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關鳳出走
第317章關鳳出走
劉禪與諸葛喬兩人一直深談下去,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這時候,忽然有護衛進來稟報說,關索的大夫人鮑三娘有事情要求見世子。
劉禪感覺有些奇怪,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什麼軍務了,鮑三娘為什麼要來見他?他當即對諸葛喬說道:「餘下的事情,咱們待會兒再說。」
然後,劉禪便讓侍衛讓鮑三娘進來。那個侍衛出去之後,帥帳的門帘隨即被人從外頭打開,鮑三娘隨即就走入了帥帳。
鮑三娘如同往常一樣,身為一員領兵的大將,她在軍營裡面都是身著衣甲的。她的身高跟諸葛喬差不多,較之劉禪、王桃和王悅兩姐妹要高上半個頭,身材顯得很頎長,人也長得很漂亮。她的頭髮被紮成髻狀,以便於佩帶頭盔,臉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哀樂。
但是隨著鮑三娘的進入,她的身後忽然又轉進來一個人。她的身材顯然要矮鮑三娘半個頭,雖然盡量奪在鮑三娘後面,而且還低著頭,但是劉禪從堂上座位上站起來后,一下子就認出她是關鳳關小妹了。劉禪感覺有些奇怪,這個關小妹怎麼也跟來了?
劉禪裝作不知道關鳳,隨即對鮑三娘拱手笑道:「嫂嫂怎麼這個時候過來,有什麼要事嗎?」
鮑三娘也笑了笑,露出一口燦白的牙齒,然後拉過身後的關鳳。關鳳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居然一改平日里的大大咧咧,被拉出來之後,居然還是低著頭不敢見人的樣子。
鮑三娘這才見禮道:「世子,妾身今日是帶我家小姑子而來的。」
劉禪心裡更是覺得奇怪了,鮑三娘居然自稱妾身,顯然不是以自己手下的將領的身份前來拜見的了。
劉禪隨即問道:「嫂嫂,這又是怎麼回事,小妹又怎麼了嗎?」然後,劉禪便讓鮑三娘坐下再說。
鮑三娘便拉著關鳳在劉禪下首入座后,就將關鳳被馬良先生停職的事情說了。然後,鮑三娘問劉禪道:「世子,今天小姑與趙夫人之間打架鬥毆,其實雙方都有不對的地方。小姑子平日里巡營糾察,其實是很盡職盡責的,您能不能再原諒她一會呢?」
劉禪聞言,隨即看向關鳳。關鳳原本低著頭,如今似乎也想要知道劉禪的回答,忍不住偷偷抬頭看向劉禪,發現劉禪正看過來,連忙就又把頭給低下去了,臉色也跟著通紅起來。驕傲如她,卻要嫂嫂向劉禪如此求情,她顯然感覺到很丟臉了。
其實劉禪感覺很是為難。他剛才已經在外頭撂下話,此時要交給馬良先生處置的。如今馬良先生的處置已經下來,時間才過去多久,自己就要去干涉嗎?這樣做顯然對馬良不太好,劉禪更不願意讓自己食言。
劉禪隨即說道:「嫂嫂,這件事情乃是馬良先生的職權範圍,他是有權全權處理的。如今我再去干涉的話,只怕……」劉禪臉色露出了為難之色。
鮑三娘見到劉禪很為難,心裡也不願意過分強求,畢竟這件事都是小姑子自己惹下來的。
鮑三娘便說道:「世子,妾身知道你有為難之處,您應該是怕馬大人心裡會感覺不舒服。只是小姑子自從擔任了這個刺奸的職位之後,人都變得穩重了很多,平日里工作更是盡職盡責,沒有功勞也是有點苦勞的。馬大人就此將她停職,她沒事做就又要在軍營裡面到處晃蕩惹事的。」
其實鮑三娘說得倒是不無道理,但是劉禪卻故意順著話頭說道:「嫂嫂,如今很快就又要大戰再起了,小妹留在前線顯然並不安全。我看不如先將她送回江陵由姨娘照顧,不是更好嗎?」
關鳳見劉禪居然要將她踢回江陵城,原本低下的頭,立刻抬起來瞪了劉禪一眼。她的嘴裡跟著嘀咕著:「我跟那個施惠都有錯,為什麼只有我一個受罰!你這樣偏心也太沒有道理了!」
關鳳說的聲音不大,劉禪和諸葛喬離得遠聽不到,但是鮑三娘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她連忙扯了關鳳一下的衣角,讓她不要再胡亂說話了,關鳳這才不再出聲。
劉禪心思極為靈敏,一看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當即就知道關鳳一定又說了什麼對自己不滿的話了。但是他是大人不記小人過,渾然當作不知道算了。
鮑三娘這才又說道:「理確實是這個理。但是我這個小姑子實在好動,乃是從小被慣壞了。如今回江陵城的路上,其實也並不太平,若是讓她就這樣回去的話,我們心裡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鮑三娘這話分明就是借口,但是確實是又說得很合情合理,讓人找不到可以辯駁的地方。
但是劉禪現在已經是下定決心,要把關鳳這個總是給他到處惹事的傢伙,給趕出自己軍隊的大營了的。他現在可能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小妹了。所以,劉禪現在既然反駁不得鮑三娘,那就只好用推的。他那在醫國院練就出來的口才,難道是白給的,怎麼會就此被鮑三娘也難住呢?
