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夫人好厲害7
山林裏。
一盞盞燈籠凝聚成的火蛇,從山腳深入林中,一路沿著聞風留下的記號,朝著暗夜中行進。
問月的腳步飛快,時不時催促著身後的丘無方:
“你能不能快一點?”
丘無方擦了一把額角的汗,無奈的看向她:“天黑路滑,你走慢點,當心摔著。”
問月沒好氣的盯著他,嗤聲道:“我才不像你這麽沒用,早知道你這麽耽誤事,就不帶你來了。”
丘無方不禁嗬笑:“我本來就沒打算來,在客棧有吃有喝多自在,誰高興來這種地方活受罪,再說了,我是來幫公子易容的,又不是來半夜在山裏瞎逛的。”
“你……”問月被他氣得不輕。
這個丘無方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白天跟他一塊在鎮子裏走走,他倒好,到處惹是生非,要不是他們打著麒麟莊的幌子,沒人敢招惹,這個丘無方非得被人打成豬頭不可。
用力一跺腳,問月也懶得再理會他,轉身就要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沒留神腳下一滑,整個人立刻朝著路沿摔了下去。
丘無方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本是想拉住她,卻沒想到這路沿下居然是個凹坑,竟被她拽著一並摔了下去。
後腰重重的撞上了樹根,這才停下來,丘無方疼的直吸涼氣。
而這個時候,問月已經爬了起來,撿起掉在地上的燈籠,看了一眼齜牙咧嘴的丘無方,見他應該沒什麽大礙,然後一個白眼,徑直朝著坡上走去。
丘無方看著她從自己跟前走過,連拉一把都不樂意,不由得嗬了一聲:
“我好歹也是為了救你才摔下來的,居然連個表示都沒有。”
問月頭也不回的嗤了一聲:“我又沒讓你救。”
丘無方不禁瞪了瞪眼睛:“早知道你這麽沒良心,我管你摔的七葷八素,才不會多管閑事。”
問月也不示弱的一個冷笑:“也不知是誰被摔的七葷八素。”
兩個人鬥著嘴朝著坡上走,還沒等走出幾步,丘無方不經意撇過身旁的樹幹,突然看到了一個像是被什麽利器紮過的凹洞。
“回來。”他連忙喊了一聲。
問月不理會他,他無奈,隻好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說的把燈籠奪了轉身就往回跑。
“哎,你……”
“過來看,有血。”
問月立刻一皺眉頭,快步追了上去,看著他手指摸索的地方,凹洞的邊緣果然有幹掉的血漬。
“這個痕跡……夫人!”問月又驚又喜,連忙朝著周圍看去,“是夫人的烏金手刀,他們就在附近。快走!”
趕緊朝著路沿跑去,問月興奮不已:“快,都跟上,公子和夫人就在前麵。”
丘無方卻看著樹幹上的凹洞,若有所思,然後趁著沒人主意,連忙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瓶子,朝著樹幹上灑了一些東西,這才追上問月。
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裏。
而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悄無聲息的從他們走過的路追了上來。
他手腕上拴著一隻模樣古怪的雀鳥,鳥兒眼睛在夜幕裏閃爍著瑩綠的光,忽閃著翅膀,在半空中飛行引路,將他帶到了被丘無方塗抹過什麽東西的樹幹前。
鳥兒低頭朝著樹幹上的凹洞啄去,而他則是抬手摸向凹洞附近的血跡。
朦朧的月色裏,麵紗之上,一雙淩厲如芒的鳳眼冷冷的一緊。
拉了一下手腕上的繩子,鳥兒張了張喙,再次飛起,將他朝著問月他們消失的方向引去,很快也消失在了暗夜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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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洞裏。
盛元澈靠著身後的土壁,抱著懷裏的人兒,望著在低空浮動的螢火,時不時低頭在她的耳朵上輕輕吻著。
孟嫿隱抓著他的左手心疼的看著,手指頭被粗糙樹皮幾乎磨到血肉模糊,可見他當時支撐的有多吃力。
“疼嗎?”
