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家事國事

  第427章家事國事


  但是關羽身亡的消息，其實並沒有被封鎖住，諸葛喬更沒有給劉禪爭取到讓他想出應對的良策的時間。這不是因為諸葛喬沒有去做，或者是因為諸葛喬的能力不夠。


  紕漏出現在關家的人自己身上。當關羽身亡的消息，被石廣元確認之後，王甫在向劉禪發出書信不久，關羽的家將們也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們在慌亂了一陣之後，立刻也向襄陽的關興發出了書信。


  所以，諸葛喬向周圍的人下達的封口令，其實根本就沒有起到一丁點封鎖消息的作用。


  很快地，就在馬良先生剛走後不久，世子行轅外頭就響起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關興並非如同平日里一般身著白色衣甲，而是身著一身縞素，神色之間非常哀傷，眼眶裡面泛著淚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關家有人要辦白事了。


  趙風聽說關興來了，心知事情只怕要糟糕。


  他猜測地沒錯，當他衝出去親迎關興，看到對方一聲縞素的時候，更是確定了自己心裡的猜測了。他立刻抓過來一個人，讓他趕快將事情告知世子。


  然後，趙風這才快步走出大門，問道：「關將軍，你怎麼來了？」


  關興現在根本沒有心情跟趙風寒暄，只是點點頭，就地頭快步向著門內走去。趙風見勢，就準備快步跟上去，卻忽然聽到前方的街道上面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趙風轉身看去，發現來人是關索。


  關索現在也是一身縞素，而且還是一邊縱馬狂奔，一邊淚流滿面。關索並非是單獨一個人前來的，身後還跟著三匹馬—關索的三位夫人也來了。她們每個人的身上也換成了素服。


  趙風心裡暗嘆一聲，這關氏一家，現在應該都已經知道關君侯身亡的消息了。那麼也就是說，只怕再過一小會兒之後，襄陽城內的各個將領也對知道這個消息，然後就是整個襄陽城內的軍隊士卒，最後就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趙風扭頭看了身後一眼，關興早已經走進門內看不見蹤影了。趙風無奈，只好留在原地等候關索一家子人過來了。


  關興來到劉禪的書房外頭的院落的時候，劉禪早已經得知他的到來，侍衛們早就已經得到劉禪的授意，並沒有再去向世子通報就直接讓他進去了。


  關興一邁進劉禪的書房的時候，劉禪頓時不由得一愣。關興原本那一貫意氣風發的神情，如今已經被完全的哀傷所掩蓋，甚至還顯得頗有些憔悴的樣子。但是還好的是，他確實是個男子漢，此時強忍著悲傷而沒有痛哭流涕。


  關興上前兩步，忽然就跪伏在了地上，高聲道：「世子恩典，請世子允許興出兵，為我家父親和大哥報仇雪恨！」


  劉禪當然知道關興現在的心情，嘆了口氣，說道：「二哥，你先起來再說。」劉禪說著，就上前扶住關興的胳膊，卻哪裡扶得起來呢？

  劉禪見關興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就又說道：「二哥，你且先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關興聞言，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卻比劉禪要高出近兩個頭。從門口照射進來的亮光，把關興高大的身形在地上投下一片很長很大的黑影，將劉禪整個人都包圍在了裡面。


  劉禪就讓關興在一旁的座位坐下，說道：「二哥，對於二叔的身亡，我也感覺非常悲傷。但是你應該稍微冷靜地想一下，悲傷並非是在這個時候強行出兵的理由啊……」


  關興聽得心裡一動。他並非是個向關索那樣衝動的人，立刻明白過來，世子所說的話，確實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劉禪的這番話，當然還不足以動搖關興的心意的。關興立刻求道：「世子，可憐我家父親一世英雄，如今卻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請世子一定要出兵，為我家父親報仇雪恨啊！」


  劉禪連忙點頭，安撫道：「二哥放心，江東欠我們的這筆血債，我們一定要在他們身上全部追討回來的！但是……」


  「世子……」


  劉禪嘆了口氣道：「二哥，你是個冷靜的人，所以我才可以在這個時候跟你說這些話。你可知道，二叔的身亡接下來會對整個荊州的局勢，以及我們整支六七萬人的大軍，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嗎？」


