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回歸3
盛淳安領著人回去了，被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的莫家，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莫雲沁被送回了房間裏，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隻是捏著那個被踩扁了的燈籠愣愣的出神，如同被捉走了魂魄一樣。
大長老帶著人，把賓客們送來的禮盡數都還了回去，怕是要折騰許久。
莫岐山和莫秋韻不知在議事廳中說了什麽，莫岐山出來之後，麵如死灰，徑直去了書房，然後就把自己關在裏頭，誰也不見。
孟嫿隱則是帶著喜娟回了西院，先將喜娟安排住下，請郎中來為她療傷。
數十針縫下來，喜娟幾乎丟了半天命，可她卻是一聲都沒喊出來，硬生生的憋著，直到昏了過去。
送走郎中，孟嫿隱看到了在院門前徘徊的萬新甲。
見了她，萬新甲趕緊躬身行禮：“三小姐，夫人有請。”
孟嫿隱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他：“那日在東院，你說過的話可還記得？”
萬新甲遲疑了一下，緊跟著恭聲道：“屬下並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即便說過，應該也是說三小姐不可能是殺害夫人的凶手，僅此而已。”
孟嫿隱挑眉，看向他抬眸時，眼底閃過的一抹明光，會心一笑：
“的確如此。”
萬新甲當即跪了下來，一手撐在地麵，一手摁著膝蓋，語氣堅定的恭聲說：
“屬下是大小姐一手帶出來的，屬下的命也是大小姐，如今大小姐已經沉冤得雪，是三小姐的功勞，以後，屬下這條命，就是三小姐的！”
孟嫿隱卻隻是淡淡的笑了笑：“言重了，我何德何能呢。”
萬新甲抬眼看了看她，趕緊搖頭：“您，可是三小姐！”
孟嫿隱抿了抿嘴角，不由得嗬了一聲。
三小姐，她這個三小姐，怎麽聽都像是一個笑話。
前院。
孟嫿隱剛走到院門前，就看到了長老們從議事廳裏走出來。
看到她，眾人先是頓了一下，緊跟著又是若無其事。
有的看也不看她，有的則是對她嗤之以鼻，有的雖然對她點了點頭，也僅僅隻是一個過場。
特別是大長老，看她的眼神，說不出的古怪和陰冷。
目送他們走遠，孟嫿隱暗暗 咬了咬牙根，隻好轉身大步朝著議事廳走去。
進門，莫秋韻正扶著額頭，看著麵前一遝卷宗眉頭緊鎖。
聽到她的腳步聲，莫秋韻苦澀的一笑：“許久不問世事了，看到這些，竟是如此頭疼。”
孟嫿隱抿了抿嘴角，在桌子前站定，緊跟著將懷裏的鰨圖玉佩拿出來，送到了她的麵前。
莫秋韻皺了皺眉頭：“你這是做什麽？”
孟嫿隱沉聲：“夫人若隻是想利用嫿隱，將莫家的掌管權奪回到自己的手中，夫人已經做到了，這玉佩，夫人該收回了，嫿隱承受不起。”
莫秋韻一聽，立刻將眉頭擰得更緊了：“我當眾說的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孟嫿隱輕輕的搖了搖頭：“嫿隱不敢，若不是夫人保住了嫿隱，嫿隱此刻已經被關進圖囹大獄，等著被斬首了，夫人的救命之恩，嫿隱銘記於心。隻是，夫人說竹琇去找我的身世證據，雖然暫時可以堵住那些反對之人的嘴，讓此事看似有轉圜的餘地，可時間長了，這件事便會成為夫人的把柄。唯一能解決的，便是從來就沒有什麽三小姐，還請夫人三思。”
看著孟嫿隱垂下的眼眉，莫秋韻一下紅了眼眶。
“我以為……你是來怪我的。”她苦笑了一聲。
孟嫿隱怔了怔，終於抬起頭看向她：“夫人為何會這麽想？”
莫秋韻抿了抿嘴角，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拉住了她的手，哭著笑道：
“傻孩子，難道你以為你變了模樣，娘親就認不出你了嗎？你不怪娘親沒有為你報仇雪恨，願意留著你妹妹一條性命，娘親替她謝謝你！”
孟嫿隱一驚，下意識想把手抽出來，卻被莫秋韻抓得更緊了。
“夫人您……您在說什麽，大小姐已經不在了，我怎麽可能會是大小姐呢。”