劉禪乾笑兩聲后,對鮑三娘說道:「嫂嫂刺眼倒是也有理的,如今荊州地界很多地方都在打仗。小妹一個女孩子家,到處走動的話實在是很不方便的。我看不如這樣吧,咱們這裡立刻就要跟安眾在此發生打仗了,不如先把小妹送到二叔那裡比較安全。等到我們日後擊敗徐晃大軍,與二叔合軍一處后,你再把她給接過來。」
鮑三娘見到劉禪這樣說,顯然是不想插手此事,甚至還有要把關鳳趕走之一了。她正想要再想辦法說服劉禪,一旁的關鳳的臉色已經長得通紅,簡直像是快要流出血來了。
劉禪這樣推三阻四地不答應幫忙,而且還一門心思地要把自己給攆走,驕傲如關鳳者,怎麼可能受得了別人這般輕視呢?
關鳳立刻刷的一下從鮑三娘的身邊站起來,憤怒地瞪著劉禪,高聲說道:「你既然不願意讓本小姐官復原職的話,你剛才就可以直接一口回絕,卻在這裡羅羅唆唆老半天!哼,你既然要攆走本小姐,本小姐也不稀罕留下來!」
關鳳說著,立刻轉身就要往帳外走,卻立刻就被鮑三娘抓住了手臂。鮑三娘隨即站起來,對劉禪說道:「世子見諒,小姑的倔脾氣又發作了。」
劉禪其實早就料到關鳳應該會有這樣的反應的,所以並未顯得如何驚愕。他只是向鮑三娘點點頭,然後對關鳳說道:「小妹,不是我要攆你走。而是你現在繼續留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就此到二叔的大寨去,才會更加安全一些啊!」
以關鳳的性格,如何聽得進劉禪的勸告呢?她當即掙脫鮑三娘的手,轉身看向劉禪,眼眶之中卻已經是淚水在打轉了。
關鳳隨即哼了一聲,說道:「你的話說得再怎麼漂亮,我都不會再相信了!你等著,我這就去告訴我父親,看他怎麼給你顏色看!」
關鳳說著,就真的是頭也不回地衝出了營帳。鮑三娘見狀,知道要大事不妙,她這個小姑子可是說干就乾的直性子。她立刻向劉禪告辭,然後就追了出去。
劉禪看著鮑三娘離去的背影,口中忽然輕嘆一聲,然後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好像突然就鬆了一口氣一般。
諸葛喬一直在一旁觀看,但是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如今關鳳與鮑三娘都走了,他這才出來說道:「世子,剛才你對關小姐是不是太嚴苛了一點了?」
劉禪擺擺手,嘆道:「其實我這也是為了她好。她留在這裡的話,是不可能再讓她去當刺奸的,難道要讓她當回巡營小校去嗎?以她的性子怎麼可能會答應呢?」
諸葛喬再說道:「難道就不能網開一面嗎?」
劉禪知道諸葛喬總是在替關鳳求情,但是他還是拒絕道:「這事沒得商量。她身為刺奸知法犯法,如今被馬先生停職,就不可能再官復原職了。你當知道,我的軍中一切以軍紀為最高準則。」
諸葛喬聞言,臉上不由得生出一絲失落之色。但是世子既然這樣決絕,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他當即向劉禪告辭,然後走出了劉禪的帥帳。
不久之後,劉禪的答應之中,忽然響起一片急促的馬蹄聲,營中頓時有些騷亂起來。因為世子的軍紀之中早就規定,任何人不準在軍營中縱馬馳騁的,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敢這麼干呢?