  聽到劉禪這樣說，關興心裡不由得一沉，因為關羽身亡的那種悲痛欲絕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消散了一些，轉而變成了對當下形勢的擔憂了。關羽的影響力，他身為人子，雖然可能會過分高估，但是關羽的那種絕對性的份量，那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否定掉的。


  關興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書房內被火盆烤得溫暖的空氣，壓抑著內心的悲傷，不得不轉到了荊州的事務上面，問道：「世子，那麼接下來荊州會怎麼辦？」


  劉禪知道關興已經大致明白了，自己勸他不要這樣衝動得要求出兵的事情，真的是個識得大局的人。他的心裡不免感覺甚為寬慰，說道：


  「二哥，兵法有云：『不以一人之怒而出兵』，這恐怕是咱們首先要遵循的原則了；其次，我們天朝雖然珍視逝去的親人，但是我現在不得不告訴你，死去的人，是應該為活著的人著想的；三則，二叔的死訊很快就會傳開，到時候軍心必然散亂，這樣的軍隊怎麼帶出去打仗呢？」


  關興問道：「世子的意思是，要等到軍心穩定了之後，才能夠出兵嗎？」


  劉禪點點頭，就將石廣元和王甫兩人的書信的內容告訴了關興，接著說道：「現在前方石先生和王先生手上還有近三萬人手在頂著，東吳的軍隊暫時不可能打到襄陽城下，這就給了我們重新收拾軍心的時間了。」


  關興聞言，堅定地點點頭，道：「世子若是用得著興的地方，興一定盡心儘力！」


  劉禪卻忽然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心裡似乎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似的。他對關興說道：「二哥，你能這樣說，我心裡真的很高興。那麼，我明天一早，就立刻動身南下到石先生那裡去。你是二叔的兒子，襄陽城裡面軍隊的軍心就交給你去收復了。」


  關興心裡頓時一急，他當然想要跟世子南下殺敵報仇，哪裡有讓他鎮守襄陽城的道理呢？關興立刻說道：「世子……」


  劉禪卻抱歉地打斷了關興的話頭，說道：「二哥，為二叔報仇乃是家事，也是大義所在；隨我南下殺敵，乃是國事。我覺得，對你個人而言，當然是要以家事為重，沒有家庭哪裡有國家，國事只能夠放置於第二位。剛才請你鎮守襄陽城，那乃是小弟對你的請求，因為我現在實在是再也找不出，能夠幫我鎮守住襄陽城，並且抵抗曹魏大軍的人選了。當然，如果你非要南下的話，小弟是沒有理由拒絕你的。」


  關興聽得一愣，良久之後，忽然收斂了臉色的悲凄，一拱手，堅定地說道：「世子說得對，逝去的人，總該是要活著的人著想的。我關興不應該為了替父親報仇，而置數萬大軍的性命於不顧。興願替世子鎮守襄陽城！」


  劉禪欣慰地點點頭，道：「那就勞煩二哥了。但是，二哥你放心，小弟將來一定給你一個手刃仇人的機會的！」


  就在這個時候，趙風卻忽然敲開了書房的門，有些焦急地對劉禪說道：「世子，關索將軍一家人已經在外頭鬧開了。你看，現在要不要讓他們進來？」


  劉禪扭頭看了看關興，向著他點點頭。


  關興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讓趙風覺得甚為奇怪的是，剛才還是一臉哀戚的關興，現在忽然變得鎮定而氣勢凜然了。


  關興向著世子一拱手，道：「世子，這事情就交給末將去處理吧？」


  劉禪點點頭。


  關興立刻快步走出了大門。然後，前面的院落裡面，便傳來了關興對關索的一陣暴喝聲。事情也隨之平靜了下去。


  劉禪這才讓趙風派人去向蓋猛、熊平、唐必三人傳令，讓他們立刻前來商議軍務。


  劉禪商議完軍務之後，便初步完成了此次從襄陽城出兵的計劃步驟。


  其實，關羽當初率軍三萬南下，其中大概也只有兩千左右的騎兵隊。所以，劉禪此次出擊，為了增強行軍速度，便只是以蓋猛為主將，熊平和唐必為副，三人總共統帥八千騎兵隊出動就可以了。


  其餘的三萬多荊州軍人馬，就完全用於襄陽城周邊的防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