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指認1

  此時，莫家的前廳裏。


  大門口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一眾看熱鬧的人群，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盯著坐在正席上正大快朵頤的藍衣少女。


  這少女看著年紀不大，模樣也是平平無奇，衣著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卻不知是哪裏來的膽子，居然敢在莫家放肆。


  眾人頓時紛紛對眼前這個藍衣少女的身份各種揣測，說什麽的都有。


  直到莫岐山匆匆趕來，眾人這才算是收斂了一些。


  看到她的瞬間，莫岐山陰沉的臉上，一雙眼睛立刻一閃淩厲如刃。


  “來人，把這不知從哪裏來的野丫頭趕出門去！”


  誰知，一個白胡子老頭先一步攔住了他：“家主不可，此人手中拿著鰨圖玉佩，若是就這樣不清不楚的把人趕走了，才是要讓人詬病。”


  聽著他的話，莫岐山低了低頭，但卻是忍不住的咬牙道：“大長老所言極是，可就這樣讓她胡鬧下去，莫家怕是要丟盡顏麵了，得想個法子才是。”


  一旁的人連忙附和道：“依我看，沒什麽不清不楚的，也不需想什麽法子，鰨圖玉佩就一個，就在大小姐身上呢，這人擺明就是來騙吃騙喝的。”


  “就是。”另一個人也忍不住說，“就是個來碰瓷的，打發點銀子就行了。”


  莫岐山盯緊了那麵無波瀾的少女，不禁眼裏的鋒芒又凜了幾分。


  莫家今日大喜，宴請四方，不管是富賈貴胄，還是平民百姓，隻要來了莫家，那就是客。


  於是乎，不管是為了來討杯喜酒喝的，還是來看熱鬧的，圍觀者是越來越多了，甚至有人爬上了牆頭。


  若再不想辦法，別說是莫家了，就是安王的顏麵也要受牽連。


  “老陸。”莫岐山一聲利喝，“馬上拿一百兩銀子給她，讓她走！”


  “是。”


  老陸連忙應聲，讓人取來一百兩銀票用紅紙包好了，忙不迭的送到了那藍衣少女的麵前。


  “姑娘，這是莫家為姑娘備下的一分薄禮，還請姑娘笑納。”


  藍衣少女不慌不忙的放下了筷子，接過紅紙打開看了一眼，然後嗤聲一笑，又重新封好塞給了他，順手將掛在腰間的玉佩朝著桌子上一放，重新拿起筷子，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的說：

  “一百兩不算薄了，隻可惜，抵不上這塊鰨圖玉佩的價。”


  老陸一瞪眼睛，忍不住說道：“姑娘見好就收，這裏可是莫家！”


  少女不以為然：“不是莫家，姑奶奶還不來了。”


  老陸被氣的不輕，隻好拿著紅包回來了。


  那主張用銀子打發的人頓時怒了，當即一聲利喝：“小丫頭，莫家給你留著顏麵，可你若是給臉不要臉，就別怪說莫家欺負你。來人，把她給我轟出去！”


  不等人上前，少女猛地一拍桌子，驀然抬起的眼芒如梭，竟把他給嚇了一跳：

  “我看誰敢。”


  說著，她冷冷的掃了一眼眾人，而後譏諷的一笑：

  “拿著假貨當寶貝，卻把真貨拒之門外，我給你送回來，你們不知感恩還想哄人，是誰給臉不要臉？”


  “你……”


  “你什麽你，看你年紀不大，卻是這裏頭最糊塗的人，大長老和家主還沒發話，你倒是先使喚起莫家的人了。”


  那人被氣的差點沒撅過去，隻能捂著胸口，看向身旁的莫岐山：“家主莫怪……”


  莫岐山淡淡一抬手：“無妨。”


  說著，他看似鎮定自若的將手向後一背，眯了眯眼睛：

  “姑娘，你突然出現，拿著一塊聲稱是真正的鰨圖玉佩的東西，卻不解釋你到底是誰，這塊玉佩是從何而來，如何肯定小女手中的玉佩是假的，甚至還砸了我家的祭祀香爐，若不是今日是我莫家嫡女出閣的大喜之日，不宜見血，你恐怕已就沒命坐在這裏。本家主現在與你好生說話，若你再胡鬧，本家主可就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少女依然麵無波瀾：“你家的香爐，可是我的砸的，是你的人非要來抓我，不小心打翻的。或許，莫家的祭祀香爐，隻有莫家嫡女和家主才有資格上香，這莫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你們把莫家嫡女給掉包了，氣的掀翻的吧。”


  莫岐山的臉色倏然一凜，然而不等他開口，少女又說：

  “至於家主說的大喜之日不宜見血，這話不假，見了血的確是不吉利，但莫夫人的棺槨還沒涼，莫家就急著操辦起婚事來了，這又是哪裏來的規矩？”


  莫岐山本來還想能好言好語的把人勸走，可這一看，這架勢擺明不會善罷甘休。


  “莫家的事，與你無關！”


