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交換首級
第446章交換首級
周泰頓時氣得火冒三丈，卻也是無計可施，又叫罵了一陣之後也就不再罵了——你自己在那裡叫罵，敵人卻根本聽不見，你還要繼續罵下去的話，豈不是成了瘋子了嗎？
周泰只得懷著一腔憤恨，在當天入夜之時撤軍了。
孫權在第二的下午時分，就從諸葛瑾處收到了劉禪要求以蔣欽謝旌和李異三人的首級，交換關羽父子和周倉三人的屍首的信件。
孫權開始的時候，以為是自己精神恍惚，讀錯了的信件了，否則劉禪那個小子怎麼可能做出這樣混蛋的事情來呢？但是當他反反覆復將信件又看了兩遍之後，心裡不由得非常火大。
啪地一聲，孫子那巨大的手掌，一下子拍在桌案上面。
現在事情已經非常明了了。劉禪以一支士氣並不高的軍隊，去擊破蔣欽軍隊，擊殺蔣欽軍隊之中的高級將官，然後他又派軍還襲擊了夷陵城，又幾乎將城內的軍隊將官全部剪除，原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啊！
孫權感覺心裡真的是非常憋屈，諾大江東軍隊，這麼多的高級將官，居然這麼多天都猜不到劉禪的計謀。而且，平白讓那麼多將官給關羽做了陪葬！
孫權不禁對劉禪咬牙切齒了，恨道：「這個劉阿斗實在可惡至極，真乃氣煞我也！」他的話說到這裡，跟劉禪之間哪裡有半點親戚可言？權力者真是一群薄情寡義之輩，確實是不可以相信的。
凌統一直都在帳外，忽然聽到帳內有了很大的動靜，以為主公發生什麼事情了。所以，在沒有孫權傳令的情況下，還是撥開簾門闖了進去，卻看到孫權好好的，只是臉色鐵青，濃密的鬍鬚因為呼吸急促而一上一下地動著。
凌統不禁感覺很是奇怪。主公剛才才接到諸葛瑾的信件的，難道信里又帶來了什麼壞消息嗎？不會是諸葛瑾這次又被荊州軍打敗了吧？
凌統連忙問道：「主公，您這是怎麼了？」
孫權抬頭，雙目之中射出了兩股駭人的青光。他看到來人是凌統，口中哦了一聲，神色隨即稍稍收斂，顯得平靜了一些。
凌統便又問道：「是不是諸葛先生的信里有什麼壞消息，才讓您這樣生氣的？」
孫權擺擺手，並不想向凌統多透露消息。畢竟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現在暫時還不宜外傳。
孫權稍微想了想，就對凌統說道：「公績你先派人去把闞澤大人和呂蒙都督找來見孤，孤有要事要跟他們二人商議。」
凌統見狀，也不敢再多問，向孫權一施禮后，轉身快步走了出去。然後，凌統立刻叫來兩個機靈的侍衛，讓他們趕快去通傳闞澤和呂蒙兩人。
一刻鐘之後，闞澤首先趕到了孫權的帳外。闞澤的身材不是很高，身著一身黑色的袍服，顯得很是正式。他的一雙眉毛很濃密，眼睛大而有精神，雖然臉上的略顯得粗糙，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精明強幹。
凌統見到闞澤來了，快步營前上去向他見禮。
闞澤知道凌統深得孫權信任，很多事情他都知道，就想從凌統身上先探知一點消息，問道：「公績，主公為何要如此急著召見於我？」
凌統拉著闞澤，走到一旁低聲告訴闞澤其實他也並不清楚主公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是他還是將孫權收到諸葛喬的信件，似乎變得很生氣的樣子告訴了闞澤。
凌統還不忘提醒闞澤道：「闞先生，你待會兒進去見主公的時候，可一定要小心一些的。」
闞澤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光潔溜溜的下巴，點點頭，又似乎是在思考什麼。他忽然就說道：「是不是諸葛先生那邊又有什麼壞消息傳來了呢？否則以主公的脾氣，也不會這樣大發雷霆的吧？」
凌統點點頭，似乎是認同闞澤的說法的。他頗為神秘地說道：「其實末將剛才就這樣問過主公了。可是奇怪的是，主公並不跟我說明，只是讓末將派人去通知您和大都督前來議事。」
闞澤追問道：「大都督也來了？那主公還找了什麼人前來議事？」
凌統老老實實地回道：「除了闞先生你，就只有大都督了。」
闞澤心裡一動，主公只找了他和呂蒙兩人，看來此事必定事關重大，想要找他們兩人事先諮詢，否則早就召集眾人一起商議了。
闞澤心裡終於是有了底了。這時候，他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在叫他和凌統。闞澤轉身過去，來人原來是大都督呂蒙。闞澤和凌統兩人，走上前去向呂蒙見禮。
呂蒙回禮后，如同闞澤一般，就問起闞澤和凌統兩人是否知道主公此次召見的原因。
闞澤並不藏私，就將自己所知所想都一併告訴了呂蒙。呂蒙聽得點點頭，道：「如此看來，此事只怕先不宜外傳。公績，你也一定不要將此事到處流傳，免得到時候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凌統笑了笑，說道：「都督你放心，對我難道你還不放心嗎？」