盛元澈淡淡一笑:“怎麽會疼。”
孟嫿隱更不是滋味了:“怎麽可能不疼。早知這個洞不深,一開始就跳下來算了。”
說著,她朝著他指尖上輕輕的吹了口氣。
盛元澈嘴角勾勒的弧度,立刻更加張揚了,貼著她的耳朵呢喃:“有你這句話,哪怕當時攥著的是刀子,我也願意。”
孟嫿隱被他的呼吸吹的耳根發癢,忍不住笑出聲來,想要挪開,卻被他另一隻手緊緊的箍著,哪裏都去不了。
掙紮中,連蓋在她身上的外衫也滑了下來,露出她布滿吻痕的肩膀。
山林裏的夜,冷的讓人忍不住發抖。
孟嫿隱連忙把衣裳重新蓋好,朝著他的懷裏貼近了幾分,感受著他溫暖的體熱,嗔怪:
“別鬧。”
盛元澈略略一挑眉梢,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輕輕的一口咬上了她的耳垂,箍著她的手也開始不老實搔她癢癢。
“盛元澈!”她不禁又是一聲嗔怪,聽著好像有幾分惱火了。
可身後幾乎把整張臉都埋在她脖頸裏的男人,依然沒有收斂的意思,反而用鼻子頂開她蓋在肩膀上的衣領,襯著微弱的熒光,欣賞起自己留在她頸根的傑作。
孟嫿隱無奈躲閃的時候,不經意撇了一眼洞口,冷不丁瞧見洞外好像有光閃過。
洞裏雖然有螢火的微光,但也隻是勉強能視物而已,而洞外,從始至終都是一片漆黑。
所以,那光出現的時候,格外明顯和刺眼。
驟然一緊眉頭,她盯緊了洞口,連忙低聲道:“盛元澈,有人來了。”
然而,盛元澈隻是當懷裏的人兒是故意說這樣的話,好轉移他的注意力,完全不為所動。
孟嫿隱隻好再說一遍:“盛元澈,可能是聞風來了!”
她低喊著,同時使勁兒的掙紮了起來,要是讓聞風他們看到這一幕,她非得羞愧的把腦袋埋到土裏去不可。
隻是,她身後的男人壓根兒就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反而懲罰一樣的故意朝著她脖子上用齒尖輕輕的咬了一下。
“又想騙我。”
“沒騙你,真的有人!”
孟嫿隱放開他的左手,轉而托著他抵在自己脖頸上的下頜,用力向上推了推,另一手指向洞口再次出現的火光給他看。
盛元澈隻是漫不經心瞥了一眼,下一秒驟然眼芒一沉。
抬眼盯緊了那若隱若現的火光,他立刻鬆開懷裏的人兒,將藏在身後的衣裳抓了起來,飛快的蓋在她的肩膀上,自己也快速將衣裳穿好。
在這個時間裏,火光越來越近,腳步聲也明顯了起來。
盛元澈理好衣領,看向她翻卷的衣角,走上去給她整理好,同時低聲道:
“應該不是聞風。”
孟嫿隱皺眉:“會不會是其他人?”
不等盛元澈回答,洞外傳來了一個說話聲:“三子哥,看著情形,怕是捉到了一個不小的獵物,會不會前兩日拍到的那頭野鹿?”
“不像。”
“三子哥,有血!”
聽著說話聲,孟嫿隱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看向盛元澈。
他也聽出來了,是之前埋伏在樹葉裏那夥人。
聽說話,還是她用刀紮傷了肩胛骨的那個男人。
孟嫿隱冷冷的一咬牙根,緩緩蹲下來,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
但緊跟著她轉念一想,忽而計上心頭。
“盛元澈,我有一個主意,雖然有些冒險,但若是成了,倒是能省下我們不少氣力。”
盛元澈略略一挑眉梢,轉而望向她眼角閃爍的黠光:“你是想,將計就計?”
孟嫿隱一勾嘴角:“正是。”
洞口處。
一個繩子丟了下來。
幾個人沿著繩子一前一後的下來,把叼在嘴裏的火把一打高,冷不丁瞧見牆根躺著兩個人,立刻被嚇的一跳。
“三子哥,有人!”
那個叫三子的男人立刻沒好氣的抬起胳膊想要打人,但因為方才下來的時候把肩胛骨上的傷扯到了,現在疼的抬不起來,隻能一腳踹到了那人的身上去。
“他們才兩個人,咱們四個,還怕打不過?沒用的東西!看好了。”
說完,三子提了提腰上的刀。
但是牆邊的兩個人,一直沒有動靜。
他猶豫了一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
還是沒動靜。
“該不會是死了吧?”身後的人小聲問。
三子回頭瞪了他一眼,然後抽出腰間的刀,小心翼翼的朝著牆根走過來。
離近了,他這才看清是誰。
望著那張被火籠上了一層柔光的小臉,他不禁肩胛骨上又是一陣生疼,咬牙切齒的哼了 一聲:
“小丫頭片子,老子帶人回去沒找到你們,正愁著沒處尋去,沒想到,你們兩個居然在這裏。過來,趕緊把人綁了帶回去。”
“帶回去?”他身後的人遲疑了,“咱們還不清楚他們兩個的來曆,就這麽把人帶回山裏,萬一……”
“放心,他們進了山就別想再出來了,再說,這個小丫頭片子不簡單,就是她身上帶著那把烏金手刀,記得綁緊點,就是她把大哥給刺傷了。”
“是!”
幾個人上來,把孟嫿隱和盛元澈綁了個結實,然後再用繩子給吊了出去。
一個看上去雖然個子不高,但身材壯碩的男人把孟嫿隱往肩上一抗,立刻朝著林子深處走去。
微眯著眼睛,孟嫿隱看著他腳下踩過地方,冷冷一勾嘴角的鋒芒。
他們,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