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葬禮2
莫雲晚的葬禮,雖然一切從簡,但莫家還是盡最大的可能,給了那一捧灰土,最大的體麵。
??連夜趕製的鑲金黑棺,一套鑲滿了玉石的錦繡壽衣,還有無數的陪葬品。
??孟嫿隱看著棺槨緩緩落入地坑時,心中是說不出的酸楚,同時,卻又有幾分解脫。
??今日來參加葬禮的都是莫家的人,沒有邀請外賓。
??孟嫿隱全程默然不語,跟在莫秋韻的身後,雖然流程並不算複雜,可一圈下來,還是被累的夠嗆。
??終於等一切結束的時候,孟嫿隱直接虛脫在了椅子上,一言不發的盯著手裏的茶盞看,直到茶水都涼透了這才抬起頭來。
??庭院,已經空了,隻留下幾個家奴在打掃。
??孟嫿隱招了招手。
??一個家奴連忙走了上來:“三小姐。”
??孟嫿隱問:“人都去哪裏了?”
??“回三小姐,老爺和夫人在送賓客,夫人說小姐累了,不然奴才們打擾小姐。”
??孟嫿隱緩緩的點了點頭,正要轉身,不經意瞧見萬新甲在院門外站著,看到她,萬新甲欠了欠身。
??等她走出來,萬新甲連忙低聲道:“三小姐,昨晚的那幅畫,屬下已經查出來消息了。”
??孟嫿隱意外:“這麽快?”
??萬新甲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屬下是瞧著三小姐的畫有些眼熟,所以回去的時候,去庫房裏找了找,果然讓屬下找到了一本書,那書上便記載著這畫上之物的名字。
??此花名為曼荼羅,大盛沒有,如今隻生在雲北邊境,但在此之前,曼荼羅曾經是啟雲舊國,木景家族的族徽印記,據說,啟雲女子的守宮圖騰便是依照所在家族的族徽刺繡在皮膚之中,因此在啟雲,已婚女子的身上都會有刺青。
??書上還列舉了幾種守宮圖騰的樣式,屬下對照過,雖然與三小姐的畫上有些相似,但又不盡相同,不知是否有別的含義。”
??萬新甲說完,從懷裏拿出一本卷起的書冊遞了上來。
??孟嫿隱接到手中打開一看,萬新甲在畫有圖騰樣式的那幾頁上做了標記。
??萬新甲說的沒錯,畫著曼荼羅的那一頁上,圖騰的樣式雖然與她的有些相像,但沒有她的刺青那樣複雜。
??或許正如萬新甲所說,或許,她背上的刺青還有別的意義。
??“很好。”孟嫿隱把書遞給了他,“繼續查。”
??“是。”
??萬新甲應聲,轉身離開。
??夕陽的餘暉裏,孟嫿隱看著萬新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門外,不由得一皺眉頭,繼而一緊眼芒如梭。
??木景家的圖騰,如此,便是徹底證實了那個女人的話,她真的是木景雅綽。
??喜娟拿著理好的賬簿走來,看到她有些泛白的臉色,不由得抿了下嘴角。
??“三小姐,您還好吧?”
??孟嫿隱搖了搖頭,看似輕鬆的長嗬了一口氣,然後對她淡淡一笑:
??“無妨,都過去了。有事找我?”
??喜娟忙點了點頭,一邊跟上她的腳步,一邊把手裏的賬簿送上:
??“奴婢把昨日的賬都理好了,請小姐過目。”
??孟嫿隱接過賬本翻了翻,比起昨日她送來的賬本,賬目條理要明朗清晰的多了。
??“可以啊,學的很快,有點當管賬的樣子了。”孟嫿隱誇讚。
??喜娟高興的臉色泛紅:“都是三小姐教得好。”
??兩個人說話間,已經回到了西院。
??孟嫿隱一手推開房門,另一手把賬本還給喜娟,一邊向裏走,一邊囑咐著她:
??“長老堂的那些人可都是老油花子,就算是我,不多長幾個心眼也會被他們糊弄過去,特別是大長老那幫人,你對他們的賬時務必仔細一些。”
??“是,奴婢知道了。”
??接過孟嫿隱手裏的賬本,喜娟在門外停下腳步。
??孟嫿隱一麵解著衣袖上的白花,一麵漫不經心的朝著梳妝台走去。
??剛挨著椅子坐下,她隻是餘光不經意一掃,突然瞥見鏡子裏頭,她身後的帷帳居然是垂著的。
??扶著鬢角的手微微一頓,孟嫿隱眯了眯眼睛。
??她起床的時候,分明是把帳子給拉起來的。
??趕緊抬手摸向腰間的短刀,孟嫿隱不動聲色的緩緩站了起來,故作疲乏的打了個哈欠,然後慢慢的朝著床沿走去。
??然而,就在她在床前站定之時,垂下的帷帳竟先一步被裏麵的人掀開了。
??孟嫿隱幾乎是當下一聲利喝,手裏的刀也跟著攥緊了:
??“什麽人!”
