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越來越有意思了1
書房的位置,緊鄰著盛元澈的臥房,就在走廊的另一邊。
孟嫿隱拄著拐杖匆匆走過,剛走到臥房門前,沒留神盛元澈,險些撞了上去。
下意識的向後一退,她後撤的右腳撐上身子的重量,立刻壓迫的她傷口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腳下猛然一軟,她強忍著疼沒喊出聲,卻咬的嘴角一片青紫。
盛元澈看了一眼她來的方向,略略一皺眉頭:“你方才……”
不等他把話說完,孟嫿隱連忙撐著拐杖想起身,同時故作鎮定的說:
“卑職方才突然想起卷宗沒拿,所以想回去拿,但瞧著上官莊主似乎已經睡下了,便沒敢打擾。”
盛元澈居高臨下的睨視著她微垂的眉睫,見她掙紮了兩次沒能順利起身,伸手拉住了她的臂彎。
那修長用力的臂膀隻是稍作一扯,就把那人兒給拽進了臂彎內。
孟嫿隱盯著他胸前綴著雲紋的衣襟,連聲道謝,同時單腳向後跳,想躲開一些。
可她沒想到,這走廊先前瞧著還挺寬敞,此刻竟變得狹小逼仄,她不過是向後退了一下,便撞上扶手。
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她下意識的一把抓住了盛元澈的手。
寬大微熱的手掌則在此時將她的小手緊緊攥住,隨後再次一扯臂力,這次,他竟直接將那人兒給扯進了懷裏。
借著撲入懷中的衝力,盛元澈向後退了 一步,而孟嫿隱本就腳下不穩,也借上了這股力道,向前一傾,不慎將他給摁在了牆上。
鼻尖撞上他的胸膛,吃痛的皺了皺眉,她不經意一抬頭,猝不及防的正對上那垂首時,望向她的那雙清冽的冷眸。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她的眼瞼仿佛能感受到從他眼中透出的體溫。
鼻尖,幾乎要撞到一起去。
即使是她屏住了呼吸,可鼻腔裏還是殘留下了,他身上淡淡的幽蘭清香。
而她的手,正與他的手五指相扣,手心貼著手心,熱氣流轉,牽動著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餘光裏,他們被廊沿下的燭火映出的影子,更是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旖旎成了一體。
為什麽?
她跟盛元澈是不是八字不合?
隻要兩個人一靠近,必然要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事故”,她越是想躲,越是躲不掉。
終於,她憋在胸膛裏那口氣撐到了頂點。
長嗬一口氣,不慎吹動了他衣領的邊緣,向上微微一卷,映在他那雙黑邃的眸子裏,好似在瞳孔間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眼芒,緊隨著領角落下,消失匿跡。
“多……多謝王爺。”孟嫿隱看似鎮定的說著,連忙放開他的手,一邊小心翼翼的向後挪,一邊躲閃著視線看向身後的扶手。
不等她俯身撿起地上的拐杖,盛元澈先一步撿了起來,麵不改色的遞給她:“不客氣。”
孟嫿隱訕訕的點了點頭,把拐杖撐在腋下,繼而向前邁步。
她雖然拄著拐,但並不能把這根拐杖完全當成她的另一條腿,隻不過是將右腳的力量,分散在拐杖上。
然而,她的腳此刻隻是稍稍的輕點一下地麵,不用使力便疼的鑽心。
低頭一看,果然,這一番折騰,白絹上又滲出血跡來。
鬱悶不已的咬緊了嘴角,她正要強忍著疼向前走,餘光裏忽然在此時白影一晃,下一秒,便被盛元澈攔腰抱了起來。
孟嫿隱嚇了一跳。
然而不等她開口,盛元澈麵無波瀾的邁步向前,一腳踢開了半合的書房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就在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楣的同時,走廊另一邊,上官楚岫目光淩厲的透過窗欞的縫隙,眼角一緊。
後窗旁,昏暗裏,一個黑影立在那裏,不知站了多久。
不動聲色的緩緩合上窗縫,上官楚岫一揮衣袖,側身躺下,看似漫不經心的擺弄著手裏的折扇。
“何事。”
“莊裏來消息了,盛淳安的確在莊主身邊安插了自己的眼線。”
黑影出聲,竟是柳兒:
“……而且,按照那幾人的口供所言,當日假借莊主名義引孟嫿隱上鉤暗下殺手,並不是盛淳安的主意,而是莫雲晚。隻是他們沒想到,盛元澈會臨時改變主意,沒有回宸王府,而是陪著孟嫿隱一起去修緣道觀尋莊主,等發現盛元澈時,收手已經來不及了,這才出了後麵的事。”
說著,柳兒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上官楚岫的臉色,將聲音又壓低了幾分:
“莊主,盛元澈明知有詐,還要陪在孟嫿隱的身邊,奴婢瞧著,倒不像他所言那樣,對孟嫿隱毫無興趣。盛元澈如此反常,莫非是對孟嫿隱動了真情?”
上官楚岫當即將眼睛眯的更緊了,倏地將折扇一展。
唰的一聲,在靜寂的夜色顯得格外響亮。
柳兒立刻跪下:“奴婢多嘴,請莊主責罰!”
上官楚岫冷冷的朝著她瞥了一眼,不慌不忙的將手中展開的折扇晃了晃:
“另一件事查的如何?”
柳兒緩緩抬起頭:“莊主是說,在孟嫿隱身上看到的那個印記?”
上官楚岫不置可否,而是略略一抬下頜,看著透過窗欞的餘光皎色,若有所思的說道:
“我總覺得那印記眼熟得很,像是在哪裏見過,可就怎麽也想不起來。”
“根據莊主手繪的畫樣,咱們的人倒是在暗市裏找到了一個,曾替人紋青的師傅。可他說這畫樣從未見過,而且,除了關外之人和有底子的人,一般人是不會在皮囊上紋繡刺青,更何況是在耳麵之上。奴婢想來,會不會是孟嫿隱在死牢的時候,被刻上去的囚印?”
上官楚岫搖頭:
“囚印粗糙醜陋,而她的印記細膩精致,並且十分隱蔽,藏在耳後,若不是她持續發熱好幾個時辰不退,沒人會發現這個印記的存在,太蹊蹺了。”
柳兒沉了沉:“奴婢這就吩咐人出關一趟,或許關外,能查出點什麽。”
上官楚岫緩緩頜首,表示讚同。
柳兒也跟著點了點頭,繼而問道:“莊主,那幾個盛淳安的眼線如何處置?”
上官楚岫冷冷一嗤:“隨便找個借口,打發羊圈去。”
“是。”
柳兒跳出後窗,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暗夜深處,幹淨利落。
似乎,每個人在白與夜的變化裏,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差別。
上官楚岫輕輕的撚著手裏重新合起的折扇,在眼皮緩緩翕動間,嘴角徐徐溺起一抹若有興致的趣味,在昏暗裏,讓人辨別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怒。
“當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