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凶手
似乎原主的食量就非常的小,溫亭湛也沒有懷疑,就小口小口,動作非常斯文的喝了。喝完粥,將碗擱到一邊,才抓住夜搖光的手,麵色嚴肅的問道:“搖搖,你告訴我,是誰要害你?”
夜搖光微驚:“你怎麽知道有人害我?”
連救她的村民都覺得她是想不開要尋短見呢!
“你後腦勺有傷,杜四叔說是撞傷。”小小的少年,清澈、明亮、靈動的眼睛竟然劃過一絲銳光。
夜搖光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她隻是笑道:“是個外村的人,力氣極大的女人。”
在這裏長大的原主,早已經將所有人的聲音記清了,那並不是杜家村的人,雖然杜家村一百多戶,近五百口人,但是原主的記憶出奇的好。
“是他們,一定是他們!”誰知道夜搖光就這麽一句話,溫亭湛就立刻炸了毛,“他們一直窺覬這娘留下的那些書。”
夜搖光立刻知道溫亭湛說的是誰,杜家村所屬太和鎮,太和鎮裏有一個姓楚的地主,溫亭湛的母親柳氏曾經給楚地主家的幾位姑娘做過女先生。
溫亭湛的母親柳氏乃是豫章郡詩書世家三房的嫡女,及笄之年外出上香被賊匪擄走,又被當時還是捕快的溫長鬆所救。沒有什麽英雄救美,美人不問出身,勢要以身相許的戲碼。
而是以清貴聞名豫章郡的柳家容不下一個落入賊人手裏的女兒,即便是柳氏根本還是清白之身,在柳氏被送回家裏之前,柳家已經對外稱柳氏已經為保貞潔自盡,即便是柳氏被溫長鬆送回家,柳家家主也要她殉節,柳氏不從,最後是其父母割讓無數利益,請動柳氏族人說情,柳家家主才退了一步,柳氏與柳家斷絕關係。
離開柳家,柳氏帶走了她自己的東西,其中就有一車子的書籍。與柳家斷絕之後,深閨養大的嬌小姐,舉目無親,就帶著她的書做嫁妝嫁給了溫長鬆。後來柳家的打壓逼得他們不得不離開豫章郡,避回溫長鬆的老家,也就是這裏。
而夜搖光是柳氏和溫長鬆回鄉的路上撿來的孩子,當年逢旱災,糧食顆粒無收,所以柳氏給夜搖光取名為搖光,《文子·下德》有記載:搖光者,資糧萬物者也。
意思是搖光是糧食的方向,希望夜搖光能夠給他們帶來豐收。又因為是夜晚撿到,所以姓了夜,也是整個杜家村唯一一個姓夜的人。
回鄉後,柳氏為家計,去了楚家做了幾年的女先生,柳氏很喜歡楚家的楚三姑娘,楚三姑娘常常來他們家裏做客,也慢慢知道了柳氏的藏書。後來楚地主知曉,便幾次欲出大價錢購買,都被柳氏拒絕。
柳氏和溫長鬆兩年前去世後,楚家更是越來越緊逼著想得到柳氏留下來的書籍,但是原主和溫亭湛都是咬著牙也不讓楚家得逞。
柳氏藏書十分可觀,對於詩書傳家的柳家可能不算什麽,但是對於鄉鎮裏那些想要裝點門麵抬高身家的地主可是一大塊他們觸及不到的肥肉,書是金貴的東西,讀書人本身就高人一等。
“和我想的一樣。”夜搖光唇角一勾。
溫長鬆和柳氏十分的會做人,柳氏甚至還教村裏不少孩子識字,在杜家村的口碑一直很好,雖然也有那麽幾戶合不來的人,但是彼此間都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都在一個村子裏住著,不可能對她下這樣的狠手。尤其是對方的手法,明顯不是一個第一次做這種事的人。
除了楚家和他們有利益衝突以外,還真想不出是誰下的手。
“我們不能就這麽算了!”溫亭湛咬牙切齒。
“湛哥兒打算如何?”夜搖光腦子一轉問道。
“楚河的寶貝兒子就在書院,他素來和徐家小子不合,徐家小子有一隻寶貝蛐蛐,整日隨身帶著,可隻要他一上茅房就會把蛐蛐放在窗台上,位置隱蔽我也是一次無意間看到,等我明日去了書院,就將這隻蛐蛐給拿走,隻要放在楚寶看得見的地方,他一定不會放過,若是這隻蛐蛐被楚寶弄死,徐家小子非要了他的小命不可!”溫亭湛眯著他細長的眼。
夜搖光不由有些驚悚,她眼前這個孩子一直被稱為神童,所以即便是給不起束脩,先生也自掏腰包要保他留在書院。這還是原主記憶裏第一次知曉這個小少年的心思之縝密,他才虛歲九歲!
徐家是鄉紳之家,和楚家一直不對付,徐家的長孫性格暴烈,楚寶仗著家裏疼寵,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主兒。
“若是事情鬧大,楚家和徐家都會徹查。”夜搖光抓住溫亭湛的手道,“楚家的事兒我自有辦法,湛哥兒,我不希望你手上沾染人命。”
“我們現在人小力微,根本奈何不了楚家,你有什麽辦法?他們都險些害死你,如果不給他們一點教訓,這次不成,還有下一次!”溫亭湛那張漂亮的小臉浮現一絲戾氣。
“湛哥兒,你這般如何對得起娘對你的教誨?”夜搖光肅容道,見溫亭湛戾氣一收,才道,“這次我昏迷之際,夢見了娘,娘讓我通了易學玄理,我學會了很多東西,對付楚家我們可以兵不見血刃,並且讓任何人都懷疑不到我們身上。”
“你說真的?”溫亭湛緊緊抓住夜搖光的手,“娘還對你說了什麽?”
一直很堅強的少年,終於露出了脆弱,眼眶微紅,看的夜搖光有些心軟,但是話出了口,就不得不圓下去:“娘讓我們好好的活著,安康是娘對我們最大的期許。”末了,夜搖光又補上一句,“娘還說,日後讓你凡事多聽我的!”
“好,我以後都聽你的。”小小的少年,一點也沒有懷疑這個他唯一的親人說的話,這一句承諾他銘記於心一輩子。
哪怕日後他身處高位,權傾天下,被世人譏笑懼內,他依然守著這個承諾,一輩子沒有對這個他生命中最重要最珍視的人反駁過一次,萬事以她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