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把水攪渾
見蕭士睿目露傷感之色,溫亭湛也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於是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當務之急,是要混淆他們的視線,絕不能讓他們查到你的頭上。”
這要是被查到,他們什麽都不需要做,將這件事上報給今上,就足以讓今上對蕭士睿生了防備疏離之心。
“我與父王留給我的幕僚商議過,他們的意思是禍引江東。”蕭士睿點頭道。
“禍引江東?”溫亭湛問道,“你們選了誰?”
“這幾日永福侯已經將冠雲街周府查了一遍,應當是三叔的宅子。”蕭士睿目光平淡,親叔叔要他的命,他卻沒有一點痛惜或者憤怒之色,這意味一種對親情的涼薄,一種被親情殘害的麻木。
皇家啊,從來無真情,所有的真情都是需要以生命為代價短暫的維係。驀然間夜搖光想到她在豫章郡遇到了三王妃:“永安王的外家不會姓周吧?”
“我三叔哪裏有這麽明目張膽?”蕭士睿不由搖頭笑道,“我三嬸可是一代才女,她的師傅乃是河中府曾經聞名一時的周大家,十四年前周家犯了事兒,那時我三嬸才剛剛嫁入永安王府不久,據說我三叔為了給周家求情,可沒有少折騰,把皇爺爺氣得夠嗆,後來饒了周家性命,但是也家產充公,周家從此落敗搬離了河中府,卻沒有想到搬到了這裏來。”
“你三叔不虧啊,一箭三雕呢。”夜搖光聽了不由笑道,“費力不惜得罪你皇爺爺也要救周家,一則讓外人知曉他情深義重,敬重發妻,二則收攏了周家人的心,讓他們為之肝腦塗地,三則將周家人化明為暗,你看這不就用上了,險些要了你的小命。”
“這是我三叔慣會用的伎倆。”蕭士睿無所謂的笑了笑,又接著回答溫亭湛的問題,“而給我施巫術的乃是我四皇叔廣安王,當初在我回宮路上派人截殺我之人是七皇叔平安王的外家人。既然,我們已經決定將施展巫術之事栽贓給三皇叔,暗衛這件事我想引到七皇叔的外家人身上,先讓三皇叔和七皇叔亂起來,以便我們到時候栽贓周府的時候更加順利,如此三皇叔更加防不勝防。”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你幕僚的想法?”溫亭湛又問。
“我與他們是一樣的想法。”蕭士睿回答。
溫亭湛輕輕一笑:“治彥,你被截殺之時身在何處?”
“江陵府。”
“江陵府何人勢力最大?”
“是八皇叔……”蕭士睿猛然反應過來,“你是說八皇叔也參與了截殺我?”
“參沒參與不能定論。”溫亭湛淡聲道,“寧安王若不是個沒有腦子的人,就不可能別人在他的地盤上動了你他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對啊,要在寧安王的地盤上動蕭士睿,若是寧安王事先一點也不知情,那麽寧安王也太蠢了,可偏偏寧安王不是一個蠢的,他反而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任由人家栽贓嫁禍給他,敢這樣做自然有萬全的把握可以把自己摘出來。
“寧安王若是掌握了平安王截殺你的證據,你覺得局麵將會如何?”溫亭湛淡淡的說道。
蕭士睿的心口莫名一震,如果寧安王掌握了平安王截殺他的罪證,那麽平安王在江陵府將他給殺了,寧安王等到平安王先發難汙蔑,再遞上證據,不但他變成了苦主,還可以同時鏟除平安王,陛下若是在他沒有上交證據之前發落了他,有多狠事後就會有多愧疚。他已經去了,陛下這麽多年習慣用在他身上的寵愛就無法宣泄,而寧安王很可能借此取代他成為陛下偏寵的那個人。
“你幾個叔叔,可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夜搖光這會兒也想明白了,簡直要豎起大拇指,當今養得兒子這是個個深謀遠慮,城府高深。
“八皇叔他為何……”
“為何現在沒有將掌握的證據遞上去?”溫亭湛看向蕭士睿的目光有些苛責,“從明日起你每日與我對弈一個時辰。”
“是。”蕭士睿乖乖的應下。
“你沒事,他現在遞上證據,陛下不會殺了平安王,最多是發落,畢竟平安王乃是陛下的親子,如此平安王就必然與他反目成仇,日後處處針對於他,而且你沒事,陛下並沒有氣昏了頭,這個時候他呈上證據,除了讓陛下認為他不友愛手足以外,還能夠撈到什麽好處?”溫亭湛第一次這樣細致的給蕭士睿分析,“與其如此得不償失,不如將證據送給平安王,讓平安王欠下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就是他們兩立場不對,在永安王,廣安王還有福安王尚在的時候,他們兩也可以暫時聯成一線。”
“嘶……”夜搖光聽了都不由的深吸一口氣。
她一向自問自己隻是個不願意動腦筋的聰明人,但是她覺得她就算動了腦筋,也未必猜出這麽深遠的用意,蕭士睿這幾個叔叔,目前就福安王好像沒有什麽舉動,不過能夠在前麵五隻陰狠狡詐的哥哥手下活到現在肯定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溫亭湛選擇了蕭士睿,這是擁有了六個強勁的敵手。
“受教了,是我想得不夠深遠。”蕭士睿這一點好,就算是龍子鳳孫,可他不是那麽折不下臉麵的人,錯了他就會認錯,然後虛心求教,“那麽此事,按照你所言,我們要嫁禍誰?”
“寧安王。”溫亭湛唇角微微一樣,那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眸滿是算計,“把周府的視線引到寧安王身上,這趟水攪得越渾越好。讓一隻韜光養晦的寧安王暴露出來,永安王自然會讓寧安王忙活一陣。”
“好,我這就去吩咐他們。”蕭士睿點了點頭就走了。
等到蕭士睿走了,溫亭湛才看著夜搖光:“搖搖,你可有把握潛入周府?”
“不驚動任何人隻怕有些難,我得先去看清楚到底布置的是什麽陣法。”夜搖光沉吟了片刻後道。
“不,一定要驚動他們。”溫亭湛隱含深意的笑了。
“那就簡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