  少女冷冷一笑：“是與我無關，我不過是個實在看不下去，想為慘死的冤魂討回個公道而已，可若莫家是這個態度，寧肯瞎眼被騙，也不願意認清事實，執意要將我趕走，那我也沒辦法了，我隻能去告禦狀喊冤了。”


  說著，她猛然站了起來：


  “多謝款待，告辭。”


  少女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鰨圖玉佩，驀然轉身，頭也不回的就走。


  一旁的大長老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喊住她：“姑娘且慢。”


  少女駐足，不慌不忙的回頭看向他：“不知大長老還有何吩咐？”


  輕輕的捋了 一下胡子，大長老扯了扯嘴角：“姑娘誤會了，家主並非是要趕走姑娘，隻是姑娘所言實在是匪夷所思。那鰨圖玉佩，也是莫家的傳家之寶，一直在大小姐的身上從未丟過，姑娘突然拿出這樣一塊玉來，說大小姐身上的那塊是假的，卻不說出緣由何在，任憑誰也不會輕易相信的。即使姑娘告到聖上那裏去，聖上也得問姑娘一句可有證據，姑娘若是沒有，欺君之罪可比在莫家胡鬧要嚴重多了。”


  少女緩緩點頭：“有道理。但我也說過了，我要見莫大小姐，可到現在也沒見到人。”


  大長老笑了笑：“姑娘，你年紀還小，不懂這成親的規矩。今日是大小姐出閣的日子，得見了接親的人才能出屋子。”


  少女又是點頭：“是嗎，看來莫大小姐的眼裏，鰨圖玉佩的真假，跟這些死規矩比起來，不值一提。”


  一眾莫家的長老，被氣的臉都綠了，莫岐山更是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


  然而，不等有人出聲，一個冷厲的嗬斥忽而從少女的身後傳了過來。


  “荒唐！”


  少女倏而一眯眼睛，隨著那不斷靠近的腳步聲，緩緩轉過身。


  那一身紅裝的莫雲沁，迎著晚霞，氣勢洶洶的闊步而來。


  居高臨下的睨視著眼前之人，莫雲沁哼聲：“鰨圖玉佩天下隻有一塊，那就是在莫家嫡女的身上，而我，就是莫家嫡女，玉佩是真是假，難道我還分不清？”


  少女忽而笑出了聲：“那是因為，就連你這個莫家嫡女都是假的。”


  此言一出，整個莫家就好像是往池塘裏扔了一塊大石頭一樣，瞬間激起各式的浪花。


  有好奇，有訝異，有慌張，也有那憤怒之致。


  莫雲沁心髒倏然一緊，但緊跟著，她立刻鎮定了下來，不以為然的說：


  “小丫頭，我念你年紀不大，不與你一般計較，來人，送客。”


  “大小姐這是怕了嗎？也是，被當眾拆穿的滋味不好受。不過，你既然敢偷別人的東西，就該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人揭穿。”


  “可笑，你拿著一塊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假玉在這裏信口雌黃，你是當莫家家主，莫家的各位長老都是傻子嗎？鰨圖玉佩，是莫家的家傳之寶，莫家嫡女，又是各位看著長大的，若我，和我身上的這塊玉佩都是假的，難道莫家就沒人發現嗎？”


  “是啊，我也奇怪，明明是假的，你們卻偏偏要視而不見，讓真的莫家嫡女和鰨圖玉佩在見不得光的地方受盡欺辱，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哦，明白了，因為你們根本分辨不出孰真孰假。畢竟莫家嫡女和莫家的二小姐長的太像，而且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若其中有一個人想要刻意去模仿另一個人，一時蒙騙眾人並非難事。更何況，你們這些人哪，你們隻認鰨圖玉佩，不管是莫家嫡女還是莫家的二小姐，反正都是莫家的血脈，隻要鰨圖玉佩在，莫家就在，那莫家嫡女到底是誰，又有什麽所謂呢？這可惜，你們崇拜的，從始至終都是假的，人是假的，玉是假的，就連這莫家也快要成了一個空殼了！”


  少女冷冷的笑著，看著那些人臉上的慘白，眼神也變得可悲了。


  莫岐山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看著眼前之人，又盯緊了她手裏的玉佩，緊跟著深吸了一口氣。


  圍觀者咂舌：

  “莫大小姐是莫二小姐？二小姐不是失蹤了嗎？難道說，失蹤的其實是大小姐？”


  “若是如此，莫二小姐冒名頂替莫大小姐嫁給安王，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莫雲沁恨的牙根磨得咯吱響，也不由自主的看向那枚玉佩。


  皺了皺眉頭，她立刻深吸了一口氣：“我二妹失蹤至今下落不明，你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野丫頭，怎敢在此胡言亂語，大放厥詞。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莫家，容不得你放肆！來人，把她拖下去，拖下去！”


  “慢著！”大長老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擋在了少女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