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身世4
孟嫿隱微垂著頭,用力的呼吸著,她腦袋裏的轟鳴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才算是徹底的停下來。
無力的癱倒在了一旁,她望著井口仿佛觸手可及的光,不由得一聲苦澀的冷笑,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
踉蹌著慢慢站起身來,她走到竹籃被踢翻的牆邊,靠著冰冷的井壁沉沉的坐下。
裝著水的陶壺打碎了,但籃子裏的幾個包子到還完好,隻是弄髒了。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拿起了一個,擦了擦,放進了嘴裏。
這個女人,不會下毒害她,最多給她下藥。
而此刻,她又累又餓,若是不吃東西,她可沒力氣從這裏逃出去。
那個女人說過時候不早了,明日再來看她,那麽,這個時候,豈不是她逃出去的最好時機。
她就是故意把這條繩子拽下來的。
但願那個女人被她氣的不輕,沒有反應過來,不然,她的計劃就落空了。
用力的咽下嘴裏的包子,可是沒想到卻卡在了喉嚨裏,難受的她隻敲胸口。
沒辦法,她隻能轉手去拿陶壺的碎片,裏麵還有一點水,勉強能將她口中的包子送下去。
她有些後悔了,再怎麽樣也不應該跟食物過不去。
勉強吃下去一個,肚子裏攪擰的不適感也減輕了許多,以防再餓找不到東西吃,她把剩下的兩個包子塞到懷裏,把陶片裏的水都喝幹淨,這才拿著繩子站了起來。
她雖然有功夫傍身,但這枯井垂直聳高,除非是長了翅膀,否則僅憑著輕功的功力,怕是放眼天下沒幾個人的功夫能爐火純青到飛天而上。
所以,她在看到這個繩子的時候,眼睛都熱了。
繩子很粗,足夠支撐她的體重,井壁雖然看著平滑沒有什麽落腳點,但畢竟是磚石,石頭本身就是粗糙的,隻要她拽著繩子,借著井壁的粗糙作為支撐,一定能出去。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把籃子扔出去,找一個能夠卡住籃子的地方,然後她才能借力。
隻是,井是豎直的,想要把籃子拋上去並不容易。
孟嫿隱不知道自己到底嚐試了多少次,也不知到底用力多長時間,在無數次的失敗之後,她幾乎已經有些不抱希望的時候,最後拚盡全力的奮力一扔。
籃子拽著她手裏的繩子,終於被拋出了枯井。
小心翼翼的扽了幾下,籃子結結實實的被卡在了井沿,雖然不知道掛住了什麽,但看情形,應該是可以支撐住她的。
深吸了一口氣,孟嫿隱不再耽擱,連忙把鞋子襪子都脫掉,緊跟著縱身向上一躍,一把抓住了繩子,同時將踩上井壁的腳趾繃緊,一點點的向上攀爬。
待她鑽出枯井的時候,立刻長鬆了一口氣,翻下井口,躺在地上累的半天爬不起來,手心磨的通紅,胳膊幾乎使不上力氣,腳趾也被磨掉了一層皮。
她果然還在地堡,但這裏像是一個倉庫,角落裏放著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她估摸著,這裏原本應該是用來當水房的,也不知是井枯了,還是從一開始這口井就打錯了,最終隻能用作庫房,存放一些平時用不到的雜物。
歇息了片刻,她連忙扶著井沿慢慢的站了起來,抬手摸向腰間掛著的鞋子,卻隻摸到了一個。
連忙低頭朝著井裏一看,另一隻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去了。
看著手裏僅剩下的一隻鞋子,孟嫿隱無奈的歎了口氣,幹脆都扔了下去,光著腳快步朝著那扇緊閉的木門走去。
她得趕緊找到盛元澈,離開這裏。
小心翼翼的打開庫房的木門,孟嫿隱小心翼翼的把腦袋探出去,仔細的觀察著周圍。
地堡裏到處都是這樣的狹長的甬道,四通八達,如果不是熟悉這裏的人,基本上就如同是被丟進了一個八卦陣。
而且,這裏具體是哪裏她也不知道,想要盡快找到盛元澈並不容易,但好在現在是晚上,地堡裏的賊匪應該大多都在休息了,隻要她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盤算歸盤算,可事實上,這一路她走的並不順利。
即便是在這裏,也有人在巡邏,她每走一步都會停下來仔細的聽一聽遠處的動靜,提前做好準備。
就這樣磨蹭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也沒有走出去多遠。
再向前,居然是一個岔路口。
正發愁著應該怎麽走的時候,忽然有一串整齊的腳步聲傳來。
聽著聲音的方向,她也顧不得選擇了,立刻朝著另一條沒有人的方向跑去。
靠著牆壁,她聽到那些人在路口停了下來。
“真是倒黴,本來不該咱們巡邏的,還能趁著空檔去鎮裏喝幾杯,這下好了,連門都出不去了。”
“還不是那個小丫頭片子給鬧的,你說也奇了怪了,咱們的人都把寨子翻了個底朝天,怎麽就是找不到她呢, 該不會是……已經跑了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守著出口的那些人可都是屬狗的,那鼻子靈著呢,別說是人了,就是蒼蠅都別想逃過他們的眼睛。估計,那個小丫頭片子還在寨子裏藏著,畢竟她夫君還在咱們手裏呢,她能一個人跑了?”