然後,就見一個身著軍士衣甲,但是容貌卻是嬌艷之極的女子,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卻是一臉的怒氣沖沖。她的坐騎迅即地向著營門口衝去,然後很快就通過營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此人便是關鳳了,她現在正是要去西邊的答應找她的父親關羽。
就在關鳳私自出營不久,營內隨即又響起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看來今天軍營裡面是消停不了了,怎麼接二連三有人這樣大膽地違規呢?
然後,便見又有一堆騎士衝出了營門,當頭一個乃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將,可惜卻是一臉的焦急之相——鮑三娘帶人急匆匆地追關鳳去了。
關興自離開安眾地界后,一路上出於穩妥考慮是夜行曉宿,更是可以繞過了路上的城鎮,轉走人少的小路。所以本來兩天的路程,他們在花費了近四天時間,才來到了軒轅山外圍十里處。
此事已是初冬時節,此地又已經是北方,前方山區的層巒疊嶂已經看得清清楚楚的,但是周圍的景象顯得頗為蕭索。很多樹木已經黃葉落盡,黑色的枝丫密密麻麻地伸向天空,似乎是要將天也刺出一個個窟窿。唯有那些高大的松柏,如今還是清脆鮮亮的,使得這蕭瑟中還保留了一絲生機。
關興等人見目的地已經不遠,由於路上耽誤了頗多時間,關興便索性傳令下去,所有人可以放開速度狂奔。
當一眾二百餘人奔出三四里地只好,前方數百米處開始出現一片樹林,綿延到後方一望無際的山區。這裡生長的大部分都是針葉林,所以樹木現在還是生得枝葉繁茂、鬱鬱蔥蔥的。
就在這時候,關興看著前方樹林,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卻又想不出哪裡奇怪。於是,出於穩妥考慮,關興心立刻抬手傳令眾人停下來。
趙風一直都是緊跟在關興身邊,便轉頭問道:「關將軍,為何忽然傳令駐馬?」
關興揚起馬鞭,指著前方的樹林,輕聲說道:「趙校尉你看,前方的樹林的情況看起來似乎有些奇怪,是故便下達了停止前進的命令。」
趙風見關興這樣說,這才跟著仔細觀察起來,如今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正是百鳥歸巢安息的時候。可是樹林上空,如今卻有卻還有很多雀鳥在盤旋,明顯地不敢落地的樣子。
趙風隨即指著樹林上空道:「關將軍請看樹林上空的雀鳥。」
關興立刻會意過來,原來剛才自己的擔心便是在那裡了,那片樹林看來確實是有毛病的。
趙風跟著又說道:「關將軍,樹林中既然藏了人馬,就是不知道是官是賊了。」
趙風這個問題倒是頗有見地的。這裡所謂的「官」,當然指的是曹魏的軍隊,而「賊」,當然就是孫狼的人馬。
關興想了想,俊氣的臉上顯露出甚為自信的神色,淡然道:「我想,這他們必定是曹魏的人馬。」
趙風也沒有細想,只是奇道:「關將軍何以知之?」
關興見趙風追問得這樣認真,便笑了笑解釋道:「孫狼的人馬據說多達兩三萬,風頭實在太盛,人馬實在太多,不可能靠在周邊打劫剪徑過日子的。何況,有孫狼這樣多的強盜在,這周邊的道路只怕是沒有行人或者商旅敢於行走的。所以,在這裡埋伏的人,必定是曹魏的人馬。」
趙風不得不佩服關興的心思細密,果然大有名將之風。他當即說道:「曹魏的人馬,想必是要在這裡堵住孫狼賊眾下山的道路吧。」
關興點點頭道:「趙校尉所言甚是,如今荊州的戰事已經快要燒到這裡,曹魏這樣做恐怕是為了保持糧道的暢通。不過如此看來,恐怕所有入山的道路都已經被封堵住了。」
趙風點點頭,問道:「那麼我們向著應該怎麼辦?」
關興笑了笑,頗為自信地說道:「世子交代的任務是一定要完成的。你我手下如今有這許多好手在,對方就是有千軍萬馬攔阻,我們也可以衝過去的。」
關興為人行事向來沉穩有度,跟關羽的驕狂個性,倒是有著天大的區別,是以劉禪總是很放心地讓他獨立領軍與自己配合。趙風時刻跟隨在劉禪身邊,當然知道劉禪對關興的風評的。如今關興說出如此之自信的話,倒是聽得趙風一愣,暗道這關家的人即使再謙和,內心裡還是免不了高傲的。
趙風隨即拱手說道:「一切聽關將軍安排。」