若是凌統的口風不嚴的話，孫權是不可能讓他統領親衛了。呂蒙就向凌統點點頭，又對闞澤說道：「德潤大人，那咱們進去見主公了，免得讓主公久等。」
於是，呂蒙和闞澤兩人一同進入了孫權的營帳。他們發現孫權確實如同凌統所言的那樣，神色之間有些不悅。看來主公在剛才，確實是生氣過的。
孫權見到闞澤兩人一起進來，臉上的神色頓時一緩，似乎忽然放鬆下來似的。
兩人上前見禮過後，孫權問道：「你們二位怎麼一起過來的？」
闞澤和呂蒙兩人對望了一眼，總不能說自己剛才為了向凌統大聽消息，在外頭耽擱了一會，才跟呂蒙碰到一起了吧？
闞澤微微一笑，回道：「澤是在外頭遇到了大都督，所以就一併進來見主公。只是主公如此著急召見我們，是發生了什麼急事了嗎？」
孫權也沒有再說什麼，就讓兩人兩邊落座后，將劉禪的來信內容告訴了呂蒙兩人。
二人忍不住都啊了一聲。
闞澤睜大了眼睛，臉上的神色，透露出了他心裡的不可思議的感覺。呂蒙的臉色則是一下子沉了下去。交換首級？自己麾下的將領，難道就是這樣兒戲般地原因被狙殺了嗎？！其心裡的憤懣可見一斑了。
孫權將兩人的表現都看在了眼裡，問道：「二位，此事實在是非常之棘手。孤若是不答應劉阿斗，則他們必然說孤乃是個無情無義之輩，也容易影響了我軍的軍心；孤若是答應了，則我軍將軍如此容易為對方狙殺，則同樣會影響了我軍軍心。你們都說說看，此事孤應該如何處置？」
闞澤心裡尋思著，這個劉阿斗怎麼如此之可惡，只恨當年浮雲浮天遠沒有將之綁架成功！當時劉阿斗現在所做的事情，確實也是前無古人的了，居然要以屍首換取屍首……
其實，在闞澤看來，這樣似乎也算是公平的。至少是以三人換三人，自己這邊也不至於會丟臉。而且換相較於不換，壞處都存在。但是同意交換的好處，卻是要多出不少的。
闞澤腦子裡這樣一轉后，心裡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但是當他看向呂蒙那邊的時候，發現呂蒙一直沉著臉，似乎也在生氣的樣子。闞澤到嘴邊的話，也就沒有立刻說出去了。
三人各自沉默了一陣之後，呂蒙終於是首先開口說道：「主公，末將認為此事不宜答應。」
孫權還沒有開口，闞澤已經忍不住搶先發問道：「都督為何這樣說呢？」
呂蒙嘆了口氣道：「因為此事一旦成立，則相當於我軍向人質妥協了。其他的人，比如我江東境內的山越和蠻族，將來可能就會有樣學樣，以俘虜的我軍將士為人質，迫使我們做出不利的決定。到時候，我們應該如何處置？」
闞澤頓時有些呆住了。他絕對想不到呂蒙會這樣想，而且觀點較之自己要深刻和長遠的多。他忽然想起來曹操當年，下達那條絕對不向劫持人質者示弱的規定了。
闞澤忍不住向著呂蒙一拱手道：「都督說得確實有道理。」
孫權也是因為呂蒙的這樣一句話陷入了思索之中。他一會兒之後，才問闞澤道：「德潤，你又有何看法呢？」
闞澤臉色露出一個苦笑，道：「澤先前是認為接受劉阿斗的建議，好處是多過壞處的。但是現在看來，此事的影響確實可能很深遠。所以，澤現在心裡不免也猶豫起來了。」
孫權心裡現在確實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了。要是呂蒙不說剛才那番話，他確實是決定採用闞澤的說法的。而且孫權也有自己的考慮，以關羽等人的首級，換回蔣欽三人的首級，確實是可以體現自己的仁德，也是可以挽回軍心和換取眾將官的忠心和感激的。
孫權又自己沉思了一會兒后，感覺呂蒙所說的事情乃是長遠的情況，但是現在是事在眼前啊。
孫權嘆了口氣，決定還是先顧及眼前再說，道：「罷了，孤並非是個薄情寡義之輩。如今既然有機會讓蔣欽三位將軍恢復全屍，我看還是同意跟劉阿斗交換了吧。」
闞澤和呂蒙想不到孫權會這樣答應下來。呂蒙當即就想要爭辯一下，卻忽然看到闞澤以眼神向他示意，只好將話頭壓住了。
於是，孫權當即給劉禪回信，同意各自派出代表商議此事。
闞澤和呂蒙兩人從孫權的營帳出來之後，呂蒙便拉著闞澤到一旁，低聲問道：「闞先生，你剛才為何示意我呢？」
闞澤低聲嘆道：「都督，咱們主公乃是英明之主。雖然他說找我們乃是徵詢意見的，其實他的心裡應該已經有了定見。我們的見解，也只是為他略作參考而已。」
呂蒙聽得點點頭。他剛才心思激動，一時間都把這點給忘記了。
闞澤接著道：「最後，主公的那番話，更是說明了此點。既然如此的話，都督又何必拂逆主公的意思呢？何況，同意交換首級，其實也不是那麼壞的事情的。至於山越和蠻族，那是將來的事情，主公現在恐怕是不會需要考慮那麼長遠的事情的。」
文士果然是文士，知道怎麼收斂自己。呂蒙隨即向闞澤一拱手，道：「闞先生說的是，蒙受教了！」
然後，凌統這時候也走了過去向呂蒙兩人見禮。三人隨即又說了些話，這才各自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