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計議安眾
第308章計議安眾
劉禪在當天晚上，就得到了廖生三將沒有拿下安眾的戰報。但是他對此的反應卻顯得很是平靜，似乎根本並未因此而有任何負面感覺似的。
其實，在劉禪看來，如今安眾城塞內的軍隊是如此之多，恐怕都足以用來防守兩個安眾城塞的。所以只要城內糧草充足，他們就是面對十萬敵軍的進攻，恐怕也不必恐懼。
另一方面，安眾城塞的補給線是在北方。劉禪的軍隊根本無從切斷，這就使得安眾城塞根本不必擔憂糧草問題。
何況，如今安眾城內，又有趙儼這樣的百戰之將在主持軍務。其能力甚至還在滿寵之上，士卒在他的統領下，必定都是樂於為他用命的。廖生等三個初生牛犢，憑藉那幾千人之眾，想要一天就打下來，只怕是痴人說夢而已。
劉禪先前之所以會答應他們三人的請戰，無非是想要繼續磨礪三人的心性而已。因為劉禪覺得這三個人，其實非常有發展的潛力，但是就是歷練太少。只要經過一陣子的磨礪之後，將來一定可以大放光彩，特別是孟溪這個人，劉禪乃是最為看好他的未來的。
而且根據戰報，今天一天的損失還在可以承受範圍之內，所以劉禪面對這樣的失敗，保持平靜的態度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不過，劉禪並非對此視而不見的。他當即找來馬良和諸葛喬商議接下來的事宜。
馬良今天身穿一件青色衣衫，白皙的臉上卻是顯得略帶憔悴，額頭上在帥帳內燈火的映照下顯得很有油光，顯然是因為出汗和出油的緣故。昨日的打戰才剛剛過去，一切的善後事宜，都要靠他主持，最累的人自然就是他了。
而諸葛喬的臉色顯然也不好，本來一雙大大的眼睛之中，出現了一絲紅色的絲，看來他連睡覺都沒有睡好。
劉禪讓兩人入座之後，便對馬良說道：「先生，今天安眾之戰的事情，你那邊應該早知道了吧？」
馬良點點頭道：「良有一點實在是想不明白，世子怎麼會如此倉促就同意了廖生三人出戰呢？世子應該知道安眾城內的敵人數量眾多，就是把守一座城池都是綽綽有餘的。」
劉禪點點頭，便將自己的用意跟馬良和諸葛喬兩人說了，他們這才明白過來。劉禪便又嘆了口氣，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道：
「先生，阿喬，我軍如今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一大半的士卒已經是疲憊不堪，只怕還要修整好幾天才能夠恢復元氣。就是廖生與鮑三娘的部隊，因為一直在山區裡面潛伏，如今雖然還有戰鬥力，但是士卒也是感覺到勞累的。所以，我現在對能否拿下安眾城塞，其實並無太大的信心。」
馬良甚為同意劉禪看法，特別是一個小小的安眾城塞裡面，居然一下子駐紮了近一萬人馬，數量甚至比劉禪現在的能夠動用的軍隊還要多一些。他們現在之所以不主動出擊，無非是一則看到劉禪軍士氣旺盛；二則，他們根本沒有主動出擊的必要。他們只要牢牢把守住安眾城塞，保護好徐晃軍的西邊側翼的安全，就已經完全足夠了。
馬良忍不住也嘆道：「我軍如今要是再有一支援軍的話，說不定打下安眾還有希望。」其實，荊州軍的兵力恐怕沒人比他更加清楚的，現在除了江陵城和公安那點軍隊之外，再加上不斷接收受降曹魏士兵，現在兵員恐怕早就已經枯竭了。
劉禪見到馬良嘆氣，心裡也就變得沉重起來。
諸葛喬見到兩人忽然都沉默不語了，連忙安慰道：「大家也不必如此悲觀的。關君侯那邊不是已經有好消息傳來了嗎？只要關君侯擊敗徐晃軍的話，安眾就會面臨腹背受敵的情況，到時候他們必定會不戰自退的。」
劉禪笑了笑，諸葛喬所說的情況，卻是跟他心裡的期待完全相反的。因為，他從接掌圍困樊城的軍隊起，早就計劃著要通過安眾，借著便是襲擊徐晃軍側翼。然後，他會同關羽的軍隊一舉將徐晃軍殲滅，到時候自己就是掌握了整個戰局的主導權。這才是他劉禪一貫的風格——掌握主動權。
如今倒好了，諸葛喬這樣一說，自己就要將賭注壓在別人身上，這讓劉禪心裡隱隱感覺不舒服，也隱隱感覺有些危險。何況，歷史上關羽不但沒有擊敗徐晃，還敗在了徐晃的手上的。
諸葛喬見到劉禪只是笑而不語，便問道：「世子你覺得呢？」
劉禪看了看手裡的戰報，並未將話說死了，而是告訴諸葛喬道：「阿喬，你的想法還是可取的。但是你應該知道，我二叔與徐晃軍對峙態勢持續了已非一日。在雙方都掌握有大量人馬的情況下，二叔雖然取得一場小勝，但是根本不至於打破僵局的。」
諸葛喬聞言，忽然說道：「僵局本來就是用來打破的，只是現在雙方還未找到對方的致命弱點罷了。其方法除了增加軍隊數量這樣的本辦法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劉禪心裡忽然一動，這樣大規模的戰役的僵持局面，能夠最快被打破的辦法，無非就是有第三方力量的忽然介入，或者忽然出現意想不到的有利情況，比如當年赤壁之戰中孔明借東風……
馬良心裡似乎也有所動，說道：「良記得，建安三年之時，曹操曾經在安眾與張綉、劉表聯軍打過一仗。」
劉禪聽得眼前一亮，這事他卻是不知道的，就問道：「先生，結果如何呢？」