莫秋韻卻認真的說：“我求修緣道長算過一卦，他說你福大命大，你還活著，隻是天意使然，我可能與你擦肩而過都不知那個人是你，我若想與你相認，便隻能看天意了。
我的晚兒，是娘親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苦了，你應該怨恨娘親，是娘親對不起你，可你……可你不能不認我啊！”
孟嫿隱一下子慌了，用力把手抽了出來。
難道，那個老道士之前對她說的那些奇怪的話，是真的知道她是死而複生之人？
見孟嫿隱抵觸的厲害，莫秋韻更難受了，抬手摁著心窩，搖了搖頭：
“應該的，應該的。是我有私心，是我逼的你不得不放過沁兒一條命，是我逼的你不能以莫雲晚的身份重新回到莫家，晚兒，你恨我是應該的，我不奢求你原諒沁兒，我也不奢求你原諒我，我隻是希望能用另一種方式，把該屬於你的一切都還給你，這是我唯一你能做的了。”
說完，她把玉佩重新塞進了孟嫿隱的手裏，然後向後退了退，不敢輕易再靠近，生怕再引起孟嫿隱的反感。
她小心謹慎的樣子，讓孟嫿隱的心不禁一陣絞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孟嫿隱沉聲問道：“你……是什麽時候認出我來的？”
莫秋韻小心的說：“從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覺得格外的親切，總是能在你身上看到晚兒的影子，我以為我是太思念晚兒了，直到我壽宴那天，我出事之後，渾渾噩噩間聽到了晚兒的聲音，再後來，在茅屋的時候，我總是會在夢裏夢到晚兒和我說話，我知道晚兒還活著，一直到我蘇醒，看到你留在我枕邊的木雕，我這才確定，你就是我的晚兒。”
緊緊的攥著手裏的玉佩，孟嫿隱再也忍不住哭出來聲來，緊跟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娘親！”
聽著那一聲熟悉的喚聲，莫秋韻也忍不住將她一把摟在了懷裏：“晚兒，我的晚兒！”
靠窗的軟榻前。
孟嫿隱跪坐在地，將腦袋靠在莫秋韻的膝蓋上，隻覺得有些恍惚。
“晚兒，你告訴娘親，你跟沁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到底……”
“娘親。”孟嫿隱抬頭，看著她眼底閃爍著的悲戚和痛苦，輕輕的搖了搖頭，“您不告訴我，究竟是誰傷了您，那這件事就當做您的秘密吧，那我的秘密，娘親也不要再問了。”
莫秋韻頓了頓，看著孟嫿隱眼底粼粼的鋒芒如梭，隻好長歎了一口氣。
“好，娘親不問了，隻要……隻要你們好好的，這就足夠了。”
孟嫿隱淡淡的笑了一下，緊跟著低下頭，重新靠在莫秋韻的膝蓋上，望著桌角明亮的燭火，不動聲色的一緊眼芒。
“娘親，大小姐已經在了，以後，我是莫家的三小姐。”
莫秋韻輕撫著她頭發的手微微一滯，隨後沉重的點了點頭，一聲歎息。
回西院的路上，萬新甲一直默默的跟在孟嫿隱的身後。
忽而，孟嫿隱停住腳步，看向夜空裏懸掛著的孤月：
“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三小姐，在莫家的路不會好走，以後，有勞你了。”
萬新甲立刻躬身：“是，屬下願為三小姐效勞，死而後已！”
孟嫿隱略略一眯眼睛，繼而緩緩了落下視線，望向南院裏，亮著的燈火。
“你去幫我辦件事。”
“三小姐吩咐。”
“你幫我調查一下竹琇。娘親說她隻記得自己被刺傷之後，竹琇就不知所蹤了，若竹琇是擔心見過凶手怕被人追殺所以才躲了起來，如今娘親平安歸來，傍晚的事又是鬧的滿城風雨，她得到消息不可能不出現。我擔心，她是不是出事了。她跟了娘親四十多年，倘若真出了事，也該莫家替她收屍，為她厚葬才是。”
萬新甲點頭：“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辦。”
目送萬新甲轉身離開，孟嫿隱立刻將眼裏的鋒芒眯的更緊了，然後左右打量了一眼，轉身快步朝著南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