解除。
溫亭湛若是皇子,不與蕭家斷絕,他要斬斷護國龍脈,就必須對溫亭湛動手。夜搖光若是皇女,雖則不能傳承蕭家,對於護國龍脈沒有任何影響,但夜搖光難道能夠坐視自己祖宗的墳被他掘?
“原來如此……”夜搖光點了點頭。
看來是她想得過於複雜。溫亭湛的隱瞞和絕然,並沒有牽扯到柳氏夫妻的死。
隻是元奕的要求,那麽元奕的話至少證明了一點,她才是那個和皇家血脈相連的人。
溫亭湛早就知道她就是她,而不是別人,所以他知道她和皇家是骨肉至親。
血脈親緣,並不是不在身邊長大,沒有受過教育之恩,就可以不償還。
所以,他用了他一身功績,替她還了蕭家的生育之恩。
從此他們夫妻再也和皇家沒有關係。
“修煉之人不可涉世俗之事,皇家之人肩負天下興衰。”元奕幽幽開口,“你是皇女,從未被正名,因而你尚且可以不被天道反噬,一旦你的身份被揭露,你的名字被記上皇家的玉蝶,享受到皇家的殊榮,得到了天下臣民的敬仰,擁有了屬於皇家的權利,你的修煉之路就此終止,從此你便被束縛入牢,你不可再肆意用你的修為傷及一人,否則天道製裁,在所難免。”
這是溫亭湛的犧牲之由。
雖然不知道溫亭湛怎麽知道這些,但溫亭湛卻是為了夜搖光做到了。
不讓她左右為難,不讓她被任何束縛。
盡了他的全力,為夜搖光撐起了一片自由自在的天空。
隻要溫亭湛這一走,他是皇子的身份就算沒有名正言順的說,也會烙印在所有人的心裏,再也沒有人去翻明德太子的過往,也一輩子不會有人查出一個夜搖光。
她一輩子不會被任何認為是天家女,一生都不會被皇家認可,不會被記錄到玉蝶。
她就永遠隻是,那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夜搖光。
他以如此決裂的方式和蕭家斷絕,從此以後蕭家不會有人再尋他,尋不上他,自然也就和夜搖光無關。
至於明德太子的生恩,那自然是溫亭湛這些年為蕭家鞠躬盡瘁填補。
這個弑君之罪,他背的心甘情願。
自此再無人頌揚他的功績,再無人以此敬仰信奉於他。
真正做到了全部還給了蕭氏。
兩行清淚驀然從夜搖光的眼中滑落,她何德何能,承擔著他這樣的至深至真的情。
他曾經對她說,他欲為她遮風雨,擋憂慮,解苦難,化困厄,惟願她一世長安,芳容永駐。
他曾對她說,他要天下之人都知道,盛世煙火為她綻放。
他曾對她說,他一定要造福天下,為她撐起這世間最大的功德,讓她可以在他的庇護之下,無拘無束的翱翔於蒼茫九州天下。
他曾對她說……
他這一生,對她說過太多刻骨銘心的情話,多到她根本記不清,她以為她都已經忘記。
可是此刻,這些話一句句的回響在她的耳畔。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出自於真心,就連她都不過當做一時間情深的甜言蜜語。
但他卻每一句都做到了。
為了她,他一步步走上權利的巔峰,積攢了萬人稱頌的功績,造福黎民百姓。
為了她,他親手將他辛辛苦苦賺來的美名摧毀,隻為替她償還那一份生恩。
從此可以理直氣壯的和骨肉血親劃清界限。
不用去痛苦的抉擇,她做個修煉之人,還是做個皇家公主。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夜搖光痛心疾首多餘感動。
這本就是她該麵對的艱難,不應該由他一個人來犧牲。
“我不會讓他這樣做。”
“你若阻攔他,便是斷了你的修煉之路。”元奕出聲道,“你要救他,就必須讓陛下放人,要陛下放人,你得向陛下證明你就是皇家血脈,一旦身份揭露,你不但從此不可再修煉施術,極有可能還會遭到反噬。”
“便是九天雷劫,也是我應該承受。”夜搖光目光堅定,“他是我的夫君,若此事隻是他一個犧牲,大不了我日後加倍的愛他,我接受他對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和深情,可我不能讓他日後無顏麵對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