其實，那已經是二十一年前，發生的一場並不太出名的戰事。馬良當時的年紀其實跟諸葛喬現在差不多，正是求學的年紀，由於戰事距離他的家鄉並不遠，所以至今還有些印象。
原來，當時曹操正在攻打張綉軍。
曹操在途經安眾時，發現安眾的地形比較特殊：這裡雖然是隘口，但該地一些敵方的縱深比較淺。曹操於是認為，如果劉表派出援軍，必定會在此處邀斷他的後路，就開始謀划要在安眾擊敗劉表援軍的計劃。
後來曹操退軍時，還在寫給荀彧的信中自信滿滿地寫到：賊來追吾，雖日行數里，吾策之，到安眾，破綉必矣。
後來，曹操果然退兵到安眾，後邊是張綉追兵，前面被劉表的援軍堵塞退路。曹操便命令士兵，在隘口的縱深較淺處，暗中挖成地道，在夜間讓一部分輜重通過劉表軍的陣地，向後方撤去。
第二日一早，劉表軍就發現曹軍的蹤跡，自然是傾巢出營追趕。曹操就乘劉表軍空營而出，自安眾出擊，攻克劉表軍營壘，再調轉頭來猛攻張綉軍。張綉見劉表援軍已敗，自己勢孤，遂無心戀戰，引軍退走。
劉禪聽得大喜，問道：「先生的意思是說，我軍可以重複曹操當年所用之計策，挖通地道將軍隊運送至安眾城塞後方嗎？」
馬良笑了笑道：「世子平日里聰慧無比，怎麼今日反而變得狹隘了呢？趙儼的家鄉乃是潁川，如何不知道曹操當年那一仗呢？只怕早已經做好了應對準備。我軍大隊人馬一通過地道，立刻就會被發現的。」
馬良的意思分明就是說，利用地道奇襲一策，現在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不過，馬良的話，卻立刻給了劉禪以很大的啟發。
劉禪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問馬良道：「先生，我現在立刻就要去關興那裡。」
馬良和諸葛喬連忙都起身。不過，世子現在又是在演的哪一出，連夜趕往關興處做甚？馬良不禁奇道：「世子為何要這樣趕著過去，是否是有什麼急事要辦？」
劉禪點點頭笑道：「正是如此。因為我可能已經找到了破安眾之法了！」
馬良和諸葛喬兩人忍不住同時啊了一聲。
劉禪接著對馬良道：「所以，此處大寨的一切事務就都交給先生打理了。不過，阿喬現在是否能夠跟隨我一起前往？」
打理這裡的一切事務，本來就是馬良的分內之時，他當然是義不容辭的。但是如今寨內事務眾多，自己的人手很是短缺，馬良便面露難色道：「世子，我這裡人手很是短缺，伯松又能夠獨當一面，我這裡實在是需要他的協理啊……」
諸葛喬雖然是劉禪的私人隨屬，但是他當然知道馬良的難處，看到他如此勞累的模樣就知道了。所以，劉禪只得說道：「那好吧，我就把阿喬交給先生了，先生就好好再教導一下他吧。」
馬良臉上露出一絲愉悅的笑意，立刻向劉禪道謝，畢竟世子可是在需要人手的情況下，將諸葛喬借給他的。
馬良身為諸葛喬的長輩，想要將他留下，諸葛喬當然是無話可說的。但是，諸葛喬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世子，就問道：「不知世子打算如何破安眾呢？」
劉禪笑了笑，又拍了拍諸葛喬的肩膀，說道：「這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就留在這裡好好跟隨馬先生學習政務吧。」
然後，劉禪立刻叫來趙風和左甫，肯定是要讓他們隨行護衛的。不過，劉禪卻並未立刻向兩人下達命令，而是忽然問左甫道：「那個黃泉現在的傷勢如何了？」
左甫心裡感覺有些奇怪，世子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問起黃泉的情況呢？他就答道：「索性他身上都是外傷，經過醫師的治療之後，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劉禪點點頭，又問道：「那麼現在可否與你們一起行動了呢？」
左甫問道：「世子是想要讓黃泉在您手下聽用嗎？」
劉禪笑了笑，他倒是沒有想到這樣一層的，說道：「他願不願意投靠我麾下，主要取決於他自己，這點我倒是不會強求的。你若是有機會的話，就代我問問他吧。不過，現在的情況是，我想要他跟你的人一起跟我北上安眾。」
左甫這才明白世子的用意，點點頭道：「世子放心，黃泉身體已經沒有大礙，騎馬、拼殺應該已經不是問題。何況世子救了他性命，他必定樂意回報世子的。」
劉禪這才對左甫下令道：「那好，你現在立刻和趙風去組織各自的人手。我現在就要出發去安眾了。」
趙風身為劉禪的侍衛長，連忙站出來說道：「世子，你現在行動的話，會不會太晚了？」
劉禪透過帥帳的門帘，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天空雖然是漫步繁星，可是卻是連月亮都沒有，夜色顯得很是黑暗。
劉禪便說道：「這事不必再爭辯了。你們兩人趕快下去準備人手，我立刻就要出發。」
趙風與左甫見世子心意已決，也就不再說什麼，當即領命而去。
劉禪接下來就又和馬良和諸葛喬兩人交談了一番，然後才在兩人陪同下，走出帥帳，跨上一匹戰馬出了大寨，身形很快融入濃濃的夜色之中。