??倏然,一隻手冷不丁的伸上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緊跟著用力一扯,將她扯進了帷帳。
??孟嫿隱嚇了一跳,視線突然被帷帳裏的昏暗掩蓋的瞬間,她也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危險的神經繃緊的下意識,立刻舉起刀子朝著那人刺了去。
??然而沒等近身,那人攥著她的手腕向外一撇,她的身子也隨著一側。
??但是,她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隨著身子側倒的瞬間,將被擒住手腕的右手中的刀使勁兒一拋,左手順勢接住,再次朝著那人進攻而去。
??孟嫿隱的攻勢似乎也將眼前之人嚇了一跳,他迅速放開了孟嫿隱的手腕,同時忙不迭的向後退。
??就差一點,孟嫿隱的刀狠狠的紮在了他腿間,離他的胯下,緊隔半寸。
??若是再晚一點點,他現在,怕是就成太監了。
??看著那把明晃晃的刀刃被狠狠的抽了出去,盛元澈趕緊把遮麵的白紗取下,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嫿嫿。”
??孟嫿隱攥緊刀子的手微微一頓,昏暗中,她定睛一看,真的是盛元澈。
??惱火的不行,她順手抓起枕頭朝著他身上狠狠的丟了過去:“我差點殺了你!有趣嗎?”
??盛元澈抱著枕頭眼巴巴的看向她:“嫿嫿才不舍得。”
??孟嫿隱瞪了瞪眼睛,故意把手裏的刀舉的更高了,正要說什麽,門外傳來了喜娟的聲音。
??“小姐,您沒事吧?小姐?”
??不等孟嫿隱開口,盛元澈突然朝著她靠了過來。
??孟嫿隱趕緊抬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故作鎮定的喊了一聲:“沒事。怎麽了?”
??喜娟在門外猶豫了一下:“奴婢方才好像聽到小姐在喊人。”
??“沒有,你聽錯了,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哦,是,奴婢退下了。”
??“去吧。”
??孟嫿隱仔細的聽著喜娟的腳步聲,確定她真的走遠了,這才鬆了口氣,回頭沒好氣的朝著盛元澈看了一眼。
??“你怎麽來了,為何還偷偷的躲在我的房間裏?”
??盛元澈不動聲色的抬起頭,將視線從她手裏那副完整的烏金手刀上轉移,鎮定自若的淡淡笑道:
??“莫家沒有宴請外戚親朋,本王擔心你卻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便悄悄的躲在你的房中,等你回來。”
??說著,他抬手攔住了孟嫿隱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的替她拂去鬢角落下的一縷長發,輕聲說:
??“在本王麵前,你可以不必有任何顧忌。”
??孟嫿隱眸子微微顫動了一下,抬眼望向他眸裏的明光,心尖驟然一悸。
??“我……很好。”
??看著她故意扯起的嘴角,盛元澈忽而抬起指尖,輕輕的摁在了她的鼻尖,柔聲道:
??“本王看得出你是不是在撒謊。”
??孟嫿隱咬了咬嘴角,不知是因為被說中了自己的掩飾,還是因為盛元澈的話戳中了她的痛楚,突然鼻尖一陣發熱,連眼眶也跟著燙了起來。
??那滾熱的酸楚,一路沿著她的眼角,順著耳根,驟然撞上了她的心坎上。
??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手心,孟嫿隱趕緊深吸了一口氣。
??可就是這一個深呼吸,卻讓她的心更痛了,隨著她眼眶愈發滾燙,一顆沸騰的水珠滾落,砸在了盛元澈的手背上。
??孟嫿隱用力咬住嘴角,本是想忍住的,可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怎麽也止不住了。
??隨著眼淚滾滾,她心的痛,逐漸變成了一種空落落的失落感,再然後,那失落的感覺又重新被一陣酸楚填滿,直到她在盛元澈的臂彎裏苦累了,那酸楚也跟著變得麻木,最後,她全身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盛元澈一直默默的抱著懷裏的人兒,任由她的眼淚把自己的衣襟浸濕了好幾遍,等到她睡著了,這才無奈的失笑了一聲。
??然而,當他的視線再次落到她手邊的那把烏金手刀時,溫柔而清冽的視線,瞬間一凜。
??不過他沒有問,等到懷裏的人兒睡沉了,輕輕的將她放下,替她拭去腮邊掛著淚痕,小心翼翼的拿起手刀看了看。
??掌心中,完整的烏金手刀,在昏暗的光線之下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肅殺之氣,精美的詭異。
??與他當初臨時配置的刀鞘完全不一樣。
??聽雨說,他找遍整個西上坡的地堡都沒有找到烏金手刀,定是讓那夥人給拿走了,那是又如何到了她的手上?
??難道,她回到盛京之後,與那些人見過麵?
??但她,對此事隻字未提。
??睡夢中的人兒,輕輕的哼唧了一聲囈語,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盛元澈眯緊的眼芒看向那人兒沉睡的模樣,眉間不由得皺緊了幾分,而後無奈的一聲歎息。
??把手裏的刀放在了她的枕頭邊,盛元澈小心翼翼的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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