關興點點頭,說道:「對方既然躲藏在樹林,便不會在路上設置路障,否則藏了也沒用。如此看來,對方領兵之人必定是立功心切之輩。而且,他們關注的目標是孫狼的賊軍,自然不太會關注我們這個方向。所以,我們也許能夠憑藉騎兵的優勢,一口氣衝過去的。」
趙風點點頭,已經明白了關興話中之意。他隨即立刻就傳令下去,所有白耳禁衛開始列隊上前,將關興嚴密保護在中間。左甫的人馬則跟在後面,關興的不多的一些隨行侍衛則跟在最後。
關興見勢,知道趙風這樣的安排,是在保護自己的安全。他的心中雖然很是感激,卻對趙風笑道:「趙校尉,本將軍武藝雖然不甚高明,但是一向領兵衝鋒在前,如今想要自保的話當無問題。」
趙風想了想,猶疑道:「可是世子的『將戒令』……」
關興經此一提醒,這才明白趙風的另一層用意,暗嘆此人當真是對世子忠心耿耿,一切行事之風都按照世子的規定來。
關興便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麼就按照趙校尉的安排吧。只是待會兒要是被敵人衝散的話,大家就到前方再集合。」
趙風立刻領命,然後便衝到隊伍最前方,隨即帶領隊伍快速向著前方沖了出去。馬兒那急促的馬蹄聲,頓時如同一顆顆黃豆掉落在一面銅鑼上面,不斷敲打著這片清幽的山區。
等到隊伍來到山林前方百米處之時,便聽林中一陣急促的銅鑼聲響起,更是驚起無數飛鳥。
然後,忽然從樹林中衝出千餘人來,更有十幾個騎士,擋在了道路中間。為首一人省得圓臉隆鼻、粗眉大眼的,手持一條鐵槍,看起來倒也威風。
那些騎士的後面立著一面大旗,迎風微微展開,書面寫著「潁川賊捕掾毛」,看起來頗有些聲勢。剛才那個為首的騎士,便是潁川郡賊捕掾之一的毛敏。
趙風一看,心中便知道前方攔路之人的身份,忍不住低聲說道:「這關將軍倒是料事如神,真就讓他猜對了這夥人的身份。」
毛敏心裡這幾個月來一直很鬱悶。他雖然是個以逮捕盜賊為業的郡中小吏,但是一直在穎陰混得好好的。由於穎陰縣裡豪門高族甚為眾多,所以匪盜幾乎是絕跡的,他小日子過得倒也頗為舒坦。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一向太平無事的曹魏,忽然就被關羽的荊州軍打得落花流水,斬獲一直延燒到了潁川的南方南陽郡。於是,為了保障大軍的糧道不被孫狼軍侵擾,他這個倒霉的賊捕掾,居然從小吏變成了統兵剿匪的將領,只能蹲在這山林裡面,天天啃著乾糧過日子。
出發之前,毛敏心裡就尋思著,自己手頭只有這少少一千人馬,還剿匪個頭,給孫狼塞牙縫都不夠!所以他便想了個自認為極好的辦法——設伏!如果孫狼下山的人馬太多的話,他就裝聾作啞放他們過去;如果只有幾個人經過的話,他便立刻帶兵出擊剿滅之!
毛敏的這個計策其實也不錯,算盤打得更是精到,兩個月下來,倒是也立下了一些功績。
這日黃昏時分,毛敏正頗為愜意地吃著晚飯。屁股下面的地上則鋪著一張黑色的狼皮,既柔軟又舒服,他倒是個很會享受的人。
這時候,忽然有士兵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報告道:「報大人,前方道路上正有一隊騎士正向這邊過來!」
毛敏立刻扔下手裡的乾糧,嘴裡忍不住嘀咕起來,道:「昨日不是已經過去一批所謂的什麼特使了嗎?怎麼今天又來了呢?」
毛敏立刻站起來看向遠處,由於山林的地勢要高於低下的道路,所以他一下子就看到至少有一兩百個騎士快速向這邊奔來。可是他們似乎並非是官兵,因為身上沒有一個穿軍隊的號衣,都只是穿著便衣而已。
這時候,毛敏的族弟毛霹忽然沖了過來,說道:「大哥,聽說山下有動靜了!你這次就讓我出馬吧?我保證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毛敏沒好氣地扭頭瞪了毛霹一眼,對方究竟是敵是友都不知道,你就要下去殺人了?何況對方可是清一色的騎士,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毛敏立刻就又扭頭過去,並不跟毛霹說一句話的。他的這個族弟除了能夠把牛皮吹上天之外,真本事那是一點沒有,所以便索性不理會算了。
然後,毛敏立刻喚來傳令兵傳令下去,道:「對方人少,大家跟我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