“你們覺沒覺得那個人瞧著有些古怪?”
“什麽古怪?”
“就是看人的時候,那眼神……嘖,說不出來,反正我看著就是瘮得慌,方才你還是不知道,他就這樣看了我一眼,可把我嚇了個激靈。”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行了行了,趕緊走吧,要是讓大哥發現了,又要責罰咱們偷懶了。”
孟嫿隱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由得心頭一喜。
他們剛從盛元澈那邊過來,也就是說,她的方向是對的。
偷偷探出腦袋,盯著那些人逐漸走遠,可就在她打算沿著那些人來的方向去尋的時候,原本靜寂的地堡裏,突然喧鬧了起來。
“哐當當”鑼聲驚天。
孟嫿隱嚇了一跳,知道她在枯井的隻有那個神秘女人,難道是女人發現她跑了,情急之下想喊人來幫忙?
但是緊跟著,她聽動靜,又不像是在找她。
不管了,她還是趕緊去找盛元澈。
當即,她連忙轉身朝著另一個入口跑去,可不等她前腳落下,一隻手突然從她身後猛地伸了過來,一把從身後抱住了她,同時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摁在了牆上。
“丫頭,是我。”
聽到上官楚岫的聲音,孟嫿隱頓時一驚。
他怎麽會在這裏?
孟嫿隱輕輕的點了點頭,掙紮的幅度也跟著放慢了下來,隻是不自在的擰了幾下手臂,想讓他趕緊把自己放開。
上官楚岫卻一聲嗤笑,故意將身子貼的更緊了,然後靠近了她的耳朵低聲道:
“本莊主為了救你不惜將自己深陷泥潭,你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
孟嫿隱被捂著嘴巴說不出話,隻能嗚嗚兩聲,掙紮的幅度也大了。
上官楚岫看了一眼遠處亂糟糟的動靜,略略一眯眼睛,不等孟嫿隱反應過來,他俯身一下子將她抗了起來,轉身就往甬道的盡頭跑去。
“你幹嘛?”
“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上官楚岫的話讓孟嫿隱無從反駁,這裏的確不安全,可是不對,上官楚岫為什麽會突然間出現在這裏?
甬道的盡頭,有一排屋子。
上官楚岫將她抗進了一間屋子,放下她的同時,轉身把門一關。
外麵的嘈雜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孟嫿隱粗略的打量了一眼這個房間。
房間不大,但收拾的很整齊幹淨,桌角放著一盞跳動著豆苗一樣的油燈,牆根還掛著一件青色的羅裙。
是女人的房間。
這裏可能是地堡裏,女眷所住的地方。
忽然,門外一串腳步匆匆而過。
孟嫿隱幾乎是下意識的緊張,猛地攥緊了手心,直到那群人走遠,這才鬆了口氣。
“都是來抓你的?”孟嫿隱問。
上官楚岫眸光微微閃爍一下,繼而不動聲色的回頭看向她。
他一身黑色夜行衣,麵紗掛在脖子上,隻露出那張白玉一樣美豔的容顏,隨著昏黃的燭火略略一晃,繼而緩緩勾起嘴角的一抹黠意:
“本莊主夠意思吧,丫頭,你可是又欠了我一個大人情。”
孟嫿隱抿了抿嘴角,沒有反駁,而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緊跟著忙問:
“上官莊主說的是,莊主的救命之恩嫿隱沒齒難忘。那……不知莊主在來的路上可見到王爺了?
王爺被他們抓起來了,他們現在似乎還不知道王爺的身份,倘若是知道王爺就是宸王,他們肯定不會放過王爺的,他們可是……”
“丫頭,你就不問問本莊主如何?”上官楚岫努著嘴角,一副很不爽的表情,打斷了她的話。
孟嫿隱不禁遲疑了一下,隻好趕緊問了一句:“莊主如何?”
上官楚岫的眉角忽而抽動了幾下,顯然對她這一副“勉為其難”很是不滿意。
然而不等他開口,孟嫿隱緊跟著繼續問道:“莊主到底有沒有見到王爺?”
望著她眉眼間的擔憂,上官楚岫略略微起的眼芒深處,泛起一束晦暗不明的鋒芒。
突然,他抬腳朝著孟嫿隱大步走了過去,那不斷迫近的身影隨著靠近燭火而不斷被放大,最後竟布滿了大半房間的屋頂。
孟嫿隱不由得向後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